长期以来,国家的用人制度是以学历作为划分人才的标准。只有中专以上学历或取得专业技术职业资格的人员,才能算得上是人才。这类人才,不论在工资、待遇还是职务升迁上,都与普通工人有着根本上的区别,国家在政策取向上也向这部分人倾斜。在顺德这块改革的土地上,国企和私企同样效仿着这种倾斜,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吴鸣十分幸运地进入了锡山公司一部人事部工作,同时享受着倾斜的优厚待遇。一部人事部确切地说应该是公司的心脏,因为总部设在一部,而二部、三部以及锡安厂就不显得那么重要。外商客户但凡只要到锡山公司来,自然就是朝一部而来。所以在这中心地带,吴鸣的责任和权力也是无限地涨大。虽没有点名正式挂名带职上任,但实际上从处理的许多具体的事物上来讲,却已是在行使人事部主任的权力了。
“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个会,是想告诉大家,我们总办多了四位新伙伴。欧阳中学、袁雪梅到编辑部工作,吴鸣和江庭珍则在一部人事部工作。《锡苑》报小欧与阿梅过去是顶替那两位猖狂之徒,不用说大家都清楚。”曹铮曹副总说的话,吴鸣一开始有点不懂,后来才知道,被炒的李朋飞和刘海英在编辑部呆的时间太长,不服刚从上海旅游学校毕业来做主编的孙劼的管理。虽然知道她是曹铮曹副总的外甥女,但看他利用权力假公济私的行为就是不服输。工作中刁难她,谈话中排挤她,逼得曹副总不得不以公司换血为由炒了他俩的鱿鱼。当然,这是在李朋飞和刘海英在容桂镇找到科龙公司安身立命之后回人事部办理辞职手续时悄悄告诉吴鸣的。吴鸣看着去年刚过完六十大寿、身材高大、满头白发银白相间、和蔼可亲、谈吐幽默的曹铮,心里忽地多了份亲近感。想着在人才市场应聘时与孙劼见面谈的第一句话就十分开心。孙劼问:“你为什么要离开现代集团?”吴鸣不假思索便引用了汪国真诗里面的一句。他认为既然是招聘文艺编辑,那一定是十分看重口才的:“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想换个环境,《现代报》已满足不了我,因为编辑的水准我认为有限。”吴鸣出口狂妄,这也是他之所以没留在《锡苑》报编辑部里的一个原因。曹副总爱惜人才,加上一部人事部代理主任李宁患了“大三阳”已被迫离开公司,吴鸣开价工资也不算高,就让其代替主任之职。江庭珍在四川老家乡下教过小学生两年英语,曹副总则看中了她的勇气,凭一个初中生也赶来应聘文艺主编,加上有点英语水平,想想公司每天都有外商介入,也希望江庭珍把英语再捣鼓得像样点。按着副总的话来讲就是:中国已加入了世贸,人才的招聘一定会从英语方面迈进,如果人事部没一位懂英语的,到时招这方面的人才说不准会出大篓子。再则是一部人事部也确实该换血了,像罗彩姣、欧阳香这种人只懂收收发发,思想没有一点活力,迟早也要被公司的发展所淘汰。这是曹铮将吴鸣和江庭珍安排过来的主要目的,所以在第一次会议上,曹铮说完欧阳中学和袁雪梅顶替之事,在谈到人事部工作时,便没指名道姓,在场的从二部、三部和锡安厂赶过来开会人的心里都有数,便针对着她们了:“人事工作不只是发发饭票,请个假儿批个条儿,或收收发发的事,某些人在这方面是做得很好,但现在是从市场经济过渡到文化经济的时代,光会原始的工作是不够的,必须附合新潮流跟着公司发展向前的脚步。不然,就注定了要被淘汰出局,被逐出游戏里。”曹铮说这话时,见二部主任王祥、三部主任祝文海和锡安厂主任本地女人周俭群忙不迭地挥笔记录,便随口笑道:“今天是欢迎新人加入我们的团队,我看就不用做什么记录吧。”
