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似得大步离开城堡,因为他此时不想再见到阿绿,究其原因,是因为自己逐渐在和她的分开的时间里变得想念和牵挂。
一出大门口,边走边脱衣服,把事先藏在路边的包裹找出来,包里面有干活时穿的脏衣服和凿子木锤,他又要去给人家修屋顶了,换好衣服之后一路小跑得去了雇工的人家…………
这些动作都被窗口边的太傅修马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想到安切尔竟然毫不抱希望而来,并且还做了两手准备。
现在城主一家人依然火气未消,吵吵声断断续续……他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几天之后,太傅修马接到了一封来自安切尔的信件。
在泥扳上用的是秦尔文;
太傅大人,
我是年轻人,我不觉得未来的前程是可怕的或者充满灾难的,它们对我来说平淡无奇,因为我知道我会活过去,我有这个魄力,我相信。
我认为城主和玛森之间最大的分歧是,麻木,和未麻木之前的憧憬。
为何不同意这个决定呢?人生如果要起波澜,袒护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就推波助澜!不在风浪中淹没就是成为海神!
我这么说您可能不明白,但是我换一个说法您肯定能理解,
邪恶觊觎一切,是驱使光明的动力!
这不正是您教我的吗?
您和城主一家人认为,我是邪恶的,污秽的,其实在我看来,这不是保守,和明智的远见,只是没有动力去应付麻烦了而已,所以变得麻木,变得保守,其实就是怯懦和胆小者。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代表着您正在变成一位年长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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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送出去之后,第二天一早,一个侍卫悄悄安切尔的小木门,递来了修马的亲笔回信。
安切尔,非常的吃惊,你竟然会给我写信
可读完了之后……让我这个‘老人’失去了大半个夜晚的安眠。
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让他的孩子和你在一起,这是勿需争论的实事,所以你不要试着拿着教义来说服我。
你不会忘记你是被免于一次审判的人吧?
还记得那个人的孩子在神殿里是怎么对你大叫的吗?
说到麻木。
还记得那句撕心裂肺得‘你杀了我爸爸’吗?
我想问问你,看着你的过去,你是怎么做到‘你相信’?
你是怎么做到把一个人的心脏刺穿之后,现在依然说得出我相信的?
你才是真正麻木的人,安切尔。
期待你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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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马的回信,在侍卫的语气中读出来之后,充满了指责和攻击,实事上太傅的原意也是这样。
但是‘麻木’这个词,对安切尔来说一针见血。
他反思自己,越想越觉得太傅说的有道理,回想一下过去的生活,一边思考一边伸手拢起自己的头发,充满疤痕的双手,和长过后背的头发,掌心贴着头皮缓缓抚摸到耳后,麻木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其实更加合适。
所以他并没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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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解决分歧的方法有很多种,时间,恐怕是最有力的钥匙,它虽然见效缓慢,但能使人变得妥协起来。
安排玛森王子出发的日子日益临近,迪赫城里谁都跟着着急,钱,船,仆人,侍卫,甚至是交往用的礼品全部都准备好了,但玛森充耳不闻,他心里依然固执得在和父亲怄气。
眼看着出发的日子临近,王子依然没有太傅人选,王后退了一步说:儿子,让安切尔给你当仆人我们同意,我们都同意。”
玛森冷冷一笑,迪赫城的仆人多的是,所以不接受这样的退步。
在一家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候。
太傅说话了,:“办一个选太傅的仪式吧,邀请安切尔当人选,到时候他不行你也别再固执了。”
这时玛森还是不想同意,但是出于这是家人让步的最后底线,他勉强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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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4天
安切尔在一户人家里给人家当雇工,工作是砍木棉树,然后扒开树皮,把树皮铺在案板上锤烂,之后把里面的纤维抽出来。只修屋顶的活延续不上,所以他干起了杂工。
这些日子安切尔在住处附近的村落里出了名,谁家有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找他来干,因为不收钱所以谁都愿意雇佣。
要在迪赫岛上找到他并不难,如果没在家的话,只要一打听:“那个短耳朵的小雇工今天去哪家了?”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点行踪。
咚!咚!中午的太阳烤人,安切尔用一种石头工具砸着树皮,想要锤烂整颗树皮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干起来要有节奏,不能着急,不能太用力,就好像自己是一块电池,要盘算着每次锤砸要用什么样的频率和几分力气才能坚持一整天,如果一阵工夫把自己的气力全使唤上了,接下来没有力气再干的话雇主人家会说你这个人干活不行。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
安切尔正干得满头大汗,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它晃动在身边,仿佛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一样。
一看就知道是谁来了,所以十分高兴的问:“诶???你怎么找到我的??”
阿绿背着手里的包裹说:“哈哈哈,你很难找吗??小雇工??”
安切尔摇摇头说:“你欺负我是外族人,如果都是我这样的你找找看。”
虽然阿绿来了是一个惊喜,但是安切尔手里的活并没有停下,依然在咚咚咚砸着树皮。
她看了看竟然挑起了毛病说:“你怎么不洒多点水啊?干的丝会粘在一起的。”
这句话被雇主人家听见了,人家立刻提醒中带着批评:“多洒水,出来的丝黏在一起可不行,我们家可没那么大的树给你糟蹋。”
安切尔偷懒的小伎俩被暴露了,黑着脸嘀咕:“你怎么话那么多。”
阿绿用手里的包裹砸了一下安切尔的后背说:“给人家干活还偷懒!欠打!”
