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天际边,遥远而亲近的夕阳撒下最后一笔黯淡的阳光,夜色逼近,只留下卡莱比斯大酒店静默地伫立在这海天一线之间。
卡莱比斯大酒店坐落在明川市的近海区,它幕后的老板承包了这里将近二十万平方米的地皮,却只在这块地皮的靠后位置建了仅仅这么一座酒店,奇怪的是,在这酒店的附近甚至还布置摩天轮,旋转木马……简直是游乐园的混搭。当然,能在这座全市最为华美的酒店居住的人自然都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物,以及一些企业家和著名明星。当他们看到这一幕奇异的布置时,几乎都是哑然失笑的。都说:“卡莱比斯的老板还真是童心未泯“
见过卡莱比斯酒店建筑的人往往都会对它印象深刻,因为它像是从童话里搬出来的,而不似通常的酒店建的构造。乍一看是哥特风格,但部分建筑却有着中式的韵味。俨然是一座中西混合的建筑体,有着说不出的魅力。
从另一方面来说,它的美丽似乎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在以前的四年里,鹿森请了数位世界著名的建筑设计师来设计打造卡莱比斯。这座建筑,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为夏念念所设打造的。
他知道,她最爱的是海,所以就把卡莱比斯建在了近海边。
他知道,她最爱的是各色的绿树和鲜花,所以就在这片地皮上都种下了所以她爱的植物。
他知道,她最爱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的收养了巧克力和酸奶。
所有她爱的,她喜欢的,他都一一记着,记在了心里,不敢忘,也不会忘。记得那天鹿森把她带来,带她到了卡莱比斯里唯一一栋不允许任何客人出入的小别墅里,那是鹿森特地为夏念念留的,温馨的欧式田园风格,建在离海最近的位置,当鹿森看见她脸上浮现的久违笑容时,他知道,自己所做的都是值得的。
即使嘴上说着恨她,可心底里仍是对她过分宠爱的。
此时鹿森和王偲宇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笔直的站在酒店大门前迎接来宾。王偲宇一身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十分严肃正派,而鹿森则是一身海蓝色,有这座犹如童话城堡一般的卡莱比斯做背景,他的身上略略多了几分浪漫气质,一个不小心就把在场的女士的目光给吸引了去,可当她们想要接近鹿森的时候,却被他身上自带冷漠的气场给威慑到了。
这个男人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他的热情的礼貌仅限于外表,骨子里却是透骨的冰冷。
今天是MY文化有限公司的六周年庆,公司邀请了各界的成功人士,有企业家,有著名作家,还有一线明星等等……场面极为宏大,但唯一特殊的就是没有请来一名记者。
初次之外,今天也是鹿森第一次在公司社交方面露面,他不想对外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信息,因为他知道夏念念最不喜欢抛头露面。在以前,公司里大部分时候都是王偲宇主持,而他则主要负责公司内部高层管理,虽然被职员称作二把手,但王偲宇在很多方面都是听取他的方案。两个人一内一外,倒也把公司带得蒸蒸日上。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酒店前排满了各色豪车,一派井然有序。就在这时,一辆火红色的轿车呼啸而来,径直停在卡莱比斯酒店的大门前。那车身的颜色不同于其它轿车的中规中矩,刺目的颜色张扬而放肆,鹿森微微眯起了眼,似乎已经猜到是谁来了。
果然,一个穿着酒红色衬衫,系着纯黑色领带的男人从那辆高调的轿车上一跃而下,手臂上还带着一件银色的西装外套。那不是顾西泽还能是谁?只见他扬着下巴走到鹿森面前,摘下那支闪闪反光的墨镜,戏谑似的笑了笑,像是颇为惊讶的喊道:“呦,这不是鹿师兄吗?怎么,到这工作来了?一直站在这可怎么好,不进去端端茶,送送水小心被开啊,哈哈哈哈”
“你……”
王偲宇站在一旁看不过,正要帮鹿森出出气,却被鹿森轻轻拍了拍肩膀,示意他不要声张。
“多谢提醒,里边请”