曹铮说完看了看在场的十几人都已停笔,独有吴鸣还用他昨晚花两块钱在北滘工业园生活区一较大的自选商场里面买的四四方方烟盒那么大的黑色硬皮记事本在记录着谈话。虽不以为然,但内心还是有点不解气。所有的人都停笔,就他例外,或者就是他心态要强的一种体现?希望是好的一面开始,曹铮想到这便继续着会议的谈话,大都是术语和人事行政管理方面的事情,偶尔开几句玩笑。也令他的秘书张小英小姐,也就是吴鸣的老乡,能够插上几句,不过是曹铮对她的问话罢了。
“人事、行政表面上的职能冲突,实质上是更深层的利益上的冲突。我为什么要把两个部门统一成一个部门都由人事部去管理,正是为了解决相互的冲突,不能再拿过去的老办法来解决现在的新问题。这样已不合时宜,那么我希望刚进人事部的两位新同事,用你们独具创新思想的魅力重新考虑人事人力资源的问题。这就是让你们外行来做这一行的道理,我的理由是借用你们全新的不受人事行政曾影响过的头脑,去完成人事工作。”曹铮说着看了看张小英,“还记得阿姣刚进人事部吧?”张小英笑了笑,算作是回答。“她刚进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做,现在不是学的挺好么?打字每分钟已能打八十个字以上了。”吴鸣与江庭珍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弦外之音。因为在第二次面试和最后一次面试中,曹铮已私下里对二人说过:“电脑不懂不要紧,像现在一部的某些人,从不懂到懂、从生手到熟手。一旦学会了,人也就变了,没一点儿人样。用电脑现在打字,现在已能每分钟打八十个字以上,但在我眼里也还是要被裁出总办的。”所以当曹铮说完这话时,吴鸣心里就已嘀咕开了:不用说罗彩姣和另外的某些人迟早真的要被逐出总办。
张小英听曹副总这么面对她说,在曹铮停下来时便接了句话儿:“确实不错,进步挺大的,还有欧阳香、二部的小张和三部的郭玉珍,她们在业务水平上都有很大的提高。”曹铮听了微微一笑,这笑在吴鸣看来又似有点儿奸诈。因为这些被点到名的,如果没估计错的话,那都是将要被逐出总办人事部的料。但在众人眼里,曹铮的笑是鼓励的、善意的、表扬的,而在吴鸣眼里确实恰恰相反。看来高处不胜寒,花脑筋的工作、勾心斗角的事,时有发生也是在所难免的,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别落入他们同样的结局才好。
结束上班第一天的第一个会议是愚人节上午的九点三十分。会议本来还要继续进行,因为三部淡季放假人员意见太大已打电话到会议室里扬言要曹副总到场才能解决,所以会议被迫中止。同时三部人事主任祝文海和二部人事主任王祥在还未宣布会议结束时,便被曹铮狗血淋头地大骂了一顿。等他俩离去未了还告诫地针对吴鸣说了一句:“这就是让我头痛的事,本来人事部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要解释清楚,做好思想工作的事,却事事都要我到场,也可见他们平时工作的成效如何。我希望你在这方面要抓紧时间学习如何处理突发性事件,调节工人情绪。人事工作,说白了就是工作。说重不重,说不重又很重的工作,主要就是看你怎么去把握了。”
会议结束,吴鸣和《锡苑报》编辑部的王维、伊啸以及一部的同事到大门口找车去三部现场看看,看看那些罢工的工人是为什么罢工。当一到大门边,便有保安队长刘勇开摩托车过来:“吴主任,我送你过去。”在到三部要进大门时破例不用看证件而直进直入了公司的要地。在人事经理室处理完事情后,又开了一个短会,吴鸣便同曹铮下楼,张小英跟在后头,江庭珍与她套近乎。她知道真正的生杀大权还是在秘书手里。当秘书说你是圆的,你不可能是扁的。说你是扁的,你不可能是圆的。曹铮身为是一位副总来说,可不会过多的理喻下边的事,更多的是听秘书的建议。江庭珍十分懂得其中的奥妙,且运用得恰到好处,令三部的祝文海也对她另眼看待。之所以在以后两人中要选拔一人跟他去人才市场学习现场招聘知识时,祝文海二话不说选中了江庭珍,将吴鸣冷落得令曹铮和张小英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位文学修养那么好的人,与人处事就真的那么糟糕吗?或许是清高、孤傲吧。
