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上岸
月亮和星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夜黑的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从天空中垂挂下来,公路上倏忽闪过的车灯利爪似的撕破了黑暗的夜,一束束橘黄的光亮穿过撕裂的缝隙漏了进来。伴着倏忽不定的光亮,琪琪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酒店的玄关,细细的鞋跟敲打着大理石地面,发出悦耳的声音,琪琪曼妙的身姿随着这好听的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合作的节奏,袅袅娜娜飘进酒店一楼的咖啡屋。
咖啡屋里舒缓悦耳的音乐立即取代了高跟鞋的演奏,乐曲像柔软的丝带在微风中漂浮,轻轻地拂动着她微醉的心,尽管她不明白久不露面的汪伯夫为何要把令人心跳的会面安排在这偏远的暗夜里,心里还是波涛汹涌般充满了激动和兴奋以及急切的渴望。
装帧豪华的大厅里空无一人,琪琪蝴蝶般轻盈地飞进汪伯夫的怀抱,纤巧白皙的双手被汪伯夫温热的大手握着,轻轻地抚摩着,琪琪心里汹涌着暖暖的潮水,秀美的大眼睛盯着他睿智和蔼的脸庞,春情盈溢,这股春潮般的暖流立刻就灌满了汪伯夫的心,他们四目相对,犹如四股腾空而起的烈焰立时燃烧了对方。
正欲开口一诉衷肠,“咚、咚、咚”很响的敲门声惊醒了痴迷中的琪琪,邻床的陪人趿拉着鞋起来开了病房的门,穿着工作服的清洁工进来打扫病房了。
原来是一场梦。
琪琪长叹一声,真扫兴。
看看窗外,天色还未完全亮,早着呢,琪琪沮丧地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实则是想回味一下刚才梦里温馨的场面,那是她渴盼已久的梦寐以求的一次会面啊,脚上却传来一阵刺痛,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是个病人,在住院呢。
唉,不由得又叹出一口气。
原来昨天早上八点多,正自无聊的琪琪接到小丽的电话,约她出来叙叙,琪琪欢快地收拾妥当出了门去赴小姐妹的约。
汪伯夫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什么,总也不来看她,也联系不上他,她已习惯了被动的等待,好在汪伯夫对她是真心的,这一点她毫不怀疑,这也是她死心塌地跟着他的缘故,每每想到他琪琪空廖的心里就会泛出一丝甜蜜,他是她今生的依靠,也是她今生的希望啊。
出了电梯门,走过短短的通道,来到楼门口,清晨柔和的阳光便晃了过来。此时的太阳光温度还没有升起来,凉爽的早晨柔柔的一缕阳光照来让人感觉十分的惬意。
刚要下玄关的台阶,手机在包里又叫又跳,她便一边抬脚迈出,一边低头掏手机,号码还没有看清楚,“哎呦”一声便倒在了八角形水泥地砖铺就的地上。
琪琪慌忙看看四周,还好,上班的人都已经走了,除了坐在地上的她周围并无一人。准备起身时才发现好像脚扭了。
她挪动了一下腿脚,右脚腕很疼,她只好一手拄地,一手撑着大腿努力地站了起来,试探着踩了一下受伤的右脚,不由吸了口冷气,不行。
看来今天出不了门了,便一手提包,一手扶墙,单脚蹦回电梯间。
进门将包摔在沙发上,扶着沙发扶手跳过去,坐下来挽起宽宽的裙裤的裤脚,抱起白皙的泛着淡淡青筋的右脚,看看还好,没破没肿。琪琪轻嘘口气,拿过手机给小丽打电话,告诉她脚歪了,出不了门了。
小丽要她在家休息,下午办完事过来看她。
琪琪以为只要不活动休息休息就好了,没想到脚腕会越来越肿,越来越疼,想再补个觉都不行。
正懊丧着,小丽来了。
“琪琪。”小丽边按门铃边呼叫着,琪琪苦着脸,咝着凉气,单脚跳过去开了门。
看到琪琪金鸡独立的样子,小丽一脸讶异:
“还疼呢,我看看。”
蹲下身小丽就惊叫道:
“哎呦,肿这么厉害,快快,去医院。”
到了医院挂号、检查、拍片,一通折腾下来,就折腾到病房了。
琪琪脚腕骨折了,要先观察几天,不行就要做手术。坐在病床上的琪琪一脸愁苦,小丽很贴心地劝慰她,没事的,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你放心,这是一家三级甲等医院,是咱这的权威医疗机构,无论医疗技术还是医疗设备都是全市一流的。
小丽积极地为医院做着免费的广告,说着环顾病房一圈,还好,两张床,不算挤,卫生也可以,还算整洁。
琪琪无奈地说:
“只能这样了,可是……”
小丽知道琪琪担心什么,就说:
“不行咱雇个人,我下了班也过来,轮流照顾你。”
琪琪想想小丽上班也挺忙的,下了班还要带孩子,不想让她来回跑,便说:
“雇个人吧。”
“现在雇人不容易呀,尤其是照顾病人。”邻床的陪人一个中年女人接口说道。
她俩对视一眼,小丽忽然想起什么,边拿手机边说:
“我给我姑妈打个电话,看她们家周围有没有合适的人。”
琪琪看着小丽点点头。
小丽拨通了姑妈的电话说了事情,还真是巧了,晚上姑妈就打来电话说她们家不远处的一个邻居愿意来。
“太好了。”小丽接完电话高兴地对琪琪说,姑妈说了这个女的早年跟丈夫离了婚,一直没有再找,女儿前段时间刚结婚,家里就她一个人,没拖累,再合适不过了。
“我让她明天一早就过来,今晚我陪你。”小丽快人快语。
“你回去吧,还有孩子呢,今晚也没啥事。”琪琪说。
“没事,她要啥有我呢。”邻床的陪人很热心地说。琪琪感激地对她笑笑,知道小丽家里走不开,硬把她赶走了。
