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药喂完,汤药中能令人安睡的草药,让她再次静静的睡下了,轻拭去她唇边上的药汁,看着她平静的睡颜,他笑了,笑得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暖,不带一丝凉意。
红唇如似鲜美的樱桃,红润而亮泽,微微开启,轻吐兰气,清幽淡雅,青丝乱洒于枕边,几分狂野与恬静糅合成的极致风情,妩媚诱人。
不禁俯首再次掠夺着她的甜美,淡淡的清香与残留的汤药的苦涩,在二人的唇齿间交融,不分你或我。
酣睡中的伊人不堪他的搅扰,轻轻的嘤咛一声,小脸微微侧向一边,继续安然睡去了。
宠溺的笑着吻上她的额间,正欲与她一同歇息片刻,却闻得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夏侯龙舜浓眉荡起涟漪,起身步出,就在那门被轻轻掩上的那一刻,床榻上的伊人,银眸倏然清明闪亮。
在前世作为一个杀手,对于能控制意识的药物,皆有常时的服用过,故而已经在潜意识中形成了一种抵抗与免疫力,不论何种药物均难控制于她。
柔荑抚过他吻过的双唇,他的味道与气息还尚在,清冷中竟有几分温柔的暖意,如似错觉一般,心中暗笑,安慰自己般道,一定是错觉,冷酷如他,无情如他,他何时予人过温暖,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过温暖,故而他何来的暖意?
可他如此这般,又想算计些什么呢?他的心机太过于诡异慎密了,往往他走出的每一步棋,皆早已考虑到长远,每一步都为日后做好的准备,铺设好了道路,能看到的都只是他眼前欲谋求的,欲辨他今后的走向与策略,甚难。是故这样的一个玩转心计与阴谋的人,令人防不胜防,也不禁让人害怕。
思索间,房中的后墙上的纸窗花映上人影,让宁韵寒倏然警惕,再次闭上双眼,静观来者。
随着一阵柔风轻送,带着淡淡的,雅致的清香飘入房中,宁韵寒一怔,是他!
飘逸的白衣,星星点点的竹花于上,孤寂落寞,悲伤氤氲,忧郁而阑珊。
轻轻的,带着独属于他的清香,缓缓的走向她来,唯恐惊醒了她,连呼吸他都小心翼翼。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她的床榻边上,曾经温暖的手,几欲想抚上她的小脸,却又似害怕些什么,几进几退,终于还是用指尖轻掠过她的脸庞,那指尖竟有几许冰凉。
虽双眼紧闭,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满满的哀伤,如烟弥漫,熏染了一室,让那熏香都为之逊色,不再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也压抑得她几乎窒息,她惊异于他深厚浓重的哀伤,没想到哀伤也能有这般的渲染力,连那溢进房中的阳光都不禁暗哑,不再耀眼。
“芙儿,芙儿,芙儿……。”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不可闻,但却无比的深情,就是这份深情将他的声音传导到至她的心中,令她清晰可闻。
依稀间,又听见他轻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这样,老天也是这样,我想要并不多呀,只是希望能和我爱的人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清贫的,困苦的,平淡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平凡中,慢慢的变老,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轻轻的拨开洒在她肩上的青丝,“如今,我连这般平常的梦都不能拥有了,因为那是罪过的,遭人唾骂的,千夫所指的,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可是,芙儿,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要做你的叔叔,不要做你的亲人,哪怕是回到从前,我只是你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无关紧要的人,我也愿意,最起码那时我还能有幻想的一天,如今连幻想都是罪过的。”
温柔的声音,压抑而嘶哑了,“芙儿,如若有来世,能许我一世的情缘吗?只盼来世我能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若细水长流,相伴白首。”
于他的深情,她能做的只是静静的聆听着,淡淡的藏在心底深处,今生她注定要辜负他的一片深情了,如今的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否还有情?有爱?她所拥有的除了冷漠就只剩下伤害了,也只能像他所言的,望来世再还他一腔真情。
而他与若蓉今生也难有缘分了,故而,她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将他们安全的送出夏侯城去,到外面的海阔天空去,觅得属于他们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就这样,一个轻轻的向她诉说着,一个静静的聆听着,直到门外的声响惊动了他,他才依依难舍的再次消失在窗外。
而在园中的凉亭里,夏侯龙舜深邃的冰眸,冷冷淡淡的望着眼前的人,冷峻的俊彦难觅一丝温柔,薄唇轻抿,却难掩那渗出嘴角的无情与冷酷,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凳之上,优雅而淡漠,可那份王者的气势与尊贵,也让人不敢逼视于他。
索菲亚满是担忧的道,“舜,你觉不觉得你对若芙太过于特殊了,特殊得超乎了常理了?”
夏侯龙舜依然不语,只是慵懒的一挑眉,示意她继续。
“舜,虽说若芙是你的长女,且聪明能干,可你的儿女中应该也不乏聪明能干之辈吧,可你为何独独宠爱于她呢?”索菲亚豪饮下杯中的香茗,润润嗓子后,“你常时看人总是冷冷淡淡的,可你看她的眼神却很是热烈的,不知你们关系的,还以为你们情人呢!”
夏侯龙舜起身步向她,犹如黑豹般的慵懒与优雅,捏住她的下颚,不甚轻柔,附上霜雪的声音,低而沉,“想做我的女人,就别妄想干预我的事,你只需要乖乖的呆在你所属的地方,等着我那天想起你来了,就会去找你。我承诺娶你为妻,不会变,但,你也记住了,若芙将是我夏侯族未来的族长,对她,你也得恭恭敬敬的,哪怕你是赛罗国的公主,一旦嫁来我们夏侯家,就得遵守这规矩,明白了吗?”
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她的只有如妖魔一般的诡异的背影,和令她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的,惊恐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