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阳一脸迷茫,蒙着被江女扇得辣疼的脸颊,迷惑的问道:“江女姑娘,为何如此?”
江女一脸的冷笑,口中道:“我江女,今天要扇你三记耳光,替那些被你伤害的人,你可愿意?”
“姐姐,不可。”残剑身后的飞雪见秦舞阳被打耳光,心中一阵揪疼,冲了出来。
江女手中拿着一柄匕首,顶在自己胸口,与飞雪道:“你别过来,你若过来,这匕首必会插入我的心脏。”
“姐姐,你可不能乱来啊。”飞雪见江女一脸决然,亦不知该怎么做了,只能带着哭腔劝道。
江女道:“我不会乱来,我只扇他三个耳光,问他三个问题,问题问罢,我便去找我的杞郎去了。”
听到江女说杞郎,秦舞阳心中一疼,苦笑道:“原来你心中的人,终究是他?”
“那是当然,因为我已成为了他的妻子,不是他,又是何人?”江女翻起柳眉,回问而去,秦舞阳惊然,失声问:“你何时成了他的妻子?”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可,秦大侠。”江女一脸寒然,板起了脸。
秦舞阳说:“那你问吧,姑娘。”他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般,江女的眼直逼着他的脸,说道:“秦舞阳,我问你,如果一个男人对深爱他的女孩始乱终弃,女孩为了爱他而宁愿抛弃一切生死不离,甚至把自己最珍贵的清白献给了他助他炼成了绝世神功,他却一觉醒来把女孩忘得一干二净,此等男人,该不该死?”
“姐姐。”飞雪又失声叫了出来,她知道江女是要替她在秦舞阳面前讨回公道,但是她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为难,所以她要让江女停止说话。
江女却握紧顶在胸口那柄匕首,回望飞雪一眼,对她道:“妹妹莫要插话,听他说。”
飞雪怕她做傻事,只得双眼包泪看向秦舞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舞阳的脸上,秦舞阳一脸铁青,咬牙道:“此等男人,当然该死。”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到秦舞阳的脸上。
秦舞阳捂着脸,一脸惊诧:“姑娘?”
“秦舞阳,你就是那个该死的负心汉,你难道忘了?”江女咬牙说道。
秦舞阳却更加迷惑了:“姑娘,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为何丁点不懂?”
“你就接着装傻吧。”江女怒气更盛,她说:“下面是我的第二个问题,你还要不要听?”
“江女姑娘,你的问题都是那么不着边际的吗?”再次失忆的秦舞阳,脑海里想到的只是他失忆之前的事,所以无论你江女能问什么,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匪夷所思刁钻古怪的问题,他当然记不起来,也答不上来。
但是江女必须要问,这是她离开他之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那就是回忆吧?
此别以后,他们的生命将不再会有交接,她只能尽可能的帮他把失去的回忆寻找回来,不管他能否想起来,但是她却要努力。
再怎么不忍心,她也要硬下心肠那么去做,其实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疼的,却是他自己的心啊。
江女道:“秦舞阳,有一个男人,他的朋友,兄弟,前辈为了保住他的生命而纷纷无私的献出了自己,他的师父们为他而死,他的前辈们为了他而失去内力,他的朋友们为了他而身陷绝地,但是他,对所有一切却无动于衷,把所有朋友当成陌路,像这种绝情绝义之人该不该死?”
“当然该死,当然该死,姑娘你所说的这个人,不会也是我吧?”秦舞阳身体一震,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脑袋里突然有两股意识在缠绕,但他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意识,因为太模糊,模糊得他一点也不能清楚。
江女道:“秦岭小村,恩师舍命相救,无名谷底,师父倾囊而授,古滇湖畔,朋友舍命突围,雁山之心,前辈泻功助你,这所有的所有,你却全全忘记了,是也不是,秦大下?”说到此处,江女的话已变成了高声的质问,秦舞阳脑海中那模糊的念头愈来愈清晰,但另一个念头却愈来愈模糊了,两个念头在脑海中相撞相击,让他的脑袋好生痛苦。
秦舞阳双手抱着脑袋,使劲摇晃着,撕声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起都那么模糊,但却又像真正发生过一般,为什么,为什么?”
