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阁的寝居内,李溪晴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大概是压抑的太久,太幻镜中的幻像竟然又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她的梦里,前世的那些离别,那些伤痛,一次又一次的击打着她。
她记起了母妃的惨死,仍然害怕不已。
父皇那样的爱着母妃,却仍然逼迫母妃服毒自尽。当时母妃满脸泪水,说着许多话,追忆着从前,只是想用柔情打动父皇。
可惜,父皇没有,甚是亲自举杯,将毒酒递给母妃。母妃绝望之下,只好饮毒酒自尽。
那时,她躲在帘幕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睁睁的看着母妃的惨死。
“母妃!”李溪晴喃喃喊着,泪水划过脸颊。那些幻境中的景象又出现在她的脑海。她试图挣脱,却挣不开。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慢慢的看着它们出现,然后又消失。
古人言庄周梦蝶,如今她却是一梦前生。
只是,她这般稚龄,还没有庄周那般的心境。
一梦便是一生,前生多少繁华与落寞,皆包含在她的梦境之中。
她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们离去,看着坏人作恶,她在一旁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又梦见李溶笙逼迫她服下毒药,似乎又看见了杨錡成亲的场景,他一身红袍,笑容满面的走向他的新娘。可是那新娘却不是她!
虽然明知道那只是幻像,也知道那并一定是最终结局,可是她的心却止不住的战栗。
大概是想累了,李溪晴渐渐的入梦。
醒来已是第二天,待用过早膳,李溪晴唤来亿柳,“你把竹心拿来,送到小花园中,本宫想静静。”
李溪晴便带着之桃去了映雪阁旁边的小花园,这小花园却也不是很大,倒是雅致得紧。又因为和御花园紧一墙之隔,李溪晴等人便也不常来此。
如今,这里倒是个散心的好场所。
没多大功夫,亿柳便捧着竹心过来,李溪晴接过玉笛,端详良久。“竹本无心,这笛却名竹心,到是有趣得紧。”
“这竹心本是一块天然碧玉,只因形状似竹,又有竹之神韵,是以匠人将其打造成玉笛,故而命名竹心。”亿柳解释道,“平日里长公主甚是喜爱这一玉笛,只是舍不得时常拿出来。后来竟送给了公主,可见长公主待公主之心。”
“姑母确实有心,”李溪晴点头,继而又说,“几个月不见,不知姑母如何了?”
“应该是无恙,若是有事,奴婢定然可以收到消息的。”亿柳接道。
“确实,姑姑一向清心寡欲,自然是无恙。没有消息也好,至少姑姑无碍。”李溪晴说道。
李溪晴想了一番,又强迫自己静下心,拿着竹心笛吹奏起来。
一曲之后,李溪晴的心果然平静了不少,看来这竹心确实有清心之效。
亿柳这时疾步走来,“公主,杨公子求见,正在小花园外。”
“不见!”李溪晴一口回绝,“以后,除了父皇母妃,其他人一律不见,特别是杨錡!”
她实在不知道面对杨錡她会不会忍不住的杀了他。可惜,现在三哥维护者杨錡,她怕寒了三哥的心。
被杨錡这一搅和,李溪晴也没有了吹奏的心情,便带着亿柳之桃从别的门离开小花园。
由于小花园离李溪晴的映雪阁比较近,武惠妃为了李溪晴出入方便,直接开了个侧门,将映雪阁和小花园连在了一起。
回到映雪阁,李溪晴却见三哥李清笑意盈盈的等在那里,见李溪晴回来,佯装嗔怒,“溪儿好狠的心,怎么竟然连三哥也不见了。”
“三哥勿怪,只是溪儿最近新得了曲谱,难得闲了,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钻研一番。”
“自从你那日昏迷不醒的回来,三哥就很少见你露面,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竟开始做起了道姑,开始隐居了?”李清不解。
“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哪里有什么要紧。”李溪晴开口解释,“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溪儿的心实在乱的紧,便想着趁机修养一番。”
“无碍就好,这几天三哥可是担心坏了。”李清擦擦汗,轻松了不少,“什么时候心静了,三哥再带你出去转转。”
“别了,出去一次便多一次的麻烦,还是算了。”李溪晴连忙拒绝,“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溪儿只是想着趁机连连琴,吹吹笛,倒也是自在。若是有机会,溪儿到想着去太华山一趟,几个月不见,倒是有些想念姑母了。”
“姑母那里景致到是不错,什么时候想去了,三哥陪你。”李清说道,“其实三哥也对姑母感兴趣不少,想当年你那般的喜爱玩闹,如今回来,竟变了一个人似的。前些日子倒还好,如今竟然有了姑母的几番气韵,竟有些处事不惊了,真真神奇!”
自己竟是变了吗?李溪晴微怔,旋即又笑笑,“三哥到是取笑我了,姑母那般仙子神态,溪儿是学也学不来的。”
李清想了想,又问,“对了,还有几日便是父皇生辰,溪儿可备好了礼物,若是没有,三哥这就帮你去寻。”
“已经备好了一直玉笛,到是不用劳烦三哥。”
“溪儿有心了。”李清点头,“若是没什么事,三哥这就告辞了。父皇寿宴那天,妹妹可一定要来呀。”
“那是自然,”李溪晴点头答应,然后又看向李清,“三哥慢走。”
李清离开映雪阁,杨錡便走过来,问道,“公主可有大碍?”
“没有,这几日无非是想静静,到时候就好了。”李清看向杨錡,促狭的笑笑,“为你帮你打探消息,本王可是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呢。到底那天你说了什么,让妹妹这般反应,竟然晕了过去?”
“也没什么,不过是提及些前事。”杨錡回答,“不瞒殿下,其实早在太华山,錡便也公主有过一面之缘。”然后,又将他们初见的场景讲了一番。
“竟有这般趣事,也算是缘分,”李清拍拍杨錡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我这妹妹性情不定,七郎要好好把握呀。”
“多谢殿下成全!”杨錡连忙谢恩。
李清摆摆手,“这太华山竟是这般奇妙,本王道对这太华山感兴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