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视角】
我叫钱狗蛋,是大当家的好手下,真心拥护着大当家跟二当家的一切指示。
在两位当家没有出现的一年前,虽然我的日子也过得快活的很,但那个时候我心里清楚,我们只是一群渣滓败类,无组织无纪律,只知道从同类手中掠夺活下去的资源。
而现在,虽然看起来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我却能骄傲地宣称自己是一名光荣的沙匪,而不是人族的败类——两位来历神秘的当家把我们训练成有组织有纪律的武装力量,肯定所图甚大,不会局限于烧杀抢掠这种低级趣味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起事,但光是约束大家,改成向各个村子收保护费的方式来维持弟兄们的活计,便已经让我心中负罪感极大降低了。
所以我坚决拥护两位当家的一切指示,在围堵摘我们桃子的无信者时,就算是觉得二当家有点小题大做,我也非常谨慎地在外巡弋,防止这个无信者突围而去。
而当大当家放话要收服无信者时,我都觉得要多一个兄弟的时候,无信者却突然出手。
看着无信者手中绽放的璀璨银光,我很是吃了一惊,竟然能在中了泄气散的情况下强提斗气,真是厉害。
可我对他并不看好,果然,无信者自下而上削向大当家脖子的优美弧度瞬间被打散——只见电光火石间,大当家把刀一提,便封住无信者进攻路线,接着一声冷哼,气劲勃然而出。
锵的一声,刀剑相交,银光绚烂爆开,恍若银瓶乍破水浆迸间,大当家霸气一扇,一刀砸在无信者胸膛,硬是将无信者连人带剑地扇飞了出去。
“臭小子挺有骨气啊,那就让老子瞧瞧你骨头是不是也这般硬朗吧。”
大当家威武霸气的声音犹在耳边,我看着在半空呈抛物线轨迹被扇飞好几十米远的无信者,突然一惊。不好,他想逃!
无信者被扇飞的方向不仅出了包围圈,周围也刚好没有弟兄守着,我连忙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无信者于半空强行荡剑回旋,强行斩向沙漠空地,在剑身入地后回旋之势不停,嘭的一声,自下而上向我这边激起数米高的飞沙走石——一看便是打算激起尘沙遮蔽视线方便逃跑。
可是逃得掉吗?
我不屑冷笑,心中无比佩服二当家的先见之明,这家伙竟然利用大当家的勇力冲出了包围圈。
但你跑不掉的!
我再次用力一夹马腹,顶着飞沙走石冲进了沙团,丝毫不打算给无信者逃跑的希望——就算他能跑开一段距离,这么空旷的沙漠我也不信他能甩掉我们,但我就是连这点希望也不留给他。
我冲进沙团,听见动静,立马居高临下顺着声音方向一刀斩下。只是……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人?我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勉强出声。
一把明光晃晃的宝剑,角度刁钻地刺入了我的心脏,但不仅我刚才没砍到人,我现在也没看到周围有人影。
人怎么……不见了……
我左手抓住刺入心脏的宝剑,生命力极速流失,头晕目眩,可我仍不甘心,试图找到无信者的踪迹,但一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找到……我……不甘心啊……
…………
————
【配角视角】
我叫萧大刀,是这伙沙匪的大当家。
虽然没想到这个无信者竟然不作抵抗顺势冲出了包围圈,但看着第一时间冲过去的狗蛋,我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宽慰。
总算是对得起这一年来的训练,这帮混小子的意识多少能拿得出手了。而无信者刚刚虽然没答应我,但我仍然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可是,可是,可是!
谁特么能告诉我无信者他人去哪了!
当狗蛋坐骑从沙团里冲出后停下,狗蛋失去力道支撑的身子缓缓倒在马背上时,我瞬间知道坏事了。
果然,那里除了扑面黄沙,以及狗蛋的尸体、坐骑,哪还有无信者的身影。
“码勒戈壁,你们这群废物,丢老子脸,这么多人一起还能被做掉一个,简直是废物!”
