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到了夏天,有一个傍晚神刀陈在邻村给人阉猪回来,主人盛情难却,多吃了几杯酒,心中燥热,一回家便想洗澡。可衣服在菊花那边没有送来,他只好过去拿。不料菊花也在洗澡,大门未闩,只关着房门。神刀陈的胸中忽窜出一团火来,他一脚踢开房门,把赤身裸体的菊花紧紧抱住。菊花先是一惊,而后羞辱难当,使出平生之力,猛一掌打在神刀陈的脸上。神刀陈醒悟过来,无地自容,急抱着头跑出了门。
好几天未见神刀陈卖肉,陈村的人只当他病了。
这天菊花轻轻推开神刀陈的屋门,见他脸色苍白地坐在屋中的凉椅上养神。菊花愧疚地说:那次,我不该那样。其实,我……神刀陈打断她的话:是我的不对,今后,再也不会了。菊花说:不,你要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你。神刀陈苦笑道:不要了,永远也不要了。
菊花愕然地问:怎么了?
神刀陈说:我把自己给阉了。
断 章
徐常愉
伐木汉子
每一天的开始,都是这样。我手握叫嚣着的油锯,对准树的底座杀下去,沉闷的摩擦声响起,木屑飞溅。片刻,锯片锯透树干,从树的另一侧轻快地闪出,紧接着,一棵树訇然倒地。我来不及瞅一眼倒下的树,又把油锯伸向另一棵树……一整天,都是这样。繁忙而单调。但我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干下去,否则,我就挣不到钱。没有钱,就没法去小春红的酒馆……
小春红的酒馆是专门为林子里的伐木汉子们开的,是专门来掏汉子们兜里的血汗钱的。这些汉子们都知道。但是,汉子们却管不住自己。小春红长得不算漂亮,但是,野性,不把男女之间那点事当回事。这样就顺了汉子们的秉性。当然,我也不例外。每一次,喝完酒办完事,把钱甩给小春红的时候也心疼,却又安慰自己,人活着为啥,不就是图个痛快?钱算什么,明天油锯一挥又来了。
小春红
我知道,我每一天都在做什么,没办法,我需要钱。我一个弱女子,出不得大力气,在这一望无际的林子里生存,你要我怎么办?我只能靠那些有的是力气的汉子们。只要林子里的树伐不光,我的钱就赚不完。
我需要钱,是因为我喜欢钱,我为什么喜欢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谁不喜欢钱?那些汉子们甩给我钱的时候,看得出,他们也心疼,也不服气。可他们却谁也离不开我。因为他们需要女人,他们需要把身上剩余的力气用完。而在这片林子里只有我一个女人。
但有一个汉子的钱,我不喜欢,是因为我喜欢他的人。可他坚持每次都要给我钱,我不要,他就觉得是对他的极大侮辱。这样的汉子,真怪!
伐木汉子
要不是昨晚在小春红身上用过了力,也许我能躲过这棵并不是很粗的树。当锯片杀透树干的时候,我显然是愣了一下。那声音好像是身下的小春红疼得啊地叫了一声。那一声让我的心中再次掠过一丝快感。然而待快感消失,我却被树干砸在了身下。我大声地呼救,声嘶力竭。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可怕。可是,我的呼救并没有人回应。其他的伐木工离我倒不是很远,但他们正握着油锯忙得欢实,说不定他们也在回味小春红的身体。
当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生命的可贵。抬眼瞅瞅压在自己身上的树干,突然意识到,它也曾是鲜活的生命,可是,此时已经死亡了,而杀死它的凶手就是我。我颓丧地悟出,自己这是遭了报应。这样想了,心中的哀怨渐渐消失了。我死有余辜!