第二天一早,那个女人,我,便来到了琪琪的病房。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一脚踏进那个病房的门,就毫无准备地成为她不离不弃的最后人生的陪伴者和见证者,意外地零距离地观摩了一场另类的人生,至少对我来讲那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虽然我始终只是个旁观者。
一早我带着简单的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服来到琪琪的病房,敲敲病房虚掩的门,听到了粗声大嗓的一个字:进。
我推门进去看到了病房里的两张床,三个人,没及看第二眼,我的目光便被临门这个床上的女子揪住了,“天哪,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不由在心里发出与自己的年龄极不相符的惊呼。看看临窗那个床上的老太太还有正在整理床头柜的中年女人,便知我的雇主就是这个令人晃眼的女子了。
琪琪真是美,美到极致的那种,让人不敢直视,又禁不住要盯着看,看也看不够的美。她像谁,这么美又这么眼熟,仿佛似曾相识,我一时恍然,不知她究竟像谁。
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傻,琪琪温和地对我一笑问:
“你是柳姐吗?”
“啊,我是。”我赶忙收回联想。
“我是琪琪,要麻烦你了。”琪琪柔柔地说。
“啊,没关系。”我说。
哦,此时一个明艳绚丽的画面闪过我的脑海,“范范!”我想起来了,对,就是她,我说怎么美的这么眼熟,原来她像极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影视明星范丁丁,那个男人见了心猿意马,女人看了无不艳羡的范范啊。侍候这么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应该是件很愉悦的事情吧,看她的神态言语应该是个很和善内敛的人,我心里暗想。
却怎么也想不到,宽厚仁慈的老天会如此无情的捉弄人,居然,而且忍心捉弄这么一个天人似的可人儿,也断然想不到这么一个冷艳绝尘,令人销魂蚀骨的女人居然会有如此凄苦悲凉的人生过往。
不经意中我毫无准备地介入了琪琪的生活。
五年前我从厂办职工医院内退回家,结束了近三十年的职业生涯,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曾到一家私企干过半年,那半年的打工经历,让我大开了眼界,深刻体会了黑心资本家的无情和苛刻,体会了打工一族的辛酸和卑微。吃惯了公家饭的我常常为此义愤填膺,感慨万千,然空有一腔愤懑与热血,却无处抛洒,无处宣泄。
自知无力与之抗衡,一心想卧薪尝胆忍辱受屈了解社会底层百姓疾苦忧患的我,坚持了半年时间后终于还是缴械投降,以虚伪的借口很优雅的辞了职,与出来热情相送的董事长虚假地告了别,离开了那个水深火热的私人企业,复又成为一名待业人员。
其实,静下来想想,公家饭固然好吃,私企老板固然刻薄,但是别人能适应,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适应呢?说穿了还是心态问题,虽然岗位变了,角色变了,但心态没有及时调整好,站在公职人员的角度去感悟和评判私企的不规范和不人道,当然无法容忍更无法接受剔骨割肉般的严苛和剥削了。
之前没有接触过,不了解,不等于不存在,存在的即是现实的,现实的即是合理的,只是我们没有遭遇罢了,无法面对,无法容忍,只能说明我们还不够成熟。
本不打算再出去打工了,又不是等米下锅,何苦要受那份煎熬呢。可前段时间女儿出嫁后,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空旷了许多,除了偶尔出去和同学聚聚餐,只能靠一本本书来打发冗长的时光了。
小丽姑妈说是照顾病人,我一口就回绝了,当了一辈子护士,已烦透了病房和病房里的一切,可经不住小丽姑妈的劝说,想想自己的二十四小时总比别人的一天漫长许多,上午等不到下午,今晚等不到明早,算了,照顾病人就照顾病人吧,好在是年轻人,又是外伤,一介平民就塌下身子安心做平民的事好了。没想到要照顾的居然是一个电影明星似的大美人,放下随手的包我便欣然上岗了。
琪琪不难伺候,医生不让她下床,我每天给她打来热水,洗脸,洗手,去街上买饭,晚上她自己动手洗另一只没受伤的脚,一天也就这么多事。
没事了琪琪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爱翻手机,浏览网页,看着看着有时蹙蹙眉,有时会轻轻一笑,看着她嫩滑颀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很优雅的一划,一划,我的心也跟着一动一动的,我似乎也看到了那一幅幅翻动的画面,然而再好看的画面也不如眼前的画面亮眼:琪琪烫成大波浪的棕色长发蓬松地披在肩头,更衬托出白嫩如凝脂的脸庞的娇媚与柔美,长发随意的一挽一夹,松散慵懒,既优雅又恬淡,精致的眉眼镶嵌在娇俏的脸蛋上,鼻梁笔挺,弧线优美,棱角分明的小巧嘴巴艳如樱桃,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的恰到好处,无不使她那么的明艳动人,让人恍然疑为天人,像欣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我小心地吁出一口气:“天生尤物”。
琪琪抬起头问我:
“怎么了?”