顾西泽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于是将把手里的墨镜往胸前的衣袋里一别,又扬着下巴一脸不爽的走进了酒店里面。
宴会开始了。大厅里数十位乐手正悠悠扬扬的演奏着交响乐,优雅古典的曲子回荡在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满眼都是热闹的情景。大厅中央摆满美味可口的点心,以及口味醇正的红酒,每一个人都在有说有笑的,没有记者的来访大家显得放松了很多。王偲宇和鹿森应酬着各色的人物,片刻以后,王偲宇还是按捺不住把鹿森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阿森,你要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
鹿森摇了摇手里的红酒,酒红的颜色沿着杯壁打旋,不时激荡出敏感各异的酒红色,绮丽的色泽像极的珠宝出轨里的红宝石,完美诱人。正在他专注的时候,另一抹酒红色步履翩翩的朝他走了过来,鹿森原先温和随意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冷漠,想冬夜雪地里的狼一般,露出极高的警惕性。
“鹿师兄”顾西泽无邪的笑着,孩提般的无邪下,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邪魅。在场的不少夫人小姐都被这一笑迷得神魂颠倒。真是奇怪,明明是王子般高贵优雅的气质和形象,可那骨子里却偏偏露出那样的坏意来,这样的矛盾,却又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嗯?”
鹿森像是漫不经心的回过了头。
全场的目光纷纷不自觉的转移了过来。这两个男人,这两个最是俊逸的男人正一步一步逼近了对方,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提起了一口气,心脏都莫名的加速了,大厅里没缘由的安静了下来,连着乐手都无意放下了手里的拉弦。
酒红色的顾西泽一步一踱,走向了另一边海蓝色的鹿森。
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峻如冰。是一场对话交流,又更像是一场水与火的交战。
“鹿师兄,好久不见”
顾西泽轻轻一笑,那弯上翘的眼角倒也像是真的“好久不见”。他悄然如蝶的伏在鹿森的肩头,修长白皙的手掌在鹿森的后背像寻常老朋友见面一样的拍了拍。
“嗯,好久不见”
鹿森抬起手中的酒杯,敬了他一下,两杯相碰。“怦”的一声,清脆的玻璃声响起,两杯里的红酒都不情愿的荡起了一坠涟漪。几句寒暄以后顾西泽离开了。大厅里又恢复了方才热闹,那曲为完成的交响乐有开始了继续,只是大厅里,女人们眼角里的余光仍留在了顾西泽和鹿森的身上。而另一边,王偲宇也开始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他在搞什么鬼,刚才一个劲地数落你,可现在又…………”
“你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鹿森又举起了手里的高脚杯,仔细的端详着酒杯里,在灯光下那美如琥珀的红酒色泽。
“我想说的是,念念……你真的要那么做吗?报复她?”
“报复,对,我是要报复她,我要让她尝尝我这六年来所受的苦,所尝的痛。但,偲宇,你知道吗?我发现做不到”鹿森说到动情处,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晶莹璀璨的大型水晶电灯,眼里几乎泛起了点点泪光,“这半年来,我所想要报复她的种种竟然都是想讨她欢心,想看她灿若星辰的笑容,我想,我还是爱着是爱她的”
“你能明白,那,就好”
王偲宇浅浅一笑,看不清任何表情,鹿森没有在意。两个人默契十足的碰杯,这一杯,一饮而尽。
只是某个不知名的黑暗角落,有一个人用手紧紧的伏着耳朵,表情深情陶醉而得意。那手心里是一挂耳塞,他一边又一遍的听着,生怕会错过什么精彩的内容。只听见耳塞里一边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句令他兴奋不止的话:
“……报复,对,我是要报复她,我要让她尝尝我这六年来所受的苦,所尝的痛…………”
那只紧紧伏着右耳的手掌修长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