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沙漏,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可总觉得慢,为何太阳还没下山呢?为何月亮还没升起?为何月亮还没西沉?为何天还没亮呢?……
她从没像如今这般的不安过,心在胸膛内不住的收缩膨胀,每次的收缩与膨胀都在不断的扩张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慢慢的将整个胸腔都胀满了,几欲撑破胸膛,呼吸也因此更为急促了,不管她如何的想平复那心跳都枉然,她就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与心神不安中,艰难的渡过每一分一秒。
“娘,娘。”宝宝稚嫩的声音唤着她。
在持续难以平复的心跳中蓦然醒来,“怎么了宝宝?”
宝宝甩甩穿在手臂上的裤腿,“娘,裤裤。”
宁韵寒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将裤子套在宝宝的手上,“抱歉宝宝,娘走神了,把裤子当衣服了。”
一旁的月绫都笑了,“我还在奇怪,怎么把裤子往宝宝脑袋上套呢。”边说边帮着给宝宝穿衣裳。
宁韵寒略显不好意思道,“我走神了。”
月绫甩甩手,“你都走神一天了,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微微转向她,“还是在担心什么?”
宁御寒一怔,微微颔首,但从她的呼吸中,可知她的心绪依然不宁。
“你与他的情缘早在你跨越时空的那一刻就注定的了,如今你与他尚未能相见,只怕是那几人间的恩怨情仇纠结,还需你去化解呀。”月绫看似是那无心之语,可每一句都似有意无意的在点化着她。
“前辈,”可宁韵寒却完全没听懂,“跨越时空?恩怨情仇?我不明白。”
月绫神秘的一笑道,“若芙丫头,别急,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了。”
宁韵寒见她又恢复了大而化之的神情,可知她不愿再说些什么了,但宁韵寒也知道,月绫虽表面上看起来豪爽直率毫无心机,其实她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她看事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明了,只是她不明言罢了。
寂静的小竹楼外被一阵吵闹给打破了,细细一听可知是月天的声音,且情绪十分之激动。
“咦?我大哥回来了,看来他把轩儿给拎来了。”月绫道。
“曾曾祖爷爷,曾曾祖爷爷。”宝宝高兴的嚷道,“骑马马,骑马马。”不住的在床榻上蹦着跳着,他腰间的白玉被绑成蝴蝶结当作腰带了,细看之可见白玉一脸的无奈,宝宝胖乎乎的小手,拍拍白玉的头,天真道,“白白,和宝宝骑马马。”
自从看到白玉后,宝宝喜欢上了,也不像一般小孩害怕白玉,他反而高兴得不得了,拖着白玉尾巴,就像拖着小朋友的手一般到处跑,还经常坐在月隆熙给他做的小马车上,让白玉拉车。以前这小马车是月天扮作马来拉,月天不在就换白玉了,蛇拉车,宁韵寒想起就觉得好笑。
于是,总能看到一条美丽的白蛇在艰难的拉着一辆小马车,宝宝在车上不住的为白玉加油,“白白加油,白白加油……。”
“娘,抱宝宝白白,曾曾祖爷爷,骑马马。”宝宝站在床榻上伸着小手要她抱。
宁韵寒点点他的小鼻子,柔声应道,“好。”
正欲下楼,月绫又无缘无故的冒出一句来,“若芙丫头,一切顺其自然,勿用多想。”
她说完先行走下楼去,独留下又是茫然不已的宁韵寒。
当她与宝宝走下小竹楼,只见月天满面红光,边吹胡子瞪眼,边在跳脚,神情甚是激动,长长的胡子都被他撂上肩膀了,月绫不住的在他身边倒茶水,他牛饮几口,又开始不住的跳着脚责骂跪在他跟前的男人。
宁韵寒在那男人的侧面,只见他垂首低眸,一身明黄的皇袍,翠玉腰带束腰,使之腰身挺拔,皇袍之上金丝彩线绣以的五爪金龙,傲然腾空,行云驾雾,那龙族的高傲与尊贵跃然而出,青丝似墨金冠紧束在顶,一丝不苟,两缕金色丝带垂在他前襟,其颜面更是俊美,温润如玉,红唇娇嫩,如似花瓣,而最为引人的是他的眼眸,仿若隔着轻纱仰望着天空的明月一般,朦胧不清,但帝王的威严与神圣不可侵犯清晰可见。
而让宁韵寒甚为奇怪的是,他似乎有着那若有似无的忧伤淡淡缭绕在他的身旁,也在慢慢的蔓延向四周。
不管月天说些什么,那人总是不语,一味的低垂着头,令月天更为脑火,更为激动了。
宁韵寒轻轻在宝宝耳边低语,放下他后,宝宝直接冲到月天的怀中,甜甜的唤道,“曾曾祖爷爷。”
