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凤州城一片黑暗,家家户户都闭紧门窗,街道之上人影寥寥,城中透着淡淡死气。
穆辽骑着铁蹄龙走上街道上,管五在前面给他带路。穆辽见凤州城百姓稀少,大多都是妇女路过,风中又传来淡淡血腥味,凭自己在军中杀戮二十多年的经验,恐怕是死了上万人才有这般随风飘散的血气。穆辽心中警惕,白天本欲寻找知府属下官员来拷问一番,但却大多抱病在家,或有事外出。这种诡异情况让穆辽摸不透凤州真正的局势,也是他自持身怀圆满境界的黑铁气,又有三千铁骑,这才不惧,大摇大摆单身赴宴。
二人行到杏花楼门前,平常晚上文人客商来往频繁,今晚却不见一人,却是被知府管中下令守门士卒不许客商进入凤州城,严密封闭杏花楼周围街道,除了今晚宴请的两位客人其他人一概不得进入。
穆辽刚下铁蹄龙马鞍,董开与秦曼,陈学良也正好来到杏花楼。秦曼一看管五身后的魁梧黑铁将军就知此人便是西凉校尉穆辽,上前见礼:“可是西凉校尉穆辽?”
穆辽看向发问方向,身着白袍,丰神俊朗的董开很是显眼,穆辽看他举手间便有一丝冰海般的深邃气势,不敢小觑,抱拳回礼道:“在下便是穆辽,不知几位是?”穆辽钢铁般生硬的目光看向董开。
董开迎着穆辽的森然目光,怡然不惧,坦然回礼道:“北海校尉董开。”
穆辽眼睛一眯,却是露出丝杀意。董开此人他早有耳闻,太子麾下的能征惯战将领,以抗击北海海族的战功做得北海校尉,却也是个少年英雄,不过穆辽可不怎么喜欢此人,生得个白白净净的,似那些儒家的书生,宰相府里的娈童。
董开可不知面前的穆辽已把他当成下流娈童,否则这位俊朗的将军恐怕马上拔枪杀人,来个血溅街头。他虽感受到了穆辽透出的杀意,但并不在意,反而上前笑道:“董开见过穆校尉。”
“不敢不敢。”穆辽回礼,却是一脸僵硬,他看董开身后二人,认出是阳京秦曼,陈学良,心中奇怪三人为何在此,试探道:“将军可是秦曼秦将军?这位士子可是陈学良陈士子?”
秦曼,陈学良回礼:“不敢将军敬称,我二人便是秦曼,陈学良。”
“哦?”穆辽僵硬的铁脸扯出一歪笑,“不知三位为何来此?”
董开故作惊讶:“穆将军不知吗?知府大人听闻我两到达凤州,要宴请我们呢。”
“哦?怪不得看三位在此。”穆辽回道,心里却怪起了管中,说是要为自己接风却又请董开前来,他早知太子派了一员与自己实力相仿的校尉前来,本想军队休整一夜后明早去寻董开晦气,没想到今晚在这杏花楼门口遇见。
董开玉面微笑,好生英俊风范,要是被北海的姑娘们看见恐怕就要围成一街,争先恐后的观赏,但在穆辽眼里却是生得可恨,大男人生得这般白净,是要比比自己的黑面皮吗?董开不知穆辽嫌恶,反而上前凑近道:“穆将军不在西凉守卫,来这凤州作甚?”
“你来凤州作甚我便作甚!”穆辽生硬回道。
董开吃了个硬刺,心生不爽,看穆辽黑黑面皮,眼珠一转,开口嘲讽道:“董某听说西凉那边炎阳炙热,冬伏天还有太阳高挂,晒得人似昆仑奴一般,本还不信,今日一见将军才知传闻不虚,辛亏董某没驻守在西凉,而是在气候宜人的青州,不然这面皮恐怕也如穆将军一般喽。”
穆辽一听,心中火气升起,也是他修为深厚,真气如黑铁般刚硬,硬生生的忍下了暴怒动手,有秦曼,陈学良在侧,他也无把握全杀三人,要是放走一人,被朝廷知道了自己杀了朝廷官员,怕是大祸,凉王派他来也是要他暗地里帮管中除掉秦曼,陈学良,再以剿匪名义光明正大去打黑凤岭,现在有个董开却是被制衡了,不好动手,无法,穆辽言语回击:“穆辽脸面虽黑,却没有某些白面心黑的人狠毒,好好青州也不知被祸害了多少姑娘。”
董开倒也不恼,反而当做夸赞自己,笑道:“董某天性风流,收不住心,但青州姑娘们还是自愿相投怀抱,却只能怪董某生得这般模样呀,不像某些边州的人,黑奴似的,没人喜欢哟!”董开摸了摸自己玉做般的脸,斜眼看着穆辽。
穆辽快要忍耐不住内心的炙热怒火,捏紧黑长大刀刀杆,低沉喝道:“好个聒噪的白脸贼!”