我气得鼻子都歪了,实在忍不住劈头盖脸骂了众人一顿,才消下火气。而骂完后,眼前闪过无信者被我扇飞时眼中闪烁强烈求生之意时的画面,我突然有些意兴索然。
真是好久都没看见过那样的眼神了……
我将新手剑从狗蛋尸体上拔出来,随手掂量了几下,双手握剑大力劈下。
“剑是不错,就是份量实在太轻,用起来不顺手。”随手把玩着,我瞥见地上快被沙子掩埋干净的剑鞘,足尖一勾,勾了起来。
那小子,是觉醒有暗杀天赋藏起来了?不过没把宝物藏起来,倒也算识相。
“大刀,这家伙躲起来了,应该藏不了多远,要不要派兄弟们找找?”师弟萧十二骑着马踱来,低声问道。
我看着手上的剑鞘与剑,想起无信者眼中强烈的求生之意,想起被宗门派出来执行任务前的自己,忽然决定放过他一马。
“不用了,那小子没把宝贝带走藏起来,也算是识相,就饶他一命不找了。”
“可是……”
师弟还想再说话,可我不想再听,打断了他——我把剑往腰间一别,扫了眼这个村子远远躲起来看热闹的村卫,大吼道:“今儿个老子高兴,这个月就不收你们村租子了,下个月自个识相记得多给老子兄弟伙些准备好食物。”
师弟想说的,我很清楚。事实上,师弟什么都好,意志坚定,头脑精明,大局观强,还能吃苦,但就是有一点实在不好——他,太过冷漠无情了,被派出来执行“星火计划”,竟然连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
我翻身上马,招呼众兄弟道:“天快黑了,兄弟们赶紧回营,今儿个给大家开开荤,上好菜好酒,回去晚了的人就没得吃了,哈哈哈。”
大笑完,我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师弟,一夹马腹便疾驰而去。
身后,有坐骑的兄弟连忙跟上,没坐骑的兄弟也以一个小队五人为单位开始撒丫子狂奔。
只有师弟,凡事都考虑最大利益的他,在原地徘徊了好一会才策马跟上大部队。
我收回视线,一言不发。
我知道师弟是担心觉醒有暗杀天赋的无信者于暗中潜进营地刺杀我,但我觉得他的担心实在是过了。
先不说隐遁状态下无信者能不能跟得上大部队的速度,就算他真的能跟上,我也不觉得他会蠢到来找我报仇。
他既然那么想要活下去,就不会来找我麻烦,否则以他的实力根本就是来自寻死路——从他使出斗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没有蠢到中毒,但他的武技实在是一般,就算觉醒有暗杀天赋也不足为惧。
至于几年后再来找我报仇,这种可能性我更是不怕,我乃乾坤门弟子,真要到了几年后实力肯定还是比他更强,而且那时星火计划已经曝光,我根本不可能还留在这种小地方。
至于为宝物报仇更是荒谬,这把剑虽然不错,但也就是不错罢了,比普通的刀剑稍微好上一些。他要真是鼠目寸光,为了这把剑就来试图暗杀我,我就再不饶他,好生教他做人!
…………
干冷的深夜,我在自个房间,一间墙厚窗小的平顶土屋内闭目调息,用打坐练功来替代睡眠。毕竟,在这个道纪崩坏、混乱野蛮的世界里,实力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本钱,我当然也不敢懈怠。
和普通沙匪或者说普通大众修炼的无属性功法相比,我练的虽然是乾坤门基础功法,但附带有一定的火属性,多少有利于修行此门功法的人在这片白天炽热、夜晚寒冷的沙漠生存。
随着练功时间的持续,我明确感知到屋内的温度隐隐要比外面高上一两度——因为练功期间,虽然会闭上眼睛,但其他感知都会得到明显增强,我也一直有注意外界动静,不会松懈警戒心。
忽然间,我想起了今天缴获的那把剑——虽然那把剑并非绝世好剑,但我就是不知怎么了,莫名想起了它。
它就在炕上,我的身后。由于师弟用的是双手短剑,我用的是刀,对我俩来说这把剑都不合手,便把它扔在一旁,打算等什么时候看门中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的师兄弟需不需要。
突然,从剑的方向传来如芒刺背的感觉,在我心中疯狂翘起了警钟,顾不得气息散乱,我强行往前一扑,右手握住放身旁的铁刀第一时间往后一挥。
我的心中各种惊疑不定,既是震惊于无信者竟真的为了这把剑暗杀我,也是想不通他怎么进来的——明明房门紧闭没有打开,也不可能事先潜进我屋子里埋伏这么久!
我往后瞥了一眼,顿时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地更震惊了。
身后那把剑正向上耀出淡淡金光,金光之中,无信者的身影由虚化实极速成形!
我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那把剑虽然材质一般,但真的是宝物!可说这些已经迟了,我虽然挥刀砍向无信者打算迫他变招,可他不管不顾,竟然任我砍向他肺部,也死了心地要把剑送入我体内。
我的刀近乎无阻隔地砍入他柔嫩的皮肉,可我仓促出刀,气息散乱根本没多大用——我绝望地看着无信者双眼闪动兴奋的神色,将剑刺入我体内。
虽然竭力避开了心脏,只让剑尖擦着我的心脏,但无信者催动斗气,让能量在我体内炸开,毫不留情地让我心脏与外界空气充分接触。
凄厉的惨叫声中,我意识中最后划过的却是师弟萧十二的面容。
原来,把自己害死的人,才是真正的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