“都陨,聂政,长空,太子丹,日月和那些为你而死去的朋友,难道你真真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么?”江女咬牙切齿,扯着秦舞阳的衣服,逼问着他。
江女说的那一个个名字,就像一声声惊雷,在秦舞阳的心海里震响着,但惊雷响过,所划出的闪电,却掩盖了名字背后那些人们的脸孔,让秦舞阳如何也看不清他们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秦舞阳一脸的痛苦,他摇着头,使劲的摇着头,他咆哮:“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秦舞阳的脸上,这记耳光下手较重,把秦舞阳的嘴角都打出了血来。
另外两人想去阻止。
但却又不敢,因为江女的另一只手始终把匕首顶在了自己的心口,那是青月匕首,与毒血混战之时飞雪偷袭毒血的那把匕首,战罢落入了江女的手中,她本意是用此来做随身保护自己的,怎想现在却变成了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另外两人。
所以那另外二人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一记耳光一记耳光的扇着秦舞阳的脸,把这条堂堂男儿嘴巴都扇出了血来。
江女伸手,替秦舞阳擦拭着嘴角的血,目眶中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她颤声说:“如果那所有的一切你都忘记了,那你亲手杀死你母亲的事情,没有忘记吧?”
她这话落,所有人心里都一阵大震,包括那一脸痛苦的秦舞阳,他也是脑袋一片空白。
他说:“杀死我母亲,杀死我母亲?”他忽然一把按在了江女的肩头,咆哮了起来:“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是如何杀死了我母亲的?”
飞雪亦失声与江女说:“姐姐,你是不是疯了,傻小子怎么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杀死他的母亲?”
“江女姑娘,话不可乱说啊。”残剑也在那里与江女道。
江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缓缓拿开秦舞阳按在她肩头的手,走到地上放包裹的地方,扯出了自己的那一只包裹,缓缓打开,只见一只古筑露了出来,秦舞阳见之,眼神放光,惊声道:“碎心筑,原来在此?”
残剑失声道:“碎心筑?高渐离的碎心筑?”
秦舞阳没有回答他,一双眼睛只是怔怔盯着那江女手中的碎心筑,却见江女淡然一笑,古筑横呈,“铮”地一敲,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如同一道裹挟着雷电的波纹,飞掠了过来,撞击在了秦舞阳的心坎之上,那一刻,秦舞阳的脑海间波涛翻涌,有一个场景瞬间灌进了他的胸腔:
“我要用生命去保护她。”秦舞阳一声长啸,放开了母亲。
那边,都陨与毒血,已经交锋起来。
毒血的饮血剑刺穿了星月儿的身体,下一剑,撩向江女。
秦舞阳目眦欲裂,绝叫一声:“师妹。”
“永别了,师兄,永别了,爹爹。”星月儿微笑着,笑容在空气中凋零。
毒血的饮血剑毫不犹豫的。
刺向江女。
都陨的寒月刀刀光赫赫,却比那饮血剑慢了半分。
秦舞阳捧过了碎心筑。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因为也许只有碎心剑,才能快过毒血的剑。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击了下去,用尽了毕生之力,筑音如约响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的母亲吐血。
他的师父吐血。
他的师妹吐血。
只有江女和毒血,在那漩涡之下,呆呆站着。
漩涡落尽。
秦舞阳的伤痕剑终于出手。
剑风呼啸,顶上了毒血的胸口,毒血那一身衣服,全被炸成了碎片。
露出了柔丝宝甲,还有他那张奇丑无比的脸。
他用恶鬼般的笑容盯着秦舞阳的脸,阴森森道:“你用碎心剑杀死了你的母亲?”
秦舞阳冷笑,他眼眶充血:“下一个是你。”剑气暴涨,撩向喉咙。
天空中一道电光划下,准确无误的劈到二人头顶。
两人的耳鼻之中,冒出了缕缕青烟。
战斗结束了。
没有人过来收尸,因为毒血带来的所有人,全被碎心剑所杀。
又过了许久,现场空荡荡的。
那些在现场生死搏杀的人,就像被风吹走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秦舞阳仰天悲啸。
他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口中道:“是我,是我杀死了我的母亲,我的师妹,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话毕,噗的一声射出了一口鲜血,“傻小子”,飞雪惊叫着扑了过来,望着蒙面女孩那熟悉而刻骨铭心的眼神,秦舞阳想起来了,所有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懊悔的叫了一声:“雪儿。”又止不住吐了一口鲜血,气血攻心,悲痛欲绝,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