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芙。”
在风中衣裙飘逸飞旋,若寒冬飘雪,却更胜于飘雪,青丝缕缕飞扬,轻柔若柳絮,却比柳絮更耀眼。虽没看到她的容颜,但她身旁所散发的淡淡的愁绪缭绕如烟,不禁也感染了身旁的人。
听闻索菲亚的叫唤,宁韵寒微微侧脸向后,依然是她一贯的冷漠。
索菲亚舔了下下唇,似乎有话想和她说,但又有几分尴尬的神情,欲言又止。
妖魅的冷眸悠悠转回,望向远处,“想问我和龙的事吗?”宁韵寒淡然无所谓道。
索菲亚惊异于她的坦然,反而觉得自己才是那该尴尬的人,许久合不拢的下巴,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了,但声音也因过度的惊异而尖锐了几分,“若芙,你和你父亲真的……你疯了吗?不,应该说是你们两个都疯了。”
“也许吧。”她清寒漠然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让索菲亚不知该怎么去理解。
“这是不对的,若芙,你们这样是不会被大家所祝福的。”索菲亚作为一个关心她的朋友,劝说她道。
淡淡转过身来,风将她的青丝拂乱,掩去了她容颜半壁,可她那双寒意阑珊的冷眸依然澄清透亮,“索菲亚,你曾有过那种不顾一切的感觉吗?”
“不顾一切?”索菲亚眉宇紧蹙,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有过,我曾经天真的为了你的父亲,放弃了我和母亲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局面,放弃成为皇位继承人的资格,只为恢复女儿身。”
“那你后悔了吗?”
此问虽是在索菲亚,但也是在问她自己,她后悔了吗?纵然如今相爱,可爱真的能天长地久吗?如果有一天龙不再爱她,她该怎么办?她也能像母亲那般的无怨无悔吗?
当想到龙不再爱她之时,她只觉得心如似被捏碎了,支离破碎的心还在跳动,可没跳动一次,所触动的那份痛已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了。
“不,我不后悔,正因为我的冲动,才让我了解了什么才是真爱,而且也让我更为勇敢的去找寻那份真爱,有了爱,我的人生才是无悔的。”索菲亚坚定,且豪不迷茫道。
宁韵寒柔柔的笑了,若雪中的梅,暗香四溢,她的笑是为了索菲亚,也为了自己,是呀,爱过后,才知道是无悔的。
忽然间,她懂爱了,也懂了爱的无悔。
“既然你明白那份无悔,也该明白我和龙的不顾一切,我们不需要别人的祝福,我们只是想永远在一起。”
言罢,宁韵寒只想飞奔向夏侯龙舜,告诉他,她懂爱了,她知道她如今是爱他的,原来爱就是那样的简单,但也是那样的深刻。
望着宁韵寒飞奔离去的声音,索菲亚愁容满是,也许对于冰冷的她而言,懂爱不是件坏事,可她的那份爱却是孽爱呀!
大帅的主帐中,众将领如鱼贯出,见到她一一行礼,宁韵寒无心理会他们,正欲掀起帐帘入内,却听闻见有人唤她。
“若芙丫头。”
回眸望之,只见史曳轻捂胸口,向她招手,神情也异平常,谨慎而沉重。
行至他跟前,不语,静待他的下文,于他,她一种戒备的心理,特别是他身上那麝香的味道,总觉那背后有种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结,但她不想被他那结所纠缠,也不想摄入其中。
“丫头,你知道你妹妹现在在何处吗?”声音虽若丝绒般轻柔,可却不及龙清冷中的温柔更甚。
“不知。”宁韵寒不想与他多言,故而简洁道。
“我在敏城中,看到她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史曳接着道,“我军中如今有奸细,你父亲怀疑是你妹妹,故而,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会让你暂时别理军务,这也是为了尽早排除你的嫌疑,我在这先和你打声招呼,免得师弟那人不懂说话,伤着你了。”
冷眸倏然惊异不已,龙他怀疑我?宁韵寒只觉得心在抽痛,一阵一阵的冲击着她,令她难以言语。
史曳见她不语,安慰她道,“你的功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也相信一切能很快的水落石出的,丫头,忍耐下就好了。”
宁韵寒淡淡的转身离去,看似平静而淡定,谁又可知她心中的汹涌澎湃。
轻轻掀起帐帘,他端坐在上,望见她的到来,也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这些日子以来,你也累,军中的事物你就暂且不用理会了。”夏侯龙舜声淡如水道。
