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銮宫,灵霄殿。
玉阶丹墀,金钩卷珠帘,皑云簇金椅。
天帝巍然坐于金雕龙椅上,面目遮于帘间难以分辨,唯见冠冕衮服,十二道垂旒,黻黼枫猷,争光日月,煌煌不可直视。
丹墀下站着白竖神君,披星月出云白鹤氅,戴紫砂乾坤八卦冠,垂发银中带紫,眼眸深邃有神,额头白竖纹印,手持拂尘,盈盈含笑。
莲戈与皋羽随二太子入殿,依次觐见。
论理来说,紫琉城、碧璃宫之地位等同于天宫,两位远古上神的威望更是凌驾天帝之上,二者面见天帝本无需行礼。莲戈如今虽执掌碧璃宫,但毕竟不是吉天元母,便作揖以行拜礼,二太子与皋羽则三跪九叩行了大礼。
二太子起身后,又朝白竖神君拜了拜,口称“师尊”,随后退居白竖神君身旁,留莲戈与皋羽俩在大殿中央。
天帝缓缓开口,声音亮如洪钟,远如亘古,“大掌司别来无恙?”
莲戈答道:“甚好,烦劳陛下挂念。”
天帝道:“吾闻大掌司嫁于蛇妖,其貌肖似靖天始尊,如今一见,果真不假。”
莲戈神态不变,将适才解释给二太子的话又与天帝说道一遍。
天帝沉默片刻,“既是如此,想必此妖亦有仙缘,望你日后勤加督导,使其早日得证大道,否则于你名声有碍。”
莲戈不欲与之争辩,点头称是,却不料皋羽竟往前跨出一步。莲戈心惊,还来不及阻止,已听皋羽朗声道:“恕在下愚钝,请问天尊大帝,大掌司嫁给我,有什么妨碍?”
殿内骤冷,狂风卷起残云。
云端传来天帝寒如冰霜的声音:“神便是神,妖便是妖。神妖殊途,此乃天规。”
白竖神君拂尘轻扬,笑道:“陛下息怒,刚才你也说此子有仙缘,如今虽未开化,日后自有大掌司教诲,得道不过早晚的事。眼下召大掌司前来,说正事才是要紧。”
殿内狂风平息,云端丹墀之上久无声响。
莲戈暗暗松了口气,朝白竖神君深深一拜,一为谢他出口搭救,否则皋羽殿前失仪只怕难以善了,二为请示询问:“不知是何要紧之事?”
白竖神君道:“吾等有一事要拜托大掌司。”
莲戈问:“什么事?”
白竖神君道:“劳烦大掌司拨冗,往紫琉城一趟。”
莲戈不解,“为什么?”
“近来魔族余孽频频动作,大有死灰复燃之势,吾等唯恐……”
白竖神君望了天帝一眼,叹息道:“吾等唯恐他已破开封印,再度祸乱苍生。”
那个“他”指的是入了魔道的天界大太子,莲戈知天帝对此讳莫如深,只是仍有不解,这与让她去紫琉城有什么相干?
白竖神君看出莲戈的困惑,苦笑道:“八千年前,是两位上神联手将他封印,封印之地也唯有两位上神知道。奈何自从吉天元母失踪后,靖天始尊不知为什么性情大变,闭门谢客已两千多年。不久前陛下与吾曾亲自拜访紫琉城,不承想还没有见到始尊上神,就被请出门去了。”
朝莲戈伏身作揖,白竖神君请求道:“吾等无可奈何,才叨唠大掌司走这一趟。看在吉天元母的情面上,想必靖天始尊愿意见你一面。到时候,烦请代吾等一问,不甚感激。”
莲戈见推脱不掉,只能答应下来。
“那本座这就去趟紫琉城,始尊上神见与不见,就不得而知了。”
白竖神君笑道:“如此多谢了!”又与二殿下道:“缪翮,代为师送大掌司与皋羽小兄弟出去罢。”
莲戈拜别了天帝与白竖神君,与皋羽随着二殿下离开。
偌大灵霄殿,只有天帝与白竖神君。
四方寂然,云海浮沉。
天帝高坐云端,问道:“简夙,依你之见,那蛇妖是他麽?”
白竖神君摇摇头,“二者云泥之别,怕是吾等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