“没事。”我带着不可言说的欢愉笑容回答她。
琪琪三十二岁了,我是从床头卡上知道的,可看起来就像二十几岁,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又这么优雅,这是多么好的年纪啊,花骨朵似的,刚刚绽放,姿容姣好,馨香四溢,浓烈扑鼻,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如醉如痴,置身在这花香普熏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让人感觉像要升华,似要融化,有如漂浮在花海仙境之中。我下意识地把自己跟她比了比,我本就比她大二十岁,再让她这么靓丽的一晃,愈发显得憔悴萎黄,暗淡无光了。
哈哈,我收回泛滥的思绪,自嘲地笑笑,拿起脸盆去了楼道那头的水房。
住院观察了一周,医生来检查了琪琪的伤脚说不用钉钢针了,打上石膏就行。一听说要打石膏,琪琪忙问要打多长时间,医生说一般需要三个月,你的伤不严重,看情况吧。
琪琪一脸焦急,我忙安慰她,你年轻修复的快,说不定真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我没跟琪琪说我的想法,住院都一周了,拍了几次片子了,才决定要打石膏,不知是医生的技术不精斟酌不定呢,还是成心拖时间呢,这样的伤在外科那是再轻不过的了,居然还要住院,居然还要观察一周,居然现在才打石膏,这样的处理方案还是在三甲医院?唉,现在正是淡季,病区空床多着呢,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早已经习惯了。
这一周时间过的很快,对我来讲这几天过的既轻松又愉快,可对于琪琪来讲却不同。看样子琪琪的经济条件很不错,从吃喝用度上看得出来,琪琪为人又和气,没有那种,我不由自主地老拿她当明星大腕,那种居高临下的骄横无礼,我去的当天她就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拿着给我俩买饭,我没全拿,压在她枕头底下,用多少,拿多少,她笑笑没再坚持。
这一周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倒出乎我的意料,想像中,她这样的大美女应该有很多朋友,男的女的,很帅的很漂亮的,我心里勾画着与她匹配的俊男靓女,可是一个都没有。
那个小丽也没来,说好第二天要来的。琪琪说小丽工作忙,又有孩子肯定是走不开,又过了几天小丽还是没来,看得出琪琪有些着急,便打电话过去,小丽关机,过会又打,又关机,这下琪琪真急了,便不厌其烦地打小丽的手机,却总是关机,再打小丽老公的手机没人接听,这下琪琪待不住了。
午饭还没吃完她很着急地对我说:
“柳姐,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小丽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见琪琪着急我也有些担心起来,“行,我去一趟看看,你别着急,应该没事。”收拾了碗筷,给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一颗苹果,我就离开了医院。
按照琪琪说的地址,我找到了小丽打工的地方,可游艺厅大门紧闭,还斜拉贴了一张封条,透过两扇门的缝隙向里看,黑乎乎的,不开灯,也没有人。
我不觉诧异,来到隔壁的酒店,向大堂经理打听小丽时,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说:
“游艺厅关门了。”
我问她小丽在哪?她犹豫了一会才告诉我,小丽被逮了。
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被逮了?被谁逮了?逮了干啥?我不解地看着她,大堂经理问我是小丽什么人,“是亲戚。”我顿了顿说。她不吱声,眼睛巡睃着,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从猜测,只好耐心地看着她。
“游艺厅被查封了,他们都被警察逮走了。”她说完像完成了任务一样快步离开了。我呆立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小丽果然出事了。
我赶忙回到医院给琪琪报信,琪琪听了我打听来的消息,很是纳闷,她只知道小丽在那家游艺厅打工已经有几年了,那个老板似乎很有本事,游艺厅经营的相当好,小丽的收入很不错,仅此而已。
琪琪想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什么,“肯定是赌博了。”琪琪自己不爱玩游戏,但她知道游艺厅表面说是玩游戏,其实很多都是赌博性质的,小丽话不多,曾提过老虎机什么的,琪琪问过老虎机是什么?小丽说其实就是赌博机。那可是犯法的呀,不会有事吧?琪琪首先想到小丽的安危。小丽说,没事,游艺厅里都有这种玩意,她们老板都打点好了。关于游艺厅小丽不再说什么,琪琪也没兴趣多问,对游艺厅的了解也就止于此了。
“如果是涉赌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大不了就是罚款了事。”对这类事件的处理方式已是世人皆知的行规了,我说。
“可是,小丽只是一般人员啊,干嘛要抓她呢?”琪琪还是不放心,又打小丽老公的电话,关机了,琪琪刚刚放松的表情又凝重了几分。
刚吃过早饭,琪琪看看时间又拨打小丽老公的手机,通了,琪琪按捺不住急切地开口就问:
“张扬,小丽呢?小丽怎么回事?”