小春红
没想到,他在我的怀里睁开眼的时候,突然显得很不安,竟有一丝羞涩掠过他的脸庞。那一丝久违的男人的羞涩深深刺痛我的心,让我涕泪俱下。为什么在一个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才让我得到我期待了一生的东西?!我轻轻地吻着他的双眼,于是,他的双眼幸福地闭上了。
我从柜子底部拿出了那个小匣子,那是我专门为他做的,里边装的都是他给我的钱。我本想有朝一日还给他,可是,他却没给我机会。我拿着他的钱去给他置办棺木,拣了林子里年龄最老的红松,竟然花去了他的所有积蓄。面对着粗糙地组合在一起的六块木板,我突然意识到,劳碌了一生的他只为自己买下了一口棺椁。如此而已。
这不能不让我想到了自己的钱……
树
关于那个伐木汉子的死,我必须出面澄清一点,那只是一个意外的事故。事后,对于我们的任何猜测都是误会。
表面看来,在伐木汉子面前,我们是地地道道的弱者。当锋利的锯片冷酷地杀进我们身体的时候,我们的痛苦没人在乎,就连我们的呻吟也被油锯的叫嚣声覆盖。即使这样,我们也并没有怪罪伐木汉子,更没有报复他们的意思。谁让我们是树呢?必须承认,我们的价值许多时候是在被伐倒后才实现的。其实世间的许多事情,只不过是各自在满足自己的需要而已。比如,那个伐木汉子葬在了林子里,他的尸体腐烂后也必将成为我们生长的肥料,这不也满足了我们的需要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我们生存的这个空间里,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所以,我们不自卑,当然人类也没必要沾沾自喜吧?
土地
他们把我当做舞台上演了一出闹剧(请原谅我的麻木,因为我经历了太多的喜怒哀乐)。闹剧散场后,伐木汉子们继续他们的砍伐,小春红继续开她的酒馆。不过小春红悄悄地干了一件大事。她耗尽所有的积蓄,又在我裸露的身上栽上了树苗。而其中的原因,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精明的小春红发现,林子里的树早晚有一天要被伐光,而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新的生命。
不管怎么样,我都暗自庆幸,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所需要的。
人生不是演习
凤 凰
尽管吴艳红考上了大学,但是由于家里穷,父亲早逝,母亲又有病,弟弟也上中学了,她不得不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到城里的大千超市当了一名收银员。每天,吴艳红从早忙到晚,站得两腿发酸。本来,她可以轮休的,但是她放弃了,她想多上班多挣钱。因为,她还想着上大学,她想自己挣到一笔钱后再去上大学。
让吴艳红没有想到的是,她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家里就出事了,母亲在雨天出门干活,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可不轻,住进了医院。弟弟打来电话,叫吴艳红赶紧给家里寄1 0 0 0块钱回去。吴艳红哪里有钱寄回家啊?1 0 0 0块钱,她一个月的工资也没这么多呢!况且眼下还没有发工资。吴艳红想找人借,可跟谁借啊?自己才来上班不久,就是跟人借,别人肯借吗?吴艳红一筹莫展,上班也有些精神恍惚。
这天,吴艳红听说中心街的大友超市昨晚突然停电,东西丢了不少,收银台的钱也丢了不少。吴艳红听了心里一动,她想要是自己的超市也在晚上停电就好了,那样自己就可以趁乱拿钱柜里的钱。吴艳红这么一想,脸不由自主地就红了,她觉得自己这想法太坏了!
