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似花针,如细线,柔柔密密的织绣着,润物于无声,滴落于泥土中,随风带起阵阵泥土的芳香,潜入那纱帘轻扬的厢房中。
风拂动着浅浅绿色的帐幔,房中桌案上的黑色熏香炉冉冉,香烟弥漫,风过而飘散,予满室的芬芳,些许渗入那微微张合的帐幔中。
透过一丝缝隙,可见帐内酣然于梦中的二人,紧紧相拥,皆姿容绝美,安逸甜美的睡颜相对。
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如玉雕般精致细润的颜面恬静,缓缓睁开的眼帘,一双澄清的瞳眸若冬日清晨的湖面,带着一丝朦胧与神秘,却又是那样的缭绕人心。
清冷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吹拂着她的颜面,微微的****,令她悠悠转醒,这才惊觉身旁有人,抬眸倏然对上那已有淡淡青涩的下颚,薄唇紧抿,平常冷峻而棱角分明的玉面,竟有温柔一丝,纤长的眼睫上翘,那妖冶的冰眸此刻掩于眼帘之下,长臂环于纤腰之上,一袭薄被同盖二人身上,如墨的青丝铺洒于枕边,交缠着纠结着,分不清是谁与谁的。
玉指抚上那青涩的下颚,粗糙微凉的触感,袭上指腹,却有一份难以形容的宁静漫上心头,细细的摩挲着,沿着下颚,慢慢的抚上他的脸庞,掌心中的细润沁凉甚是舒适。
指尖划过薄唇,那些唇齿间温湿缠绕的亲昵,历历在目,那与他间难以形容的激情是前所未有的,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指尖上微微一痛,唤回了她的片刻失神。
那双妖冶的冰眸正凝望着她,玉指被他轻咬于浩齿之下,薄唇上的笑带着几分邪魅的诱惑,温湿的舌尖若有似无的轻舔玉指,稍许的挑逗,松开她的指尖,匍匐在她上方,低沉道,“你在挑逗我吗?”
人儿美艳的双魇淡然,澄清的眼眸平静如镜面,不带一丝的涟漪,鲜嫩的红唇微启,却不语,小手攀上他的颈项,将他倏然拉下。
唇与唇间的交融,轻柔的缭绕,如相互间的抚慰,用着只有他们间才有的亲昵与默契,无声的诉说着彼此因危难而分开的点点滴滴……
也许往后均会相忘于江湖,但此刻却是相濡以沫……
春夏秋冬四婢尽责的为他们二人着装梳理,满室是那雨后阳光明媚的暖意,细品之,丝丝透着如花蜜般的甜香。
“这是那?”端坐于铜镜前,望着镜中模糊高大的身影,问道。
依然一身黑绸长袍的夏侯龙舜让春雨与夏日做最后的衣物整理,闻见她所问,一抹极具深意的笑扬起,轻道,“瑜郡王的别院。”
冷眸扫过镜中的他,片刻后,“步步为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优雅的步向她身旁,轻挑起一缕青丝撩拨,对四婢冷然道,“你们都出去。”
“是,城主。”
四婢的离去,室内又只剩他们二人与那袅袅的熏香烟气。
“你想挑拨他与皇帝间的关系,且趁机夺他手上三分之一的兵权。”红唇微启,淡淡道,“那样,你就有了整个旻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在手了。”
妖冶的冰眸柔柔带笑,将她轻揽入怀,“女儿,你真是块宝,也永远是我的宝贝。”
二人同望向镜中的璧人一双。
此间,“城主,郡王妃有请城主与大小姐至厅中用膳。”秋风在门外禀报道。
妖娆的起身,“走吧。”
正欲独自离去,却被那清冷霸道的怀抱所禁锢,回首却迎来他薄唇的轻含。
轻贴于她唇上道,“待会,一切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
言罢,携起她的小手步出厢房之外。
雨后的庭院,小草分外的嫩绿,点点晶莹的雨滴,镶嵌在那枝头树梢之上,是那样的清新,阳光下更是那样的亮丽。
似乎早已等待在院中之人,见他们二人的步出,欲上前却被那黑袍男人冷冽的气势所震慑,不敢贸然而来。
“若蓉,过来。”对这妹妹宁韵寒出奇的温柔,瞧见她焦虑与不安,淡淡的向她伸出手来。
而在若蓉身旁那抹清雅的白色身影,她一如既往选择忽略,在潜意识中他已经早是若蓉的人,对于他,她永远不可能有丝毫异样的情绪。
“别怕,来姐姐这。”挣脱夏侯龙舜的手,双手迎向若蓉。
如似鼓足了甚大的勇气,早已是泪水盈眶的若蓉,冲进宁韵寒怀抱中,低咽道,“姐姐……你没事吧。”
如慈母般温柔的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如若,你……你出了……什么事,若蓉也不活了。”若蓉每每想起都后怕不已。
“傻丫头,就算将来有那么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还有珍爱的人陪着你的呢,所以你也会幸福的,这是姐姐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
宁韵寒用那淡淡的声音诉说着,似那看破红尘,欲挣脱轮回之人,是那样的飘渺虚幻。
“你在胡说什么。”冰冷的声音,低沉的吼道。
夏侯龙舜被她的淡然无牵挂,搅扰得心中一乱,仿若她真的成了那随时欲飘逝离去的幽魂,一阵恐慌袭上心头。
再次携起她的小手,却比往常用力更甚,唯恐她真的在他疏忽间就消失了。
“走吧。”
为若蓉拭去脸颊上的泪痕,“雨润膏,可曾用过?”
惊恐于夏侯龙舜慑人的怒意,若蓉怯怯的点点头,低头搅绕着手中的锦帕。
宁韵寒明了她的惊恐,也不再多言,“你随先生先回城去吧。”
罢了,冷眸不带一丝情感的掠过那几欲上前的杨轩,与夏侯龙舜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