她的嘴安切尔可知道,什么话都能往外说,所以立刻服软:“好好好~我偷懒了,我洒水,我多洒,你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溅你一身。”
过了一会,阿绿站着看了一阵之后贴着耳朵小声说:“我包里装着教士服,给你穿的。”
安切尔听着以为是教徒服,随口答应:“不用,我还有一套是干净的。”
阿绿:“我不用再伺候那个小姑娘了,现在又来找你啦~你看用不用我给你擦擦汗??”
安切尔一愣:“什么意思??”
阿绿难掩心里的兴奋,铁钳一样的手指尖掐起着自己身侧说:“玛森要让你当太傅了!!!哈哈哈。”
然而这对安切尔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在内心里,这对他来说,这个消息就等于说是自己‘离死不远了’。
对生命的贪恋让他当起了幸苦的小雇工,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安切尔并不高兴。
阿绿:“走吧??去你家还是去城堡里?我的太傅大人??”
安切尔:“现在??”
阿绿:“当然喽~”
安切尔:“干完活再说,不能干一半扔下。”
打发走了阿绿之后,安切尔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臂,咚咚咚猛干起来,他发觉自己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力气,无论如何也使不完的力气,这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力,想着白乌,想着自己的计划,水花嘭溅之中安切尔的眼泪奔涌而来,该来的终于还是会来。
雇主人:“安切尔??!别干那么猛歇一歇,我说你生气啦??”
“嘿,来喝口水,歇歇,我跟你说这颗树啊,是我小时候栽的,我那时候就盼着…………”
到了晚上,一天的工作完成,并且推掉了之后所有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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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6天,清晨。
在迪赫城堡中,安切尔在一片墓地园中和其他几位太傅候选人站成一排,被仆人伺候着穿上还未标示族徽的大教士服。
正面入土的人,就是迪赫,迪赫城的历史不长,但是死去的这些先人们在告诫今天的太傅,要饱含着对自己城邦的骄傲而就任。
他的墓碑是木雕制品,上面已经变得凋零残破,它给人一种感觉,就像是明天自己也会躺在着碑下。
正式穿衣服之前,有一句简短的誓言,太傅修马会依次询问:“你将忠于谁”
其他的5位人选都说:“伊那支·玛森。”
但唯独走到安切尔面前时,太傅换了问题:“安切尔,如果今天选的人是你,你会拿什么作为报答。”
安切尔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一仆不侍二主。”
修马:“什么意思??”
安切尔:“死也不会忠于其他人。”
修马点点头说:“不错,从现在开始你就带着面罩吧,”(因为安切尔之前在城里给人当低级的雇工,所以不能正脸示人,这传出去会影响名誉。)
清晨的空气很潮湿,穿上这样象征着社会地位的教士服要格外小心别弄脏它,即使是露水碰上也不可以,所以走路时要沿着道路中间走,防止刮碰。
安切尔走在第三位,最前面的一位太傅候选人他认识,那是城堡里富商的儿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成熟稳重而且相貌非凡,他原本是玛森父母心中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比玛森年长,懂事,而且社会地位符合。
看着他的背影,尤其是看着他穿上教士服的背影,安切尔感到机会渺茫。
更加渺茫的是再过一会儿,玛森的父母会在客厅中询问《尤蒂耻》中的问题,如果答不上来,那可就囧了。
《尤蒂耻》是一部法典,原意是知耻,或者知错的意思,完整的意思是;即使是皇帝,女皇,所作所为也应该有所约束。
这是一部法律和宗教结合的经文,非常之难,而且寻常人几乎接触不到,更何况不识字的安切尔,他平时所接触的只是泰尔厄斯神典中的东西。
阿绿给自己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了安切尔一部分法典,当中只有两个段落。
一段是讲述律法与判决时神职人员是从哪个角度审评和裁决的。
另一段是裁决之后对囚徒的安慰,引经据典并且让死刑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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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秦耳语(BAJIEYA.)
两个段落让阿绿读完之后,安切尔只记住这个词,这对他来说是非常亲切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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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整个早晨就像一曲悠扬婉转的独奏钢琴曲一样。
哒-哒哒---哒哒哒,迈着各自的步伐……
一行的太傅候选人排成一列进入客厅。
哗~哗哗---——
侍卫们严肃整齐的欢迎队列。
叮--叮--叮
习俗的礼节完成之后,身上的水滴在地板上…………
安切尔大脑一片空白,真的要临选太傅了吗??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今天的客厅里有浓郁的鲜花芬芳味道。
然后他被一大桌豪华的早餐吸引住了,落座之后由于自己带着面罩不能摘,所以不能吃,只能看。
看着其他几个人吃早点,发出的叮当叮当餐具碰撞声,
安切尔自己拿着桌子上的两把小刀自顾自得轻敲起来。
叮当———叮当---叮当~~
别人在吃东西,而安切尔在敲餐具,其中一位询问:“你还好吧??”
安切尔:“我很好~”
等一帮人吃完了早点,侍女开始撤下桌子上的食物,改换上了三本典籍,分别是《尤蒂耻》《泰尔厄斯神典》和《桑赫法权》
这三部本质上都带有着法律的特性,但是程度不同,尤蒂耻是约束所有人,泰尔厄斯神典是宗教法制,而桑赫法权纯粹就是维护国家利益最中央的人。
静坐,等待城主和王后下来的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