她低垂的眼眸,让人难以窥探其中,可也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所爱之人的不信任,犹如利剑穿心一般,尽量让自己深呼吸,希翼着沁凉的空气能平复心中的伤痛。
见她久未言语,微微颔首的她,青丝如瀑布倾泻在她胸前,低垂着眼眸,小脸略显苍白,倏然泛起萦绕在她身旁的忧伤袅袅,本是清脆的银铃声,也变得哑然了,令他心疼不已。可为了除去夏侯若蓉,他必须要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如若不然她定阻扰之。她不能有弱点,为了她,他不怕背负那杀女的恶名,且他也想知道那人想做什么。
正是这份他们间的各有所思,均不擅沟通,让野心之人有机可趁,也正是如此,酝酿了一段离别的悲情。
静静的内帐里,除了徭役的烛火,扯动着投映在地上与帐篷上的阴影晃动,帐内再难觅得动静了。
她静静的侧身向内躺着,薄被轻掩在她腰间,薄纱衣袖滑落在她玉臂之上,娇嫩若凝脂的肌肤在微红的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粉红,青丝满是铺洒在床榻之上,她枕边的玉枕正是为他预留。
轻轻在她身旁躺下,为她拉高薄被,撑起半身,望见她侧身半掩的****,与恬静的容颜,异样的悸动在骚扰着他。
俯身向她耳边,轻吻着她的耳垂,欲将她翻转过来,却被她拨开了,疲惫满是的声音,淡淡道,“我累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夏侯龙舜觉得他们间似乎有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令他不安,不顾她的挣扎依然紧紧的拥着她,她也不再抵抗,就这样背对着他。
慢慢的夜深沉了,身后清冷的呼吸,轻柔而均匀,一切都沉沉睡下了,唯有一双雪水般澄清冰冷的眼眸,空洞凝望着环在腰间的手臂,他的心跳依然沉稳,他心跳也不再孤独了,因为他每一次的心跳也在牵动着她砰然心跳。
甜蜜温柔的爱背后,也依然有着伤人的痛楚,那份痛让她变得怯弱了,逃避着他,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怕他会跟她说,她对他已不再重要了,他已经不爱她了……
原来坚强只是自己的一种假象,在那层保护色下,她也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哪怕只是他的漠然相对。
轻轻的转过身来,如似触动醒了他,手臂温柔的拥她进怀,体贴的为她盖好薄被,在她唇边印上一吻,又再次沉沉的睡去了。
望着眼前熟睡的他,让她想起这四年多的种种,他的冷酷,他的无情,他的霸道,他的运筹帷幄,他的温柔,他的疯狂,他的情深,他的义无反顾。
他们间从相互算计,相互伤害,到真心相对,这一路走来是那样的漫长,可如今一切又再将峰回路转了吗?她是不是也快成了他那堆,有时连他自己都唤不出名字的侍妾中的一员呢?
无声的叹息连连,爱难道真的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吗?而她也只是刚才懂爱。
紧拥着她入眠的他,心满意足的酣然入梦,可他又怎知人儿却在备受着煎熬呢,他仿若梦见了美好了,薄唇淡溢唯美甜蜜的笑……
敏城中沉重的气氛压抑的人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人心惶惶,因为他们心中的神话被打破了,他们心中的守护神与战神被打败了,人们心中的绝望犹如死神即将来临一般。
夜阑人静,连月光都昏昏欲睡,也如似酒醉之后的昏沉,不再轻盈若薄纱。望着墨蓝的天空,濮阳尉祯背影也不再挺拔,如似背负沉重的包袱,将他压弯了脊梁。
夏侯若蓉不再清澈的眼眸在他身后注视着他,感到他欲回身,急忙隐退那满是怨恨的气息。
就在他转身望见她的那一刻,她从他那双凤眼中看到一丝惊讶后的欢喜,可很快的又消失了,恢复了迥然生威,但也有几许失望的落寞在其中。
她知道他这是何意,她也知道她与姐姐在外貌上有多么的相似,濮阳尉祯乍然见到她时,仿若见到了他心爱之人的那份喜悦,可他又很快的区分出她不是姐姐,故而失望落寞。
“若蓉见过王爷。”款款屈膝行礼,她不知从何时起,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模仿着姐姐一举一动,可姐姐从不曾为谁行过礼,她无从仿之,故而也只有这行礼之时,才是真真切切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