从会议室里出来下了楼的人,都各自到找了自己的坐骑。江庭珍搭张小英的车返回一部,当吴鸣与曹铮到了曹副总的车前时,吴鸣想撤身去找辆摩的回一部,却被曹铮邀上车,吴鸣不知规矩地打开前排车门时,令曹铮有点失望,而且越想这种失望就越大,出于礼貌便道:“坐后面,前面很脏,有包呢。”曹铮说完已坐到驾驶座,吴鸣慌不迭飞地蹿进后排落座。当打开后排座车门时,见张小英冲他笑笑,脸便被羞红得热辣辣,用手一抹还想是被阳光照射得这般似的,但确实又不是。上车后为了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吴鸣费了老大的劲才找到一些话题聊了起来。
“从事人事工作,我是新媳妇上轿第一回,有许多事还不明就里,得好好学习学习,同时也想得到您更多的指点和引导。”吴鸣十分谦卑着。在小车内,尽量把身子前倾靠近点曹铮说话。他怕人老了耳朵不好使,有些话重复一次讲不很妥当。
当曹铮坐进驾驶室时,见吴鸣想做前排的举动时的失望让他想到更多:第一是吴鸣的修养,第二是见世面的问题,第三则是责怪他太不懂搭车、乘车的规矩。我老总一个,你搭车也敢坐我身边?你不会开车,坐在前排我岂不是成了你的车夫?太令人失望了,但愿他确实不懂,这样的话孺子还是可教的。这次打赌似地让他胜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但愿他不会令自己失望。当然,也少不了要张小英今后对他多多调教。启动车开出公司三部大门后,曹铮听得吴鸣这么谦虚的求教话语,便掏心道:
“这个时候把你招进来,目的就是让你在淡季时好好学习,旺季九月份来临时多做点事。不懂不要紧,可以学嘛。就像你写文章一样,你生下来总不会写,还不是后天所学?我很敬重知识分子,特别是作家,你能到公司来上班我什么都没想过,我只看重你这一点。你会舞文弄墨。当然,工作中你放心,我会让张小姐协调你。慢慢学,一个月不会,两个月。两个月不行,三个月总可以了吧。我想凭你创作构思的脑子,在人事部里没有搞不定的事。”曹铮说时已到红绿灯十字路口,见锡山一部车队的老刘开着大货车由桃村方向行驶过来,便按了两下喇叭,将车靠近大货车,探头冲老刘道:“仓库整理得怎么样?内招的那些临时工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有总仓的陶三带着,整理清洁工作进度很大。”老刘说完见曹铮将头缩回,透过玻璃仍见吴鸣在张望着他便点了点头,将微笑堆满了脸算是打着招呼。因为在吴鸣第一次来面试时,他通过小道消息就得知他的老乡吴鸣将被派往人事部工作,在第二次面试确定后去体检做着CT全身检查时,从头发到脚趾头就知道这位老乡所处的位置不凡。一部人事部没主任,往后非他莫属。看来二儿子想进车队开车的事,又将会有点名目。老刘想着挥了挥手,将车开得飞快地到二部,他要装卸材料送到锡安厂去。因为虽进入淡季,但锡安厂那边还是与旺季一样,每月要开满工,有半个月时间的晚上要加班,工人依旧兴奋异常地除了扣两三百块钱一月的质量事故扣款外,还能领取一千五百块左右一个月的工资。这种工资对打工仔来说,特别是普通工人来说,已是十分可观的收入了。所以当吴鸣听曹铮两三次对他讲在招聘工人时,大门被来应聘的群众挤烂。最后不得不用消防水喉来冲散人群的这种做法,已深有感触。的确,能进锡山公司工作,是一种缘分,而且缘与份的结合是那么的紧凑。
“能到锡山公司来工作,应是我的福气,”吴鸣见小轿车驶过红绿灯后再次找出话题来侃着:“谢谢曹副总您对我的信任,只是人事工作该如何入手我一无所知。”