月天见到宝宝,立马换了脸,抱着他笑得很是和蔼可亲,宝宝在他脸上猛地亲亲,他也学着宝宝的样,亲亲宝宝的小脸蛋,“宝宝想曾曾祖爷爷的了吧。”一时间火爆的气氛平息了下来,唯有跪在月天面前的男人依然不为所动。
一阵人影的虚幻,带起身旁气流回旋,只见轩辕沛涵气喘嘘嘘的回来了,抓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几口。
宁韵寒不由得张望向她的身后,欲想寻些什么,可她身后除了风尘扑扑再无其他,略显失望的垂下银眸,款款走向门边。
轩辕沛涵用手扇着风,边道,“舜儿这臭小子,不知在干什么,好好的皇宫不住,偏要住以前夏侯城所改建成的行宫,害我从他皇宫大内又跑到他行宫,还是扑了个空,又说今天是什么长公主的忌日,每年的今天这小子都会失踪一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好有跑了回来,今天可真把我这老骨头都跑散架了。”
“今天是她的忌日。”跪在地上的男人幽幽道,他的声音很柔很轻,几乎难以听见,但他话语中的悲伤与浓浓的思念,却深深的感染了在场的人。
“忌日?谁的忌日?”轩辕沛涵不解的问道。
可那男人又不语了,俊美的容颜忧伤轻附,凄美甚是。
见他不语,轩辕沛涵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人跳了起来,“嘿,做了皇帝,都横起来了呀,一个两个都不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放在眼里了。”指着那男人,“一个一问三不答,一个避而不见,还说祭奠什么长公主,那有父母祭奠儿女的……。”
“他没资格祭奠她,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死。”那男人突然起身激动不已的咆哮着,也打断了轩辕沛涵的话。
他这咆哮着实震摄住了在场的人,连宝宝都楞楞的望着他,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轩辕沛涵慢慢的挪到月天他们身边,轻声问道,“轩儿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他如此的狂暴呀。”
月天也茫然的摇摇头,再看看宝宝,宝宝学着他的模样也摇摇头,后小手又拍拍绑在腰间的白玉,天真的问道,“白白你呢?”
白玉闭上眼睛摇摇头,一滴汗珠滑落。
倏然间激动不已的男人望着白玉,惊呆了,猛然冲到他们跟前,月天等人怕他吓着宝宝了,微微侧身瞬间漂移又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臭小子,你想做什么?别吓坏了宝宝。”月天指着那男人呵斥道。
可那男人仿若未闻,不住的呢喃道,“白玉,白玉……。”
“诶?你也认得白玉?”轩辕沛涵惊讶道。
“白玉怎么会在这?你们怎么会有白玉?”那男人不答,反而问道,但他的神情已不复适才的冷然忧伤,焦虑满满在他的话语中。
宝宝对他甜甜的笑着,“白白是娘的。”
“娘?”那男人惊讶道。
“是呀,白玉是若芙丫头的呀。”月绫给他明确的答案,可也更像在推波助澜些什么。
那男人顿时惊愕了,双手莫名的颤抖了起来,连握成拳都不易了,“若……芙?”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害怕,轻轻的问道,唯恐得道的答案是否定的。
“是呀,难道你也认得若芙丫头?”月天夫妇齐声问道。
而宝宝也挣扎下了月天的怀抱,“娘。”跑向了站在门边的宁韵寒。
男人龙袍下摆飞旋,转身望向身后,只见在门外的樱花飞舞映衬下,一人儿如幻背对着他,白衣轻盈,在柔风中翩翩,青丝似瀑布直垂下裙摆,在闻见呼唤之时,姗姗回身,伸手迎接向她奔跑而来的孩子。
这一幕在他的眼里,就像是慢动作,当那人儿回身之时,她那早已镌刻进心里的容颜再次映入他的眼睑,她依然绝美而冷艳,那双记忆中的冷冽而妖魅的冷眸,如今银光柔柔,如似泉水潺潺,脉脉温柔,虽妖异尚在,却也多几分成熟的妩媚,甚少言笑的她,现下笑魇柔美,醉人心魂。
纤纤素手抱起孩童,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温情,如似冉冉熏香,轻柔飘渺,却有芳香怡人。
“芙儿。”在喉间酝酿了许久的声音,依然颤抖不已,更是小心翼翼。
“咦?轩儿真的认得若芙丫头呀!”月天夫妇齐声道,四目瞪大若铜铃。
人儿悠悠望向他,妖异银眸中的冷然与陌生满是,也有几许诧异于内,“你认得我?”
