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的家真的非常远,他们几乎走到了迪赫岛的最东面才走到。
晚上7点多,一路饶来绕去,终于来到阿绿的家门口,这时天已经蒙蒙黑了,安切尔回想起来当初被部落人带回部落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蒙蒙黑的天,也是这样的劳累。
人走了一整天很疲惫,所以一进到院子里立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而安切尔则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的家,这是一座直径20米的圆形木质房子,尖顶,大屋檐,有很多窗户,外墙是粗木头和泥土砌成,房顶也是按顺序排列的长圆木。
阿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家门,也没叫人,静等的时候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小男孩子,四五岁的样子,他光着脚有些腼腆得靠过来,对黑净人亮闪闪的腰刀起了兴趣,握住刀柄之后就要拔,黑净人不让拔,两人固执在了一起…………
哗~~————————
海浪的声音!
海风的味道…………
安切尔忽然来了精神,几步出了院子绕向房子后面,
果不其然,走出十几米之后,一片波光粼粼的夜色海洋展现在眼前,他很激动,因为海洋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他的第一个和白乌定居的地点就是海边,还有这脚下的白色沙滩。
阿绿也跟了过来…………
安切尔一弯腰坐在沙子上,边回忆以前的事情边问:“你——为什么不进家门?”
阿绿呼出一口很长的气息,说:“不知道,很久没回来了所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天都晚了,他们又刚睡下……”
“你为什么也不进家门?”
安切尔遥遥头:“我没有家人,没有家可以回去,所以我害怕,怕你有,我没有。”
阿绿:“你嫉妒我?”
安切尔:“嗯,嫉妒。”
说完安切尔躺在了沙滩上,念叨着:“你回去吧,有好吃的不吃晾在那里更让人眼馋。”
阿绿呵呵笑起来,拍了一下安切尔的肩膀说:“等着,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
听着她离开的沙沙声,安切尔躺着仰头看着她,倒过来的世界中,阿绿脚步有力得迈向她的家,一会儿之后,木屋里面亮起了火光,人影在窗户上晃动,折射着他们一家人团聚的幸福……
哗~~——————————————
海边的浪花不小,翻涌着由东至西而来的浪涌。
安切尔觉得好舒服,他幻想着白乌如果在身边,白乌在这里和自己一起吹着海风,它身上的短毛会随着海风一起泛起油亮的波纹,它的身上会散发出刺鼻的雄性味道,它的耳朵会竖起来在风中聆听猎物的蛛丝马迹,它的大眼睛会有意无意得四处搜寻,而它的爪子,就在自己的身边,不远,伸手就能摸到。
嘶————安切尔使劲闻了起来,并伸手幻想着白乌的样子抚摸起空气。
“想什么呢??”
阿绿很快得出来了,并且送来了一点吃的,一块卤咸鱼。
“绿?那是谁?怎么躺那里了?起来,快来家里。”阿绿的母亲也跟了过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好似只有30多岁的样子。
安切尔听见呼唤之后心脏咯噔一下猛跳起来,他听着阿绿母亲的呼唤,一个词卡在了嗓子眼里,那是‘妈妈’
然后阿绿边介绍边将安切尔扶起来,:“妈妈,他是我在城堡里伺候的……嗯……主人,嘿嘿嘿。”
阿绿母亲一听以为是个大人物,毕竟院子里还有一个黑净人陪着,所以立刻解释说:“哦!您晚上来,我什么都没准备,对不住!对不住!”
进屋之后,屋子里有不少人,阿绿的父母、她的姐姐和姐夫,还有一个小孩子,她的父亲对黑净人特别热清,因为毕竟阿绿没有结婚,黑净人长得又让人满意而且职位也好,所以黑净人吃饭时她父亲就在一边坐着,面带微笑得搓着手等接话或者扯闲篇。
在外吃饭和城堡里面不能比,只有一份卤咸鱼块和饼子,这两样东西黑净人吃的呱唧呱唧响,好像是什么带汤带水的东西似得。这样一来她父亲更满意了,有些笑得合不拢嘴。
安切尔一进门就把面罩裹上了,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是异族人,所以挡住脸之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也不说话。而阿绿和她姐姐说闲话说得兴起,他的姐夫偶尔也插两句,旁边的小孩好奇她身上穿的教服所以,就掀开阿绿的裙子看看教服里面有什么,一不留神,小孩得大脑袋就拱进了阿绿的裙子里。
“不能掀小绿的裙子!”
“哈哈哈”
几个人笑了起来………………
隔天,早上大雨,下得非常大,趁着阿绿的家人不在的时候,黑净人来到安切尔身边埋怨起来,他抱怨昨晚睡的挤,而且有人打呼噜,今天又下雨回不去。
安切尔不爱理会他,笑笑不语……
黑净人:“你摆什么架子?!不是太傅的话你算什么?!”