曹铮听后笑了笑:“急什么?时间大把有的是,先学好《劳动法》《教育法》《广东索赔法》。对你今后开展的工作就有个说法了,明天让小张领你去一部办公室看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她会教你的。她也该松松手到总办来专心辅助我的工作。人上了年纪就这么个样,我工作并非是为了挣钱,我是为了社会责任而做这份工作的。”曹铮说着说着就讲起了他的身世:世居上海,八年前移民澳大利亚,与总裁王屏生出生入死地将公司由几十人发展到现在的四五千人。本要与王屏生同时移居美国洛杉矶,但觉得美国没有澳大利亚好,便分居了。去年是六十岁整,申请离休但经不起王屏生的再三请求又留了下来。他自己也知道,在整个锡山公司来讲,管生产的台湾人林福栋、管财务的李嗣元(王屏生的大舅子)和另外两位副总都不及他的工作能力强。公司发展到今天,要不是他起了巨大的作用,是没有锡山公司今天的辉煌的。
“去年9?11之前,生产旺季即将来临,美国最大的两家家具销售公司来公司看样品下订单,若不是我排挤掉铁姆公司的话,经9?11冲击的锡山公司将毁于一旦。好在我在中央工作的同事告知了我铁姆公司的底细,虽然山姆公司定价低,但我还是有信心敢接。毕竟内地的劳工工资又已有了弧度性的下降。而铁姆公司声誉上来讲已败得一塌糊涂,经不起9?11事件的冲击而倒闭。一下子全世界又多出几亿失业的工人,所以为了社会责任我才工作到至今,也是王屏生看中了我对高层的决策准确性方面的一点。拖拉到现在也不给我予以安享晚年。”曹铮像对老朋友说话似地谈吐着。吴鸣心里听得一个儿劲地跳,同时一种崇拜的心态也在慢慢膨胀,觉得眼前这位老人是那么的慈祥和值得信赖。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全托付于他。带着这份尊敬与崇拜的心情听这位老人谈吐,吴鸣已不想开口,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他只知道这时做一个忠实的听众比什么都重要,也是到一个新环境学会生存的一种方式。因为他也常常告诫过潘莉、妞妞等小字辈:“要学会适应环境,不要让环境来适应你。”这句座右铭的至真至诚之理。因此脸上挂着微笑,睁大双眼作好奇状,不时地表现出自己的无知,而显得曹铮的崇高和伟大。
“人事工作,其实就是一件看不出成绩的工作。你想忙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工作,你还会忙不过来。不过你想偷懒,就是十天半个月啥事都不过问,公司还会照样一成不变地运作。不怕你肆无忌惮地偷懒,公司的发展照样会进行得有规有律。在整体上只会反应一家公司硬件与软件发展的程度而已。”吴鸣听完曹铮的这席话时,车已开进锡山一部小车停车场了。看着两位门卫在小车进入大门时的敬礼,心里油然升起种自豪:没想到一位打工仔也会受到如此厚重的礼遇。他想:四位去面试文艺编辑的都被聘上,是不是锡山公司江郎才尽?亦或是别有用心?再者又或是借由他们的介入而达到其他的目的呢?吴鸣一时想不通,在礼遇和自豪中有点晕头转向。直到下车再到曹铮办公室里,曹铮丢给他一封信时才明白招聘过来的真正意义。人事部就是相当于社会上派出所的功能,因为曹铮的话已讲得十分明白。他说:“每一家公司一旦发展上了十年时间,它内部的关系网就会十分的庞大。有人会私用手中的权利,假公济私,为亲朋好友谋福利。这是在所难免的,从99年主管总办以来,我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查处,但收效甚微。我看你为人刚正不阿,所以委你以这方面的责任,你下午带江庭珍去锡安厂调查一下信封内那匿名人举报之事是否属实,切记做到公平公正,不要放过一个奸诈之徒,也别冤枉一个好人。把一碗水端平,这就是你工作的重要之处。你认为这事要几天时间去处理?你不用带厂牌证件过去,我会打电话通知门卫你俩会过去。如果需要单间的问话室,那边的队长会为你提供的。我会全力支持你,你下午就过去好了。”曹铮说着见吴鸣傻愣愣地直点头,便满意地终止了谈话,最后补充了句让吴鸣放心的话:“去吧,我信任你。希望你俩合作愉快。”