杨轩缓缓的走向她,可他那双美丽的凤眼始终没有离开她分毫。
宝宝拍着小手,乐呵呵道,“叔叔认得娘,叔叔认得娘。”(小LL:宝宝,他真的是你叔叔,一叫就叫对了,真聪明。)
望见他眼中惊喜交加,又有着她难以理解的害怕在其中,不禁猜测着自己与他定是经历过了些什么,才令他如此这般。
“芙儿,真的是你吗?”杨轩再次轻轻的问道,就怕自己的声音大了,她会似幻影般消散了。
宁韵寒虽对他毫无记忆,可他对她满怀的深情,她却感觉到了,淡淡道,“我已不记得过往了,故而……。”
“芙儿。”杨轩再难控制奔腾而出的情愫,深深的将眼前的人儿连同宝宝一起拥入怀中。
本可以躲开的宁韵寒却被他眼中的忧伤所感染,是故没动,任由着他倾泻着浓烈而沉重的情感。
望着抱成一团的二人,月天夫妇都看傻了,“到底是什么状况呀,现在?”
月绫耸耸肩,“故人相认的感人情景呀。”
“可貌似也不对呀,轩儿似乎对若芙丫头不知是故人这般简单呀。”月天疑惑道。
“是呀,更似久别重逢后的恋人。”轩辕沛涵也附和道,“难道宝宝是轩儿的儿子?”
月绫摇摇头,“宝宝那里像轩儿了?”
月天摸摸胡子点点头,“对呀,怎么看就怎么像舜儿。”
“不行,”轩辕沛涵一拍手掌,“还是得将舜儿抓来,才能弄明白。”
“嗯嗯,”月天赞成妻子的做法,“我明天也随你,就算把他的曦国翻个底朝天了,也要把这臭小子给翻出来。”
他们说话间,不知从何处一道凌厉的掌风袭向杨轩,只见他紧环伊人纤腰,纵身跃起,轻盈飘逸的在门外樱花林中缓缓落下,也引得宝宝拍着小手,大呼好玩。
“芙儿,可有受伤?”杨轩不顾那被掌风余末之力所擦伤的肩膀,第一时间查看怀中人儿。
宁韵寒摇摇头,也赶紧查看宝宝可有损伤,知宝宝无恙方放下心来,一双银眸微微震怒在其中,沉声道,“隆熙,你这是做什么,这般鲁莽,若是伤到了宝宝可怎么得了。”
宝蓝色的身影从林中的走出,秋波瞳眸忿恨几许在其中,指着杨轩道,“我只意在他,不会伤着宝宝和你的。”
“隆熙?”凤眼中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与犀利,他已不是三年前的杨轩了。
“他不该轻薄于你。”月隆熙无畏的与他对视。
樱花林中飘然清新的气息,被这二人所驱散,浓重的火气在蔓延。
“这又是什么状况呀?”轩辕沛涵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隆熙他又来凑什么热闹呀?”
