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齐粦?”矮小老头瞅着走向自己的齐粦,阴笑道。
齐粦语气依旧平淡:“前辈身在北国,来我大周作甚?”
“你说呢?”矮小老头笑出了声。
“来送死?”
齐粦双眼微眯,唇角勾起。
“哈哈。”矮小老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齐粦笑道:“好个道宗小天子,死到临头还这么自信。”说着,他面色一冷,阴恻恻道:“老夫我最是瞧不起你们这些少年天骄,丁点的本事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前辈修行六十载堪堪一品境,自然瞧不起我们这些年轻人。”齐粦也笑了。
“你找死!”矮小老头厉喝一声。他如何听不出齐粦语气中的讽刺。
“是你找死。”齐粦平淡开口,却是杀意凛然。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冲向了对方,一双掌散着莹润光泽,一双掌黑气缭绕。与此同时,苏尤也与自北国而来的天骄战到了一起。他二人见面就杀,没有丝毫话语,有的只是手中剑,手中刀。
本就狼藉一片的第一路又掀起了一阵狂风,那一掌一剑下得以幸存下来的树木没有逃过这一劫。尘土飞扬,真气激荡间,青石炸裂,轰鸣不休。
“天象手不过如此。”矮小老头一掌逼退了齐粦,踩在一块塌裂的青石上,阴笑连连。
齐粦瞅了瞅胸膛上的黑色掌印,那里有黑气弥漫,霎时就有腐败气息传出,他眼都未抬,一掌削下,胸膛上顿时血肉翻飞,那个小小的黑色掌印被生生挖去。
血瞬间流淌而出,染红了那身破烂的道袍。
“好在前辈手不大,不然我这血可要流的更多了。”齐粦看向矮小老头,面上一片平静。
矮小老头双眼蓦然睁大,恼羞成怒。他确实手不大,确实个头矮小,站在高大的齐粦身旁犹若侏儒一般。
这是他的痛,是老天给他的痛楚,少时受尽人间嘲弄,他恨这个世界,恨这个将他击的伤痕累累的人世间,所以他是鬼翁,是漠北一方凶名赫赫的大魔头。
矮小老头突然有点感谢阳明教的那个老不死的。当初火令一下,他们这些魔头尽数涌来大周,他本极度不满那人,但现在他只有感激。
因为他有机会去杀那大周天骄,有机会去杀了面前这个始终平淡,出口就刺痛他的道宗小天子。
“我要将你撕碎!”矮小老头冲向了齐粦,这一次他身周鬼影飘忽,那一双掌中黑气弥漫,犹若鬼脸,狰狞可怖。
“老夫有了这阳明教绝学鬼手,如今玄象将成,以半步通玄,你这小子又如何能胜我!”
“宙宇乾坤,天象无敌。”齐粦没有回话,低喝一声,抬掌迎上。
两掌相击,齐粦嘴角溢血,但他掌不退,道袍鼓荡,一股蓬勃气机蓦然升起,他身后竟隐隐有了炎阳的轮廓,虽然模糊,但却是真实存在。
矮小老头面色一变,不可置信。
“你竟然突破了!怎么可能!”
“半步通玄,我齐粦若想达到,一念而已。”齐粦眼中爆发出灼热战意,他掌如天,一掌将半空中的矮小老头盖压而下,居高临下,生生压制。
“不可能!”矮小老头厉啸一声,他不能接受,不敢相信,他想不通眼前这个明明半死不活的人是从哪里来了气力,可随后他就笑了,得意非常。
“你本想一步通玄,可被逼的强行突破了,哈哈哈,你跟我一样,一样的,哈哈哈哈。”矮小老头稳下了心神,渐渐又将齐粦逼起,毕竟他也是半步通玄,两人修为相当,即便鬼手不如天象手深奥绝妙,但齐粦本就不在巅峰状态。
“天象手你不懂,正如你不懂我齐粦。”齐粦眼中有疯狂,面中有狰狞,他气势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恐怖,节节上升,身后阳轮愈加明显。
矮小老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宁愿受伤果断收掌,身形瞬间爆退,飘飞到一块山石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要通玄?!”矮小老头面色微微泛白。他看到了齐粦身后阳轮的形成,那是一轮璀璨的光轮,有灼热丝丝蔓延。
“阳轮,明月,晨星,此天象也!”
