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班的时候,母亲突然来了。
“回家过生日吧,三十岁的生日,不能马虎啊!”母亲在我耳边如此恳求着。
其实,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家,因为娘家总是拜托我帮这帮那,而这一切,都逼得我不得不向黎子江一次又一次地低头。我不知道,这次回家,会不会再有什么事,可我已经和黎子江闹翻了,我不想这个成为我又一次低头的理由。
我没有骨气,没心没肺地活在光鲜亮丽的阴影下,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所以,我不能给自己任何一个低头服软的理由。
可是母亲,话说的很真诚,也很感人:“孩子,你放心。这次绝对没有什么事情要你帮忙。你知道你爸那个人,就是脸皮薄,不肯求人。可你是他的亲生闺女,你说你总不能让他为了你弟弟去求别人,况且,那些人也帮不上忙。不过这次好了,你弟弟出国留学回来了,工作也落实了,没有什么可以需要你帮忙的。再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妈想你。就当回去坐坐。”
我还是抵不过我母亲的一再恳求,放下了和宇南的一起过生日的约定,然后去了父母家。让我意外地是,黎子江居然也在。
他又换了一副镜片稍深的眼镜,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隐藏在后面,我更看不透他。我每次看见他都紧张,即便,我们已经做了快三年的夫妻了。
他没有什么笑容,一直都是正襟危坐地样子。我的家人倒是很高兴,因为我弟弟的工作落实了。我弟弟自幼调皮顽劣,让我父母伤透了脑筋,他本来充其量也就能混个大专学历,却因为我嫁入豪门而出国留学。现在学成归来,进了一家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月薪过万。很是光鲜得意。
我妈妈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芹菜馅汤饺。我吃在嘴里却只是苦味。妈妈做的没有宇南做的好,想着他现在孤单一人,我就不由难过。我抬眼瞄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黎子江,却发现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慢慢嚼着饭菜。
“小两口闹意见,总有个度,不能没完没了。”父亲终于提到了这个话题。
我惶然一惊,一碗汤险些洒在桌上。我不知所措地又一次看向黎子江。只见他淡漠的神色里,依稀有些得意。
我突然明白。为何他会坐在这里?为何他又这样胸有成竹?
我不说话,他倒是接过话去:“爸,上次我有些着急。不过,林星也总不能老也不着家,一个女人,这样不顾家,不要说我们黎家受不了,就是任何一家都受不了的。”
“就是,星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妈妈赶紧说我。
父亲也不悦地白了我一眼说:“就是,不能这样。工作再忙也要回家住。以后不准你住单位了,听见没?”
父亲的话强势不留情面,我一下泪水涌出。
说好的给我过生日的,却成了全家人可以安排的批斗会。
我怎么能撕破脸和他闹,不要说我在我父母面前不能作声,就是在他面前,我也只有那一次的勇气敢于忤逆他。
他之后又滔滔不绝地控诉我多少罪状,都被我的父母照单全收。临了,我父母还不忘提醒我说:“林星,咱家今日的一切,都是小黎的功劳。人要讲良心的。”
我突然觉得特别可笑,原来最不讲良心的人,居然是我。
那天晚上,我几乎是怀着就义的心情和他回到家里。我关掉手机,在密封不透气的卧室里,忍受着黎子江通宵的身心折磨。他现在比以往更禽兽。以前他只是只顾自己快活,不顾我的感受。可如今,却变成他只有让我难过,他才会感到快活。
黎明时分,我觉得自己似乎要过不了今早,于是,我用尽全力问了他一句话:“你又答应了他们什么?”
他在暗夜里的眸子特别闪亮,亮到让人恐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一丝快意:“房子,你弟弟的婚房。林星,你不要再想忤逆我,你每次想忤逆我的时候,请你掰着手指算一算,你能不能还清我的债吧。”
是啊,就算我想离开他。可我也没有能力去还清他的债。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我不该为了那样虚荣的物质生活迷惑,奋不顾身地投入到这才绚烂的烟火中,而不顾自己是否会被烧化,可是就算我明白了,谁又能救赎我?宇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