让吴艳红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就在超市快关门的时候,超市里突然停电了。一时之间,超市里伸手不见五指,人们发出尖叫声、咒骂声。突然,有收银员尖叫起来:“有人抢钱啦!有人抢钱啦!”紧接着,人群更是一阵骚动。
吴艳红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钱柜里的钱,手却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脸也烧得发烫,她想,我这是做贼呢!超市给了我工作的机会,现在,超市有难,我还趁火打劫,我还算是个人吗?吴艳红这么一想,抓钱的手松开了,她担心有人趁乱上前来抢钱,便身体前倾,双手伸出,保护着钱柜。
两分钟后,超市里的灯亮了,一切秩序又恢复了正常。这时,老板和经理来了,几个收银员立即上前向他们哭诉起来:“刚才有人趁乱抢钱,我的钱柜被抢了……”说着,她们捂着脸哭起来。
老板对经理说:“赶紧叫保安拦住那些顾客,搜他们的身!”经理说:“恐怕不妥吧?”顾客们也纷纷嚷道:“凭什么搜我们的身?”有人说:“搜吧,搜吧,要是搜不出钱来,看你们怎么办?”在一片抗议声中,老板只好挥手让顾客离去。
这时,已到下班时间,可是,谁也没有离去,大家都在清点超市里的钱财。清点完毕,那几个收银员纷纷向老板说自己钱柜里的钱丢了多少。老板听了笑笑,然后对她们说道:“你们把藏的钱都拿出来吧!”那几个收银员一愣,相互看看,没有说话。老板说:“听说大友超市停电被抢的事后,我便策划了这场演习,刚才的那些顾客,都是我请来配合演习的,他们根本没有抢钱柜里的钱。我搞这场演习,原本是想看看大家的应急反应,看看大家能否保护好超市的财产,没想到你们却趁火打劫……”老板叹息着直摇头,似乎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听了老板这话,那几个收银员一下子傻眼了,一个个哭哭啼啼地交出了刚才偷拿的钱,然后纷纷上前向老板求情,求老板网开一面,说她们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一定好好工作。
老板叹了口气,说:“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说完,老板走到吴艳红面前,问道:“你的钱呢?没少一分吗?”吴艳红说:“没少一分!都在钱柜里!”老板露出了笑容,大声说道:“这才是我们的好员工啊!”
第二天,吴艳红的那些偷钱的同事都被辞退了。让吴艳红没想到的是,超市因为她的这次表现,特意地奖励她2 0 0 0块钱,还号召大家向她学习。一时之间,吴艳红成为超市的明星,许多超市、商场知道后都想聘请她去上班。
那天,老板把吴艳红请到办公室谈话,得知她打工挣钱是为了养家,为了去上大学,一个劲地夸奖她,最后还决定资助她上大学的一切费用。吴艳红对老板感激不尽,表示以后读完大学还来为超市服务。
走出办公室,吴艳红感慨万千,她想,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因为,人生不是演习,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自己的整个人生。
保卫我们的老公
杨海林
女科学家总是做不科学的梦。
比如现在,她在实验里小睡,就梦见自己和丈夫变成了大猩猩。
不是在动物园,他们,在原始森林的一块石头上相互捉虱子玩。
当然没有衣服穿了,女科学家(或者说女猩猩吧)一边捉虱子,一边指着老公袒露在太阳底下的私处取笑他。
老公可不好取笑女科学家,因为她已经用无花果的叶子遮住下半身了。
又一只女猩猩走了过来,朝女科学家的老公看了两眼,转身进了更密的矮灌木丛。
丈夫一下子两眼发直,因为他的鼻腔里充满了这只女猩猩传来的愿意跟他交朋友的气味。
他情不自禁地尾随过去。
“你要去哪里?”女科学说。
老公朝她摆了摆手,并举起拳头吓唬她。
意思是说你别大嚷大叫坏我的好事,不然,我会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公寻花问柳而自己无动于衷呢?女科学家尖声咆哮,终于赶走了那个第三者。
当然,她果然尝到了老公拳头的滋味。
她的老公最后拎起她耳朵:拜托你清醒一点,现在是原始社会,男人在外面搞点花头是很正常的。
揪得很疼,她就醒了。
她揉揉太阳穴,想,现在是什么社会,现在是对着电脑里的Q Q聊几分钟就能收获爱情的社会。感情的高度膨胀和廉价,随时随地都给男人们的外遇提供充足的机会和条件。