对方沉默了一会,琪琪正欲再次开口,张扬终于说话了:
“她们游艺厅出了人命。”
“啊,那,那跟小丽有关系吗?”琪琪着急地问。
“倒没直接关系。”张扬停了一下,接着说:
“我一会过来看你,见面再说吧。”遂挂了电话。
合上手机,琪琪沮丧地坐着一语不发,“你别着急,又不是小丽打死了人,说不定只是叫去了解情况的。”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不痛不痒地说句安慰的话。
下午,张扬一脸倦容地来到病房,正好邻床老太太输完液去女儿家了,病房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因为是无关的生人,张扬反而不避讳我,坐在床旁凳上讲了目前他了解到的情况。
“其实他们早就被盯上了,”张扬开口说:“这家游艺厅开设多年了,不单涉赌,还涉黑。”
我俩一听不由紧张了一下,虽然都不和法院打交道,但基本的法律常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涉赌通常情况都是罚款了事,这不是法律规定,而是国家特色,而一旦涉黑,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被盯上了,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张扬接着说:
“早就有人举报他们设老虎机赌博,使得好多人输的倾家荡产,有些人染上了赌瘾一连几天不出游艺厅,还有过劳猝死的,警察早就在暗中调查取证了,意外掌握了他们大量的纠集社会不法分子,靠武力和棍棒打压同行,威胁恐吓和欺诈蒙骗顾客的证据,无奈总是有大人物适时地出面打招呼,进行干扰,致使警方虽然证据在握却也动不了他们分毫。这次他们狂妄至极地居然打死了卧底调查的记者,警方便以不及掩耳之势连锅端了他们的黑窝。”张扬说到这儿缓了缓,喝了口水。
“可小丽只是个打工的啊?要逮也是逮老板嘛不是?”我着急地说。
张扬知道我去了游艺厅找小丽,友好地看了我一眼说:
“唉,小丽身份特殊啊。小丽初中毕业后经人介绍到老板家当了保姆,一直干到孩子上了小学,小丽懂事,勤快,有眼色,深得老板一家人的信任,虽不像一家人那样亲,可也没拿小丽当外人,孩子上学后,老板便安排小丽到安溪的游艺厅收银。说是收银员,其实按老板的意思小丽在暗中替老板照料着生意,生意人生性多疑,重利薄义,不过给小丽的工资比别人的高一些,这样一来,小丽的身份就比较特殊了,说她是打工的,却被人认为是老板的亲信,说是老板的人,又只挣打工的钱,不出事也就罢了,咱只为挣钱养家,可这一出事,她自然就成了老板‘自家人’,何况她还经管着每天收入的钱款,涉及到不法收入,小丽自然不可幸免了。”
听到这里琪琪心里凉了半截:
“那怎么办呢?”
“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案子是中央督办的涉黑大案,何况是这种时候,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知道张扬所说“这种时候”的含义,是指党的十八大结束后,中央的反腐行动。
“那要多长时间才能有结果呢?”琪琪焦急地问。
“要等这个案子的性质坐实了,才能依罪量刑,而且要等主犯定了刑,才能轮到他们这些打杂的。唉,听话音还早着呢。”看得出张扬特别消沉。
“那能去看看她吗?”琪琪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地问。
“不能,没有判决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张扬无奈地说。
从这以后琪琪的情绪便十分的低落,我以为她只是为小丽担心,只好适时地找些不咸不淡的话开解她,哪知她还有更大的隐忧压在心底,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