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了,秋夜静得出奇,打更的人偶尔会经过门外提醒人现在的时辰。君皓軒睡不着,袁旭和琏城曦都睡到别房去了,也没有人陪他聊天只好走出去透透气。
冷府很大,正中央是一个花园,一年四季的花都有,甚至还有个小池塘来种植荷花和睡莲之类的;穿过花园,向西部走是邓怡情住的客房,整整齐齐的草坪和两棵桦树屹立在客房左右;向北走,就是大门;向东走,有一片银杏树林,在它中央还有一座四角翘起的小石亭名曰:杏黄亭。
君皓軒先在花园逗留了一会儿便向东边的银杏树林走去。换上金色新衣的银杏叶纷纷扬扬地从树上飘落下来,满地都是金色的银杏叶。
袁旭坐在杏黄亭里,被他解开的眼罩搁放在石桌上。他仰望着天空,黑布笼罩着的天空中吊坠着一颗又一颗的繁星,金黄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了半边,仅有的一丝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更体现了他的病态苍白的脸。
--他怎么能看见,不对他说过自己看得见。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嘛?等等我不也是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吗?
君皓轩越想越混乱,干脆不想了,直接走上去瞧一瞧。咔吧。“谁?”袁旭察觉身后有人赶紧将眼罩带上。
熟话说人倒霉的时候踩片叶子都能踩响,这不就正好在君皓轩的身上灵验了吗?“额,是我。”君皓轩尴尬地走到袁旭身旁。
“你来干什么?”
“睡不着,出来走走。”这人是睡了一觉才出来的吧,“你在这干嘛?”
“恩。”袁旭停顿了将近一刻钟才答道,“赏月。”这熊孩子就不能编一个较真实的谎吗?大半夜还在赏月。
如不是袁旭带着眼罩的话他一定能看见君皓轩的嘴角不断地在抽搐,“我要回房了,你呢?”袁旭说着便要离去。
“小心!”袁旭看不见,忘记脚下还有两节台阶,猛地向前倒去。幸好君皓轩一下子抱住了他,这才没跌到,“没事吧?”
袁旭轻轻点点头,说道:“谢谢。”袁旭想继续走,却被君皓轩搀扶住了。
“我送你吧。”君皓轩其实早看见袁旭洁白的衣衫上的污渍,早猜到他铁定已经摔了不知多少次了,“你不痛吗?”君皓轩看了看他问道。
“习惯了。”
“你,这样多久了?”
袁旭怎会不知君皓轩问的是他眼罩的事,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摇头,就像是在说:时间太长了,连自己都忘掉了。
漆黑的夜里十分安静,从杏黄亭到袁旭他们睡的那空房不过就三刻钟的时辰,但这一段仿佛走了半个时辰。
他们没说话,应该说是袁旭不想和他说话,并不是讨厌而是担心自己会因此改变。今夜特别安静,门外敲锣的也早早的就离去了,院中只有他们两人。“你为什么会成为医圣的徒弟?”半天不见他说话君皓轩也总算熬不住了。
“为什么?”他病态的脸上表现出一种难受的表情,“不为什么,只是那是她决定的,我年幼无知罢了。”君皓轩被他这么一搅合,什么事情都混乱了,无安全不知道什么意思。察觉他的变化,君皓轩便也没在开口。
终于到了袁旭睡的房外,琏城曦在里面他也不好去把他吵醒了,只是将他送到了门前便往回走。“谢谢你。”袁旭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君皓轩听见了。
君皓轩笑了笑轻声回答道:“不客气。”
[次日清晨]
晨间的阳光从纸窗外穿透进屋硬生生地将琏城曦照醒。“唔~”琏城曦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伸懒腰,这是他一贯的习惯。
砰!伸懒腰的手顺势打到了正在熟睡的袁旭。“好痛……”袁旭带有一丝深沉的话语传入了琏城曦耳里,“抱歉,我忘了你在我旁边。”琏城曦一脸对不起的样子。
……袁旭并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昨天就是这样了,说实话他不喜欢一大早的就有人来吵醒他,虽然他没什么表情可不代表他没感情,袁旭并不是不想打回去只是他觉得很不礼貌,再怎么说也是人家无意识下出手的,他也不好意思还回去。
袁旭自顾自地换衣服,而琏城曦则是叫来下人来更衣。袁旭不像琏城曦从小在贵族环境中生长,没有什么能自立的,自他懂事起就是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做。
“你的脚伤怎么样了?”袁旭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道。他的衣服是冰蓝色的,整整齐齐的,上绣有救死扶生的白泽图,洁白的腰带和蓝色绸布缠绕腰间。
“好多了。”琏城曦则是穿着那天上街买的衣服,自己没有什么钱还是君皓軒出的。杏黄色带肩外袍,用隐约可见的丝线给袍子秀上藤蔓缠绕全身,腰间带浅黄色腰带,金丝绕腰带缠上一圈,最后掉着碧绿的玉墜,“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我看我都快好了。”
--你那哪是伤筋动骨?分明只是皮肉受损……
袁旭并没说出来,只是回道:“待会给你增一记药,后天差不多你就可以活动了。”
“真的?!”