女科学家有了新的研究课题:保卫我们的老公。
这个课题得到了所有已婚女士的支持,她们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对老公没完没了的猜测、盘问和跟踪上。事实上,男人们都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等女人们的这三种手段刚奏了效(这当然是她们不愿意看到的)的时候,男人们已经写好了离婚协议书等着她们签字了。
女科学家吃住在实验室,她要发明一种类似于感冒胶囊的药丸,如果新郎愿意服下一粒,那么今后,他就不会知道是否会有别的女人喜欢自己。
不知道别的女人是否喜欢自己,男人们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好了,就算具有免疫力了。
这种被命名为“保卫我们的老公”胶囊研制成功后,女科学家把她的老公推进实验室彻底地杀了一遍毒,然后,给了他一粒。
亲眼看着他服下。
经过一年的检测,所得的数据跟女科学家预期的完全一致。
在市场上推广,那种火爆的场面,你也许从没见过,但你肯定想象得到。
可是良好的效果并没有维持了多久。
另一个女科学家爱上了这个女科学家的老公。
可是这个女科学家的老公已经具有免疫力了呀。
这太不幸了。
那个女科学家说。
一个人爱上了他,而“保卫我们的老公”药丸居然让他毫无察觉。
这是对我们这个社会被知情权的一种亵渎。
另一个女科学家吃住在实验室,好了,她发明出了一种叫做“保卫我们爱别人的被知情权”的胶囊。
另一个女科学家给这个女科学家的老公吃了一粒,然后,成功地跟他走到上了婚姻的殿堂。
这也是一个最好的广告。
偷偷买这种胶囊看看自己是否会有外遇可能的男人,并不比买“保卫我们的老公”胶囊的女人少。
经销商无所谓,发现这两种药具有相同的市场需求量。好了,他们把价格提高了一倍,然后,买一赠一。
让我们来看看有了这两种胶囊后社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没错,一点没变,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样子。
先后做过两位女科学家老公的男人现在有了第三位太太—他在与第二位女科学家结婚后偷偷又吃了一枚“保卫我们爱别人的被知情权”胶囊,发现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士爱着他。
“我们研究的课题没有错,但我们研究的方向有问题。”
两位科学家达成了共识。
她们俩吃住在一起,很快,第三种胶囊应运而生。
是给女士们服用的,名字叫“改变我们自己”。
卖得怎样呢?
这种胶囊一摆上柜台,前两种胶囊就无人问津了。
药效如何呢?
我们来看看娶了三次太太的先生。
他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刚对一位卷发瘦腰的女打字员有些好感,回到家,就发现自己第三任老婆也成了这样子。
看完一节描写大唐王朝的电视剧,好了,他的第三任妻子从浴室出来就丰乳肥臀了,还讲着文言文。
出了一趟国,回来了,竟然发现自己的妻子又成了洋妞。
这胶囊有效果吧?
这回,男人们该被妻子们保卫好了吧?
可是,这个男人还是留下了离婚协议书后住到了单位的宿舍。
暂时他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第四个女人看上他,但是他说:“太可怕了。”
这话,是说的吃了“改变我们自己”胶囊的第三任妻子。
寻 狼
申 平
三个人,一部车,他们在草原上寻狼已经好几天了。
但是,他们连一根狼毛也没有找到。
这三个人,一个是城里某官员派来的随从,一个是当地的老板,另一个是名猎手—当年声震草原的猎狼英雄。
他们寻狼,是为了打狼;打狼不是为了除害,而是要让随从带回城去,交给官员。官员是个手握重权的人物,老板好不容易才巴结上他,给他送钱送物全不见反应,这日终于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赶快去草原上给我搞一条整狼来。这个事情成了你的事情也就成了。
老板星夜赶去,先是重金求购,没有;然后请猎手出山,不见。官员一天一个电话猛催,又派亲信前来督战。
随从的脾气很坏,他每天都朝老板发火:如果再搞不到,以后你就甭想再见我们领导了!老板急得抓耳挠腮:情况你都看到了,总不能把我变成一条狼让你带走吧。老板随后又朝猎手发火:都是你们这些人搞的!当年如果不是你们狂捕乱杀,怎么会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