齐粦气势勃发,双掌熠熠生辉,阳芒镀其身,金甲耀世间。
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一卦卜了苍生,道宗有天子降,此人名齐粦,麒麟子也!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苏尤那里却并不好受,刀剑相碰,每一下都是他在倒退,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口血。
再次挡下了那把造型古怪的长刀一斩后,苏尤握剑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本就是受伤比齐粦严重,体内真气更是十不存一,勉强运转下,五脏剧痛。深吸口气,苏尤面上有些苦涩。
自己终究距离这些天骄还是有些差距,齐粦是一个,如今这桑昆又是一个恐怖的对手,甚至在杀伤方面此人的刀比齐粦的掌更可怕。
“我能不能休息会?”苏尤突然看向那个提刀少年说出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
更奇异的是,那一直冷着脸的少年竟然微微点了点头,竟真的不在追杀,而是靠在了一块青石上,闭目养神,似乎他并不想杀苏尤,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局势的反转。
“咳咳。”苏尤咳嗽一声,鲜血又不要钱的从嘴角流出,无奈的抹了抹,只感觉自己这血都快流干了,不然为啥有些头晕呢。勉强提了提神,苏尤也靠在了一块山岩上,贪婪的呼吸起来。
“你的剑有点意思。”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罕见的开口了。
“嘿嘿。”苏尤咧嘴笑了笑道:“你的刀也有点意思。”
“恩。”少年嗯了一声。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苏尤抽空子瞅了瞅那边杀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突然笑了,满足道:“还是咱们这样好。”
“恩。”少年又嗯了一声,很快又道:“你今日必死。”
苏尤闻言脸色不大好,无奈道:“死死死的,你们这些人呀,你是不知道我那师傅总是唠叨,咱们人活着啥都可以丢,就是命得留着。”
“还真有点想那老家伙了。”苏尤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笑的温馨。
少年突然看向苏尤,认真道:“可我的师傅告诉我,谁的命都可以丢,就是自己的命得留着。”
苏尤不满道:“瞧这话说的,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就你自己的命是命呀。”
少年定定的看着苏尤,似乎想了想,开口道:“你今日必死。”
“好吧,服了你了。”苏尤更加无奈了。有风吹过,吹起了沾血的衣衫,吹起了刀旁的黑袍。
“你该上路了。”
少年终于注意到了另一边,那里有阳,有光,有大威势,如旭日东升,冉冉升起。
“唉。”苏尤轻叹一声,缓缓站直了身子,甩了甩长剑,看向少年不言一语,却已说完了该说的话。
一刀一剑刹那相击,苏尤还在退,少年的刀还在斩。
那剑在嘶吼,那刀在咆哮。剑有剑的意,展锋芒破苍穹。刀有刀的意,出藏鞘斩众生。
少年的刀法很简单,明明是残月似得长刀,但挥舞起来却如斩马砍刀一般,刀刀劈下,刀刀无与伦比。
苏尤能感觉的出来,这刀法与师姐穆子馨的穆家刀有些相似,都是如此霸烈无比的刀,但他不明白的是这细长的残月似得刀是如何斩出的。
“此刀名弑。”
“此法为弑。”
“我名桑昆。”
一刀下,少年说出了自己的刀,自己的名,似乎要这个将死之人记住,是谁斩了他,斩了他的刀是谁。
“咳咳。”苏尤总在咳嗽,每一次都咳出暗红的血来,满面血迹的笑道:“我不知道我这剑叫啥,不过不重要了,它现在叫小锋,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像是问少年又像是再问自己的手中剑。
那一刻,苏尤手中的剑锋芒毕露,那一刻它剑气冲霄。
它有了个名字,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可笑的名字。
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