袁旭点点头。
“那,君大哥呢?”
“君大哥?”袁旭看了看他,“你叫那个男的大哥?他本名是什么?”
“君皓軒。”
“你俩不同姓,为什么互称兄弟?”
琏城曦表示无语,这人是不知道有结拜兄弟吗?琏城曦叹了口气,开始给袁旭讲解什么是结拜兄弟是什么?袁旭很聪明,琏城曦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给他解释了一番,顺便讲了为什么他们成了结拜兄弟。
“呐,我说你这人挺奇怪的。”琏城曦嘻嘻地笑着,“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呢?”
“我一直和师父住在山上。”
“哎……那你父母呢?”袁旭停顿了一段时间,然后再淡淡地回答道,“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的父母啊?”
“不为什么。”见他又想开口问,袁旭赶紧堵口道,“再问下去我就在你的饭菜里放黄连。”
琏城曦赶紧制止了问问题的嘴,转而改为:“我们做朋友怎么样?我从小就没有朋友,所以……”
“可以。我也没有过朋友。”袁旭在内心微微一笑,朋友,这个对于他来说陌生的词,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交到朋友。
交到朋友的两人开始互相了解讨论起来。“袁旭,你喜欢什么颜色啊?”琏城曦询问道。
“蓝色吧。”过后他又补充道,“你呢?”
“黑色。”他笑了笑,“不过在我们那里黑色表示不好的象征,所以我们那一直没有黑色的东西。”琏城曦摆摆手。
嘭!门猛地被推开了,君皓軒走了进来。他早就听到两人在聊天,所以就进来插一脚。“你们在聊什么?”
“君大哥!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喜欢的颜色,你喜欢什么颜色?”
“这……”君皓軒想了想道,“所有颜色都很好看,我也挑不出什么最好看。”
袁旭缓缓说道:“那叫花心吧。”
“哎,是吗?”
琏城曦看着君皓軒道:“说不定真的呢!”
“大家的年龄都是多少?”袁旭开口道。
“7岁。”
“9岁。”君皓軒和琏城曦同时看向袁旭,“你多少?”
“和君皓軒同龄。”
“你几月的?”见袁旭似乎要把自己比下去了,君皓軒不甘示弱。
“七月十六。”
君皓軒内心一阵阴凉,说道:“我九月的。”
琏城曦指着袁旭说道:“那就是说若是结拜兄弟,那便是袁旭是大哥了。”
--我们能不聊这个了吗?
“没事,我可以不和你们结拜。做朋友就好。”袁旭的意思是就让君皓軒当大哥。
三人就这样聊了足足一个上午。午后,琏城曦说想练练武功,问君皓軒有没有弓箭。君皓軒二话不说不知从哪找来了把上好的雕弓。
琏城曦将箭放到弓上,一手支撑弓,一手拉着箭,整个身体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双眼紧紧凝视着前方的稻草人。咻!手一放,箭就飞了出去,虽然不准但也射中了稻草人。
“好,好,好。”做在后方观看的君皓軒连连拍手,“只是你的力气和准确力不够。”说着走到稻草人处,轻轻敲击了一下箭,松动的箭就给掉了下来。“我教你。来。”说罢君皓軒就来到琏城曦的身后,一手握住琏城曦抓弓的手,将它紧紧拽紧。“握弓要有力。”说着另一只手便抓住琏城曦另一只手让他抓住箭,然后将它往后拉,很用力,似乎要把弓弦拉断的感觉,“拉箭要极力往后拉,但也不能太用力了。腰稍稍偏一些。”
“哦。”咻!弓弦再次放开,箭强而准地射中了稻草人的头,险些将稻草人射倒。“懂了吗?”
“恩……”琏城曦本就是个练武的苗子在君皓軒的教导下很快就将弓箭玩的很好了。
“君大哥,谢谢。”练了一个下午,琏城曦和君皓軒也累了,今天多亏了君皓軒他才能将弓箭玩得那么好,所以他向君皓軒道了个谢,“不客气。”君皓軒笑笑,宠溺地摸了摸琏城曦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