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南又一次淡出了我的世界,和上次一样。我起先真的思念他,然后就任凭那滚烫的思念慢慢冷却。黎子江的前妻又回到美国去。我们又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生活。
他依旧很忙,成日里早出晚归,甚至有时一消失就是一段的时间,而我,除了上班下班,周末就是在准备我结婚用的东西,经常和母亲一同出入各种名品购物店,而所有的一切开销,都是黎子江支付。
结婚也许对别人而言,是开心的事情。可对我,除了厌烦,就是麻烦。
我总是在周末拎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家里送着,而我的身边,除了母亲,就剩下黎子江雇来的佣人江嫂。我依旧记得他年前对我说过,等到过了正月,就陪我一起准备结婚事宜。而如今,准备结婚事宜的人,只剩下我自己。
春天的夜晚总是很温暖。我漫步走在林荫下,望着那轮明月。心里不由的感伤着。试问天下的待嫁新娘,又有哪一个,在婚礼前期这般愁苦不堪的。
我渴望陪伴。哪怕这陪伴和爱情无关。
我于是拨通了黎子江的电话,再响了几声后,他接通了电话:“喂,有什么事?”
我听到那边很嘈杂的声音,而他的声音,又是况外的陌生和正式。
“哦。”我犹豫片刻,才吞吞吐吐说:“那个,影楼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去拍照。”我只能将我此刻所有想说的话都压下去,然后胡乱编造理由。
他那边还是各种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应酬。良久,他才说:“哦,不着急,咱们只拍内景。用不了多少时间。对了,你可以去挑挑礼服,找个和我个头相似得男人一起去,挑个你中意的,让他们赶紧订制。至于出片,我们可以加急。我看就定在结婚前两天吧。还有,我最近很忙,顾不上回来。要等到咱们结婚前三天吧。我这里忙的很,你多理解。”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话,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原来,他的事业如此重要。重要到连试礼服都要别人去代替。我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日历。离我们结婚的日子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他,却必须要等到婚期临近才能回来。
我最后的那点理智全部被他的无情所摧毁。蹲在地上,我放声哭了起来。我干嘛要选择一个这样的人,我干嘛要为了他如此残虐自己。决堤的情感伴随着决堤的思念一同袭来,我招架不住。我突然脑海里就想起了宇南那句话“我愿意,在他没有时间的时候陪你。”
我为什么不能找人替代他,他自己不是亲口说了,找个男伴去帮他试衣服吗?我在悲伤的笼罩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居然拿起手机来,给宇南发了一条短讯:宇南,你不是说过,你愿意在他没时间的时候陪伴我吗?我现在需要陪伴一个月,你能兑现你的诺言吗?“
发完这条讯息,我静静等候着,一秒,两秒,三秒……
我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着。我好怕他会装作没看见,我好怕他会发来拒绝的信息。
就在过了一会儿后,电话意外响了起来。是宇南的。
我的喉咙瞬间变得极其干燥,我拼命吞咽着口水,我感到自己心律加速,手脚冰冷。
我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还未来得及说话。宇南便开口说:“喂,林医生,你还好吗?”
“哦,还好。”当我听到他极富磁性的声音时,刚刚恢复一些的理智又瞬间沦丧。
他在那边才长长呼了一口气,顿了片刻,他又说:“我当然可以兑现我的诺言的。你放心吧,明天一早你就能见到我。”
我听到他的话,心里顿时感动极了。
一个是要结婚前才肯回来的黎子江,一个却是明日一早就会出现在我眼前的宇南,这样的对比,更让我在迷途中越走越远。
我破涕为笑,不再悲伤。怀着满心的期待,等待着明天的日出。
这一夜,我依旧辗转反侧,始终无眠。
终于熬到了第二日的早晨,我匆匆洗漱完毕,就往机场赶着。坐在出租车上,望着那轮新日。我又有了四年前给宇南查房的第一个早上的感觉。浑身散发着活力,连太阳我都觉得干净清爽。
我坐在出租车上,一路想着宇南怎么会这么痛快地答应我近乎无理的要求。我们不过就是仅仅认识的关系,而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爱上我的样子。还记得情人节的晚上,他一直对我都是客气恭敬,毫无越界之心。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对他一直态度暧昧。头一次是醉酒乱言,第二次是盛情邀请。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他打算借着我的暧昧想占我便宜,也不能我说一句要他来,他就放下所有一切赶来吧?
我的思绪越来越乱,我根本理不清了,或许,此时此刻,我就该顺着自己的心来。
我到了飞机场,走进大厅的时候。宇南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我差点从他身边错过,是他一声温柔的呼唤才让我止住步子。
“林医生。”
我转过头去,望着高大帅气的他。心头所有的雾霾都瞬间散去。我很激动,如果不是碍着我们的身份,我一定会扑上前拥抱他。
我笑容灿烂地问:“怎么这么早?你不是说要等到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吗?”
他还是那样暖暖笑着,笑容里带着我钟爱的腼腆和羞涩:“哦,是这样。昨晚本来想着没有航班了,只能走今早十点的那一趟。可临时碰上我师兄的航班,我就蹭了过来。”
他的回答很简短,却让我感怀备至。
我感觉眼眶热起来,很快就盈满泪水。
“谢谢你。”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看着我哭了,一时间也很动容。看着我的那双毛茸茸的眼睛里也是百味繁杂的情绪。终于,他被一个旅客无意碰到,才缓转过来:“不哭了,林医生。我已经来了。”
我听着他苍白却有力的安慰,顿时又笑出声来:“你不用工作吗?”我半开玩笑似地问。
“哦,最近我停飞,所以干脆请假好好休息一下。哦,对了。林医生,北京这里我真不熟,能帮我找个临时居住的地方吗?”他和我一面走,一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