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装点的庭院与回廊,大红灯笼高挂在屋檐,此时的翠欣院全无白天的欢庆与锣鼓喧天,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今夜可是夏侯城主洞房花烛,在那烛光徭役的新房中,两道缠绵相拥的人影,娇喘低吟频频,恍然间窗户上的人影不见了,可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却越发的明显了,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喘息,昭告着房内的芙蓉帐暖度春宵。
“姐姐,不要去了。”小若蓉怯怯的拉住一意孤行的宁韵寒。
春夏秋冬四婢也不知该怎么办?左右为难的团团转,唯有杨轩安然自得的仰首凝望着空中的皎月,对身旁的一切熟视无睹。
“若蓉,你随先生他们回我顾伶苑去,今夜的事与你无关。”宁韵寒眼中有着不可质疑的坚决。
见宁韵寒意已决,小若蓉也不再劝阻,“姐姐,若蓉虽不能帮姐姐些什么忙,也不知姐姐为何非要此时去与父亲对质,但若蓉也绝不是那怕事脱逃的人,如若姐姐非要去,若蓉就在这等你,不管是福是祸,我们姐妹倆同承担。”
杨轩白衣翩翩的身躯微微一怔,回眸望向她们姐妹两,那双暗淡的凤眼有着不解的神色,如似难以置信她们姐妹间深厚的情义般。
宁韵寒轻轻抚摸着小若蓉的秀发,“傻若蓉,姐姐怎么会有事呢,姐姐说过要保护你的,放心吧,”对四婢道,“你们在这好好的照顾我妹妹,我去去就回。”
“是,大小姐。”
“姐姐,小心点。”小若蓉甚是担心的嘱咐道。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去送死。”
可在她们心里,她这一去无疑跟去送死无异。
“我随你去吧。”温柔而淡漠的声音响起。
皆望向他,宁韵寒对他摇摇头道,“不用了,先生,你也留下,麻烦你保护她们几个女子。”
言罢,步向那新房中,故意踱响的脚步声,在那只有暧昧喘息声的院落中分外明显。
殷红的双喜粘贴在那高大的镂空雕花门上,抬起小脚用力一踹,门应声而开,在不远处的六人被她的举动所震慑,皆木然呆望着她大大方方走进房中。
房内的声响也并没因她的无端闯入而有所节制,反之更为激烈,女人的低吟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惊叫连连。
无视于眼前的迤逦春光无限,跃上那高大的靠椅,晃动着两小脚,煞是无辜的望着床上惊慌失措的女人,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小手指着那俯在女人身上的妖魅男人,“我找他的。”
夏侯龙舜挺身将最后的欲望全数释放,可那冰眸从她进来一刻起就不曾离开,汗水将他那柔亮如墨的长发粘贴在额前,令他妖冶妩媚不已。
“你……你给我出去。”冯淑歇斯底里的对着宁韵寒大吼道。
对着夏侯龙舜勾勾小指头,“她不欢迎我,父亲大人走吧。”
顿时,冯淑傻了,这世上还有人敢对夏侯龙舜勾勾指头,且不说他那连当今圣上都忌讳几分的地位与势力,就说他那在江湖上有着无情鬼魅之称封号,也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可就这么个十岁的小女孩却毫无顾忌,而夏侯龙舜也并无恼怒之色。
只见那无情的薄唇扬起一抹魅惑人心的淡笑,那笑如能摄魂般令人恍恍惚惚飘飘然,倏然,冯淑的眼神茫然无焦距。
“直接打晕她不更快吗?”拿起桌上一双牵着红线的小酒杯,轻抿了下,小小柳眉微蹙,“难喝。”
“小宝贝,你喝的可是为父的交杯酒哦。”不知何时已萦绕在她身边的清冷气息带着淡淡的汗味,宣告着他的存在。
“哼,”冷冷道,“这些繁文缛节你会在意?鬼信。”
从她手中拿过另一酒杯饮下,“是难喝。”
****的身躯在她身边坐下,慵懒的斜靠再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撩动着她高束的马尾,淡而轻柔道,“说吧,小宝贝。”
宁韵寒上下打量了下他,“你就不能穿件衣裳再和我说话吗?还是你有暴露的倾向?”
手指轻抬她的下颚,对上他满是戏谑的冰眸,清冷的气息直扑俏鼻,“你也会介意呀。”
移开他的指掌,“为什么利用我?”稚嫩的嗓音难掩她的恼怒。
“什么?”妖魅的俊彦,似笑而非笑。
“少给我装蒜。”撇头向一边,免得自己失控挥拳向他,她打不过他,这点她是清楚的,“自己留不住杨轩,就借我的手困住他,高明呀,父亲大人。”
“怎么讲呀,小宝贝?”
宁韵寒跃起站在椅子上,居高逼近那妖冶的冰眸,冷然道,“父亲大人,杨轩对你很重要吧,”少顿了会,“虽然他是你师弟,但在另一方面而言,他的存在对你来说,十分重要,又或者说,他是你最为重要的质子对吧。而今,却有人让你放了他,可你却又不想放了他,你又甚是清楚,我会为了妹妹而将他困住,因此你就利用了我。”
戏谑的冰眸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阴骘的深邃,如那浩瀚无垠的宇宙,虽美却危险重重,“女儿,有时太聪明不是件好事,为父还不想失去你这小宝贝呢。”
话语中的重重威胁,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哼,”回以他刺骨的冰冷道,“怕死,就不会来找你。”
长臂将她环入怀中,宁韵寒娇小的身躯倒进他微微汗湿的胸膛,耳边是他砰然的心跳,那样的清晰。
薄唇掠过她耳边,轻道,“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你我都想将他留下,如此一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呀。”
冰晶般瞳眸瞪向于他,“那你何不让我来利用一回。”
轻笑染上薄唇,稍显无赖道,“你我父女,何必计较这许多呢?”
挣脱他的禁锢,跳离他的怀抱,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弹奏那琴?”
她的离开,让他顿觉怀中冰凉消散,她体温有着淡淡的冰冷,令他十分的舒适安逸,不似旁人那般的灼热,如被燃烧的错觉,故而他从不在侍妾们的房中过夜,不喜身边躺着若火炉般的人。
夏侯龙舜以一种奇怪的手法,将她再次擒住拥入怀中,宁韵寒连躲闪都来不及作出,又再次聆听到了他心跳声。
“你会写那奇怪的曲谱对吧。”淡若水的声音,带着清冷搅扰着她的敏感的耳垂,“那琴被送来时,也有一本听闻是曲谱的书,和你书写的那些曲谱很像,故而我就放手一搏了,赌你会弹奏那琴。”
宁韵寒微微一怔,没错,因对那些古老的五音谱甚是看不习惯,每每从学堂学得那新曲,她总喜欢用五线谱记录下来,本以为没人看得懂,故而甚是放心,没想到却被夏侯龙舜给瞧出端倪来。
“是春夏秋冬告诉你的吧。”
“你知道的,她们是我的眼线。”微微冰凉的小脸在他指掌搓揉中,越发的粉嫩,将她那润泽的小红唇映衬得分外的诱人。
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挑衅道,“我还真想见见那位,能让你为难的人。”
夏侯龙舜一愣后,无所谓道,“你是说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