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良骑了宝马。凤州城离黑凤岭也不是很远,两三个时辰便达到了黑凤关下。陈学良正惊异上次离去时黑凤关前的黑雾都消散了,现出深褐的大地,马蹄子下还能沾到一些干碎的人肉粉。
“陈大人怎么来了?!”
一声破锣嗓子,震得陈学良在马上一颠,回头一看,跟个黑熊似的李魁正提给几个血淋淋的脑袋在黑凤关大门前。
陈学良憋了一眼那些人头,暗自估计恐怕是哪个不开眼的贼人又来冒充李魁七当家,被他杀了泄愤,陈学良也懒得管这些山匪们间的龌龊,他喊道:“李兄快开城门,我有急事求见主上!”
李魁一听,也不敢怠慢,喊着:“你等着哈!俺马上给你开!”撇下血淋淋的人头,壮硕的手臂推开沉厚的关口石门。
“多谢李兄。”陈学良策马上前,小心避开头颅鲜血沾到自己白衣。
李魁不满嚷嚷道:“别这么客套,俺和你陈大人也是一条船上的同伙了,不来这些书生东西。”
陈学良倒是不恼怒李魁粗俗,反而对他的真性情感到喜欢,笑道:“李兄也别陈大人,陈大人的叫,若是看得起陈某,就叫一声学良吧。”
李魁一拍脑门,双眼一亮,叫道:“好啊!叫陈大人俺老李也觉得别扭!学良!就叫学良!”李魁拉住陈学良坐下马匹鼻子上的绳套,向黑凤关内走去,“学良,俺老李给你拉马!”
“多谢李兄!不过还是让学良自行上山吧。”陈学良婉言拒绝。
“行啊,你自个上去吧,俺下去再看看有没有要来捡便宜的。”李魁也不执拗,竟在陈学良面前不耍平常赖皮性子,送了马绳,拎着板斧下山去了。
陈学良看他离开,微笑下,策马继续上山,山道上也没遇到其他头领,只是看到阴兵在忙碌建关,待上了黑凤岭山匪镇子,大门口正碰到凌齐走出。
凌齐一看陈学良策马前来,忙问道:“学良何故来此?”
“我有紧急消息必须马上告知主上!”陈学良停下奔腾的马匹,马蹄下荡起层层黑土尘。
凌齐一听,见陈学良凝重神色,也明白有大事发生,马上迎进陈学良进了镇子。
二人并行至徐涛闭关密室。徐涛早有感应,知二人前来,运起气打开密室暗门,凌齐,陈学良二人也不惊起,下了地底密室。
徐涛看陈学良风尘仆仆,问道:“学良,何事发生?”
“主上!”陈学良语气低落,为自己等人制造出的麻烦愧疚不已,低沉道:“我与管大人先后向太子,凉王要求援助,因事先没有共同商议,以至将会有两员校尉猛将各带五千炼气青州兵,三千炼气西凉铁骑,共计八千大军前来凤州,我等为刚起步的凤州带来危机,还请主上责罚我等。”
闻言,徐涛阴沉的脸色更为沉重,他开口道:“那两员校尉你可知底细?”
陈学良把穆辽,董开来历一说,蒲团上座的徐涛仔细思量后,开口道:“此事还未到绝路,那穆辽董开不过炼气圆满,各军不过炼气,都是些地方郡县军队,我黑凤岭有九千阴兵,炼气境界将领数员,花些代价也是可以吞下前来大军,只是不知有无办法不损力量平白得来这两员猛将,八千大军。”
“主上!”陈学良拱手,“我与管大人,秦将军,管家老商议,已选一个较为便捷之法。”
“哦?是何方法?”徐涛好奇问道。
陈学良把宴席下毒,埋伏刀斧手,重生二将的计策一说,徐涛点头,道:“此计甚好,就这么办吧,凌齐,你去集合山寨头领。”
立在一旁的凌齐拱手回道:“遵命!”说完便离去集合兄弟了。
徐涛又转头对陈学良叹道:“可惜我的修为还未有天罡境界,否则采了天层的元次,玄阴幡便可千里传音,联系全幡众人,何须你再费力跑过来。”
陈学良却劝道:“主上,等这次得了八千大军,两员猛将,我等实力就会越发强大,若是有十万阴魂大军,便能去那西荒草原上攻城灭族为主上掠夺魂魄,到时候何愁修为不长。”
“不错!”徐涛点点头,脑海思考,眼神闪烁黑芒,皱着眉下了决定,道:“你回去后告诉秦曼管中,给我全力招募士卒,把凤州全部男丁抓来厮杀,从杀戮中得到一批杀戮军魂!”