月天等三人蹲在门口处,不知所措的看着,不知该怎么办,帮那边都不对,只好静观其变。
“我与芙儿……。”杨轩欲想道明与宁韵寒的关系,却又被隆熙所打断。
“住口,”月隆熙亟不可待的打断他的话语,只为怕他说出,她是他的妻子,“不管你是若芙的谁,你都再没资格提了。”
杨轩一挑眉,凤眼中的闪过一抹光芒,看得宁韵寒心慌,这男人绝非池中之物,在他的俊美背后的深沉,犹如一幽深的水潭,深不可测,不愧是为君王之人。
月隆熙紧握双拳,狠狠的发泄着他压抑将近三年的情感,“当她跌落山崖之时,你在哪?当她在鬼门关前徘徊之时,你在哪?当她昏迷不醒之时,你在哪?当她双腿残疾之时,你又在哪?你都不在,你只会一味的打仗,搅扰得民不聊生,所以你没资格提若芙。”
听闻她曾受过如此多的苦楚,杨轩眉宇紧蹙,不禁心痛的欲再次拥她进怀中,可伊人却淡淡的退开了。
“芙儿,”杨轩以为她也是在责怪他,赶忙解释道,“我不知你还活着,当年你跌落山崖之时,我还曾亲赴崖低,可没有找寻到你,故而我才……。”末了是满满的失落。
宁韵寒平静而淡然,如似静止的湖面,掀不起一波涟漪来,“正如我所说的,过往我已不再记得,故而于我如何也不重要了,如今的我如似重生,宝宝才是我的全部。”
“宝宝?”杨轩这才正视在她怀化中的宝宝,“他……他是你的儿子?”
“嗯。”宁韵寒点点头,满是温柔的母爱轻抚着宝宝的小脸,“他是我最为重要的宝贝。”
杨轩几番犹豫,最后还是问出了如芒刺在心的疑问,“那……他的……父亲是谁?”
本想回答,她也不知晓,可有人比她更快,“是我。”
蹲在门口的三人同时摔倒在地,宁韵寒也是一楞,不解的望着月隆熙。
轩辕沛涵几经挣扎方爬起身,抹了一把狂飙的汗,呵斥道,“隆熙,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别毁了若芙丫头的名誉。”
杨轩闻言释然了,鲜嫩的红唇溢出一抹淡淡的冷笑,“隆熙,这话可不能乱说,”柔柔的望着宁韵寒,“芙儿可是你的妹妹。”
瞬时间众人都又被镇住了,月天擦了把额前的汗水,“老太婆,我快晕了,好乱呀。”
“我也听蒙了,怎么若芙丫头又成了隆熙的妹妹了?”轩辕沛涵只觉自己离抓狂不远了。
“因为他是你父亲的长女,叫夏侯若芙。”杨轩直接道明宁韵寒的出身。
“诶?”月天夫妇又齐声道,“怎么可能?”
月隆熙更是惊呆了,知觉心中曾幻想过的美好景象在坍塌,一片一片的在剥落。
“我……我是……夏侯龙舜的女儿?”宁韵寒更是觉得心跳都停止,只留下抽搐的痛。
“轩儿,你别胡说。”轩辕沛涵听了半天终于受不了,叉着腰大喝道,“若芙丫头是我们轩辕家的人,因为就像夏侯一族的赤瞳,而银色妖瞳,也只有我们轩辕一族的人才会有。”
杨轩倏然冲到轩辕沛涵的跟前,莫名的紧张道,“外婆,这……这是真……真的吗?”
“当然了,这我怎么会弄错呢,而且若芙丫头以后将会是我们轩辕家的族长。”轩辕沛涵十分之肯定道。
蓦然,杨轩又再次激动不已,狂喜充斥在他美丽的凤眼中,也令那如轻纱覆盖的眼眸,恢复了清明,俊彦上更是溢出了如孩童一般灿烂的笑容。
可在那灿烂的笑容下,宁韵寒看到了他一丝算计闪过,不禁对他提高了几分警觉。
果不其然,片刻后,杨轩很是自信道,“外公外婆,你们不是要我休战吗,可以,但我要芙儿随我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