董开一听,被白脸贼刺激到神经,直接拔出冰白长枪,对着穆辽喝道:“黑奴说谁?!”
“便是说你如何?!”穆辽双眼怒睁,猛然回喝。二人都撕下虚伪面具,杀气腾腾,就要刀兵相向。
眼看局势如此,管五,秦曼,陈学良暗道不好,要是二人火并杏花楼门口可就坏了我等计划了,忙要劝阻,就看到管中从杏花楼门内迎出,神情惊讶,“两位将军何故如此呀?”说着,伸出了双手,拉住了董开,穆辽手臂,惶恐的看着二人。
董开,穆辽一看管中惶恐神情,也都想起这里不是自家地方,不好随意动手,也就随着管中压下了握着兵器的手,但都在心中暗恨对方。管中神情恳切,下拜:“二位将军刚来凤州怎能互举刀兵,万事以和为贵,还望二位将军给下官一点薄面,饮些接风酒和气和气。”
管中一外州知府如此诚恳低下作态,让董开,穆辽二人也不好继续发作,也都给了管中面子,互狠瞪眼着眼被管中拉进杏花楼内。秦曼,陈学良对视一眼,都暗道老管中真是个老滑头,一番作态就把穆辽董开这两个刺头弄服,也忙跟着管五进了杏花楼。
六人进了杏花楼,那佟老板亲代龟。公迎客,低头哈腰的奉承着六位爷上了杏花楼三楼。三楼上,酒菜已经备好,宽大圆桌上摆放着数十道菜肴,鸡鸭鱼肉,熊掌鲍鱼,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全是从阳京快船运来的顶级食材。佟老板打开玉瓷酒壶,深沉酒香腾出,弥漫三楼,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陈年佳酿,待佟老板招呼五人坐下后,管五立在管中身后,充当家仆,佟老板摆放好酒壶,管五对他使了个眼色,佟老板心领神会,忙叫:“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快出来给爷们敬酒!”
他这一叫,那三楼屏风后早就准备好的八个头牌姑娘一一走出,排在管中等人桌前,齐施了个礼。这八位头牌姑娘能称作一州头牌相貌也是不俗,有长腿高挑的冷然美女,有病娇柔弱的病美人,有丰润的雍容贵妇,有健俏小麦皮肤的活力女郎,有娇小的让人怜爱小姑娘,倒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董开双眼发光,凤州姑娘让他感到一种不同于青州那种富庶地方的富家小姐的感觉,凤州这种似贫困民众中出美女的感觉让董开尝到了新鲜,当即大笑:“几位姑娘快来陪坐。”说完,便去拉走了两个最漂亮的姑娘,一左一右抱在大腿上。那两个姑娘们也不推脱,反而欣喜陪董开这般的俊俏郎君,端起酒杯,一口一口爷的叫着。
剩下的六位姑娘也一一踱步近管中等人,陪气酒来。陈学良脸色涨红,却不是假装而是他读圣贤书多年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心中羞怒,几番推脱,让董开一阵大笑。
穆辽分到了两个姑娘,倒是管五可怜,立在那里当了仆人,没人理他。穆辽虽得两位美人陪酒但脸色漆黑,对美人敬酒一概不理,一股生人勿近般冷漠。正痛饮美酒的董开一见,大笑:“穆辽将军为何负了两位姑娘美意呀?瞧姑娘们都快哭喽。”
穆辽黑脸皮冰冷,越过两旁美人敬酒,自个端起酒杯喝了一杯,“贪杯好色,辽之所忌,酒色误事,奸贼好之。”
董开缓缓放下酒杯,玉面笑容变得冷然,待酒杯停到桌上已经成了散着寒气的冰坨,董开邪气咬牙:“穆辽将军说我是奸贼?”
穆辽面对董开散发的冰寒气势怡然不惧,握紧黑铁长刀,眼睛一眯,钢铁般刚硬的气势散出,迎上董开冰寒气,毫不退缩,“谁做奸贼,谁便是奸贼!”
董开牙齿咬得瑟瑟,两杆白枪已经浮现手中,厉声大喝:“那就让我这个奸贼看看西凉校尉有什么本领?!”说罢,双杆白枪带着冰寒刺骨的寒风急刺向穆辽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