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倾吃着初一送来的膳食,身体的不适,让她食不知味,草草吃了几口了事。
“撤了吧。”
“还有多少时间?”
“半个时辰,”初一顿了顿收拾的双手,又接着说“乔总管吩咐,让奴婢伺候小姐药浴。”
“那便动作快些。”苏倾平缓着身体的剧痛,微微伸曲着发麻的厉害的双腿。
很快,几个粗使丫头抬进来一个大浴桶,注入热水,再支起屏障后退出房间。
初一拿出乔总管拿来的白瓷药瓶,放入三颗豆大的墨色药丸。见之溶于水中,就唤苏倾沐浴。
望着黑如墨汁以及散发着浓郁的药味的水时,苏倾嘴角抽了抽。有几分可怜巴巴的问着初一:“初一,你家小姐一定要用这个药泡出来的水洗吗。”
初一见苏倾清冷的面容透着几分不情愿,弯弯嘴角,却严肃的说道:“不可以,乔总管说起码要泡一年呢。”
苏倾终于妥协,褪下衣裳,进入浴桶中。温暖柔和的水让苏倾发出长长的喟叹,双腿传来的抽痛也舒缓了不少,同时挥散了不少心底的积郁。
“小姐,一刻钟了,要起身了。”初一见着苏倾安静的睡颜,不忍心但却不得不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苏倾缓缓睁开眼,起身。
苏倾穿着乳白色的绫棉裙,外罩雪色狐袄。梳着庄重的发髻,却只用了一支白玉簪。苏倾望着铜镜里有了血色的小脸,蔓延开浅浅的笑意。
初一却又开始担忧了,急切的问着:“小姐,你的腿可好些了,能走动了吗?”
“好些了,能走了。”苏倾没有多说,就怕身边这个丫头知道了又要担心坏了。
“走吧,皇上就要到了。”
苏倾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锋利的刀尖上,耳尖更是莹白如雪。只有十分熟悉亲近的人知道,这是她受着疼痛的反应。
就连苏倾都不知道,因为这世上唯独知晓的两人,一人已经离世。
忠义堂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樊宸在龙纛龙扇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樊宸坐在主位上,狭长的凤眼凉凉的扫了一圈,薄唇轻启缓缓地吐出几个字,“都起来吧。”
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定在了戴着白玉簪的苏倾身上,陡然间眼底的墨色暗潮涌动,“赐座。”
本就冷冽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凤眼一扫在身侧的高公公。
高公公不愧是从小与樊宸一起长大的,都成了人精。掐着兰花指,满满的笑意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掐着嗓子细细说:“苏小姐憔悴了许多,还是快快坐下休息片刻。”说着一边指挥一个下人搬来了一张椅子。
苏倾冰凉的手指隐藏在长袖里死死握着,掌心都沁出了一层冷汗,小巧的耳朵越发晶莹剔透。也没去细听高公公阴柔的话语,不假思索的坐了下去,微微阖上眼待这阵抽疼带来的眩晕过去。
高公公眨巴眨巴眼睛,也没说话就退到樊宸的身后。在他看来,苏倾这般既没有恭恭敬敬的谢恩,也没有规规矩矩的坐下是十分失礼的。
苏倾的动作表情樊宸一目了然,心底蔓延开来的密密麻麻的抽疼和怒意。自己不过是有一个月余不见她,怎么就消瘦了这么多。樊宸越想越觉得难受的透不过起来,周身的冷意不自觉又加重了几分,堂内安静的诡异。
苏倾坐下后不久,觉得好些了,才发觉堂前坐着的樊宸面色虽然淡然但是瞳仁如墨晕开,不见丝丝亮光。心想: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生气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苏倾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红色和几分尴尬。
“臣女身体抱恙,方才失了礼数,请陛下恕罪。”说完,偷偷瞄了眼樊宸,只见他听完自己的话后,神色更加不好了。
樊宸刻意没去理会苏倾客套疏离的话语,冷冷的开口:“时辰不早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