于是吴鸣在进入锡山公司真正处理的第一件事,便是查处一帮四川籍老乡。由车间主任、指导员、组长、班长以及工人串通起来的诈骗案,利用王屏生夫人李嗣萍慈善基金款项大吃大喝的问题。被弄了个水落石出后,吴鸣利用星期天一天的休息时间针对这个问题向曹铮曹副总做了详细明确的书面报告,继而拉开了他在锡山公司正式工作的序幕。能进锡山公司在这个位置上工作,是吴鸣始料未及的。虽说经过三次严格的面试,但吴鸣一点都不感到紧张,因为他找工作是骑驴找马,所以在面试时的谈吐中显得格外落落大方。但在工作一个月后,因现代集团电热水器公司倒闭,由消毒碗柜公司取而代之,接管后在人力资源审查中发现了请长假吴鸣的名单,便被自然地取消了名额,划入自离一栏。其实吴鸣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316室住着,因为从兆通公司宿舍到锡山公司一部只隔了条马路,加上阿来三月底调去了中山,所以住宿条件比锡山公司好。这也是吴鸣迟迟不肯搬过去锡山公司新干部宿舍住的实际原因。在名额被划之后,才蚂蚁搬家似的每天早上上班带点东西过去,几个早晨后终于搬清。这也是吴鸣再次跳槽搬家最轻松的一次。不像由樱花公司到现代集团,慌慌如漏网之鱼似的焦急。
也许是彻底离开了现代集团的缘故,吴鸣就变得格外严谨,谈吐中也变得优柔寡断,事事总是以礼貌当先,连晚上躺在床上嗅着新建房屋里的气息也会不断想着礼貌的问题。礼貌,是指人们言语动作谦虚恭敬的表现。是一种道德规范,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可以协调社会生活,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中国自古是个礼仪之邦,大家常以此为自豪。可是现在说起礼貌来,却往往不免感叹世风的浇漓。这是为什么呢?在公众场所吴鸣越讲礼貌,却越是被人怪物似地盯着。他又想,或许是渐渐地得罪的人越来越多之故吧。吴鸣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便会联想起生技中心赣州的老乡梅姐说过的话来。
“一部人事主任没谁干得长久,你的前任黄剑辉,就是现在总仓的主管,他好赖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是干的时间最长的,也才半年的主。肖文华现在是他的手下,时间最短的也干了半个月不到。对这个位置而言,真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李宁是你的前任,虽说曹副总很器重他,但他自个儿不争气,患了‘大三阳’不得不挥泪而去。前天我见过他,虽说是湖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由于疾病想找份普工,可好几个月都没找到。人憔悴得已无人形,这就是在这个位子上的下场……”
接着在闲聊中还会告诉吴鸣:什么总办的男男女女背后称李嗣萍为“更年期”;什么二部的女工和一部的男工恋爱不成双双自杀;什么肖文华是上任的主任,上任第三天因调戏妇女才被贬职的;孙劼是曹铮的外甥,女据说是血缘最亲近的那种……吴鸣听着锡山公司以前所发生的怪事和趣事。觉得自己进入了这种公司,并不是件十分幸运的事,只是想在公司闲时淡季多学点人事行政管理方面的知识。想必对以后还要以打工为生的生活会有些许好处,便埋头学习起来。对锡山公司的人事行政管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