陈学良大惊:“主上,若是把凤州全男丁抓来,那凤州便绝了生育,以后军魂来源便就断绝了啊!”
徐涛咬牙冷笑,森然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倍感寒冷,他道:“反正我等也不是要在凤州一直安身,早点得到多些军魂塑造阴兵,便早日离开,到个人口富饶的州府继续掠夺,对了,告诉秦曼,将训练出的士兵全部散到凤州,将凤州上下生灵,妇孺老幼全部杀死,拘拿魂魄供我吞噬!”
陈学良见徐涛心意已决,叹了声气,也不在劝阻,默默站立在密室门处。徐涛站起身,舒展了下黑色道袍,憋了一眼呆立的陈学良,心知他还存些良善,也不训斥,人之秉性如此,陈学良忠诚自己,徐涛并不在意这些。
“走吧,我们去风州府。”
徐涛出了密室,陈学良跟在他身后。待出了大堂,外面凌齐早已集结好七个头领,九千阴兵大军,竖立在大堂外广场。
凌齐,诸虎,单信,巴泰,焦义,吴克,李魁,左奇八个头领矗立在阴兵大军前,身子毫不动摇,身后是已经负好铁甲,拿着兵器的九千阴兵。
漆黑铁甲光华如深暗的黑墨覆盖在如幽暗深渊般的阴兵身上,九千黑压压的军队在黑凤岭的黑云阴影下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两对幽幽的瞳孔冒着让人心凉的寒光,九千道幽光聚集成漠视一切生命的黑暗。阴兵手中拿着生前的兵器,但兵器都已漆黑,没有锋锐的反光,只有一种吞噬生命的渴求,无声的杀气在这凝重的黑暗天幕下悄然弥漫。
徐涛看着如黑暗深渊般的军势,很是喜悦。自己前些时日不过是个朝夕不保,寄人篱下的小山贼,现在却已是掌握一州,坐拥险山,麾下万数大军,猛将数员的修士,这些都是修炼带给自己的,若如自己没有得到那玄阴真经,还是个平平凡凡的山贼,毫无修为的凡人,哪能有这般威势。
想到这,徐涛有些得意,但这许些得意随即就被脑海内的寒冰般的阴沉意念剿灭。自己现在实力看似强大,但比起那大周,还是犹如蚍蜉撼树,两者甚至不存在可比之性,此次大周只派来两个校尉就让自己不得不倾巢出动,甚至下毒暗害,可见大周朝的底蕴之深。
摇摇头,徐涛却没有感叹自己弱小,与其沉浸在对自己弱小的可悲中他宁愿利用一切时间资源去变得强大,他对这凌齐等头领点点头,凌齐等头领们与他心灵相通,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跨上已成暗面宇宙所重塑的战马。黑暗深渊般的骑士坐在漆黑的战马上,整个上马过程中没有人声,只有冰寒的黑铁摩擦声。
黑色的洪流开始席卷黑凤岭的山道,这股狂暴的洪流无法阻挡的朝山下狂奔去。徐涛御使着鬼骷云飞在天空上,骷髅嘎嘎怪叫的黑云上不止载着他,还载着陈学良。这个儒家书生站在这阴邪鬼物的黑云上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厌恶恐惧,神态自若,毫不改色。
下方黑暗洪流骑兵前,黑凤岭铁僵尸凌齐一马当先。这个积年老匪把长刀挂在马背上,在天空黑云阴影的覆盖下看不清切他的脸,只感到他对杀戮深深的兴奋,他身后的头领也是如此,诸虎裸露身躯上虎兽纹身双眼冒出饥饿的兽性寒光,正如它的主人。单信瞪大铜铃双眼,赤红发须在风中刮得更是血红。巴泰的漆黑黑铁棒被他在手中挥舞,发出卷卷恶风。焦义提着黑铁枪,无眉的面目很是狰狞,腰间的黄葫芦表皮上腾出橙色火纹。吴克双手没有操控马缰绳,在奔腾的战马上依然端坐,摆动着身上的黑绿瓶罐。李魁挺着黝黑长满黑胸毛的胸膛,握着硕大双板斧露出嗜血笑容。左奇还是戴着个黑斗笠,让人看得迷糊。
马蹄卷起的沙尘腾到空中,大军出了黑云笼罩的黑凤岭,也被头上的满的沙尘遮挡住阳光,沉在阴影中,在山道上奔腾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