一句话刺激得安切尔瞪着眼睛恼怒起来,黑净人见了之后自觉无趣所以坐远了一些。
他之所以带阿绿回家坐坐是因为,安切尔有一种预感,他预感到自己要离开这里,而且日子不远了,在这种地方,离开了分别了就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了面,所以想弥补一下。
海边,阿绿的父亲还有姐夫在海中齐腰深的水中坐着,阿绿和姐姐各自按着一个人的肩膀,防止坐在海水里的人被海浪掀动,他们身上都盖着挡雨用的油布,腿上裹着一层厚实的草网,这是因为这次涨潮会有白刺鱼上岸产卵,所以他们把水下的身体部分伪装成一块礁石的样子吸引鱼来产卵,等鱼把卵产下来之后,他们会拿走一半鱼卵用来当食物,白刺鱼可是一种凶猛的食肉鱼类,浑身布满有毒的尖刺,体长在1.5米左右,伪装得不好的话不仅不会排卵,没准会被其所伤,所以整个过程一定要留神,尤其是白刺鱼想靠过来产卵的时候…………
安切尔好奇,外面下大雨呢,一睁眼人都没有了,就剩下一个还没睡醒的小孩子。
等了一会儿无意中发现有人在房子后的海边上,由于身上都盖着油布没认出是谁,但是看见了阿绿的母亲在岸边就着雨水涮洗木盆。
走到房子后面,大雨浇身,安切尔很有眼力见得来到阿绿母亲身后帮她盖好身上的油布,她的母亲一愣,回头:“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说完要将自己身上的油布盖在自己的头上。
安切尔连连后退:“不用~不用,我不冷。”
可是她母亲非要给安切尔盖上不可,安切尔拗不过长辈所以就用了个折中的办法,一张油布下挤着两个人靠在一起…………
靠在一起之后,闲话就来了,她母亲嗓门大,天又下着雨,她的声音更大了;
“你是哪里的人??”
“你叫什么?”
“你是做什么的?”
“你挡着脸是为什么?”
安切尔不想骗她,又不好说实话所以回答得有些吱吱唔唔,
阿绿在海里站着都听见了母亲的询问,所以回头大喊:“妈妈!别问啦!”
她母亲“哦”一声之后,又开始问;
“小绿在城堡里怎么样?”
“有人欺负她吗?”
“她平时只伺候你一个人还是别的?”
“她和你犟嘴了没有?”
“还有,内个……有没有小伙子看上她的??”
这些安切尔倒是可以回答;
“还不错,”
“没有,”
“没有,”
“我一个人,”
“这个我——没留意,嘿嘿”
阿绿的母亲听出安切尔的语气像是没有男人看上她的意思,埋怨起来:“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姐姐孩子都1岁多了,(4岁半,年历不同。)”
安切尔接了一句脑残的话:“您都有一个孙子了还着什么急?”
阿绿母亲瞪了一眼说:“呐,二女儿不是女儿?该着急得就得着急,我跟你说她姐姐结婚比她现在都早一年,她却还在城堡里没个动静。”
安切尔乐得连连点头同意,附和着说:“对!对!对!我回去帮你催她!”
半个小时过去了,水中的人依然一无所获,安切尔隐隐觉得这个办法好笨啊,为什么不直接把鱼杀了拖上来?或者做一个假人替代。
问阿绿的母亲,她很坚决得摇头说:“那怎么可以?!绝对不行!”
可是天不遂人愿,本来下着雨的天气变得乌黑起来,雨逐渐稀少,强风刮来,呼一声席卷起浪花,来的非常急,眼看海面上的浪越来越大,安切尔有些替他们着急,说:“着还能继续吗?”
而阿绿的母亲却一点也没担心,她有些高兴得说:“这会儿不上来,就是有鱼群了,再等会看看。”
确实,水面下已经有几条白刺鱼在阿绿父亲身边徘徊,鱼也着急,因为海海水即将变得波涛浪涌,此时再不产卵恐怕会错过机会,(白刺鱼卵孵化时间只有5~6天,如果不在刚满潮的第一第二天内产卵,那将错过5天之后的退潮,也就是说它们即将孵化完成的卵会被全部脱水晒死。)
更加着急的是阿绿的父亲,眼看着鱼就在身边却因为天气原因不能持续下去,远处的海面已经翻起大浪,离即将涌上岸的时候不远了,所以,他决定冒险一试。
水下,他的手开始慢慢得伸向一条正在缓慢游动的白刺鱼下巴,它的下巴也尽是尖刺,手指小心的避开这些锋利的武器之后,他开始非常轻柔得将鱼向自己大腿裆部拉进来,这可是一口能咬断自己手的大家伙,拉的时候,它的眼睛在水下直勾勾得盯着阿绿父亲的脸,透露出一股随时会爆发出来的凶狠劲。
而他则处之泰然,在海风呼啸中巍峨不动,嘴里念叨着:“我的家人们需要你的一部分,成千上万个你当中的一部分,请赐予我们吧,泰尔厄斯。”
就是这样,在大浪涌上岸边之前,阿绿的父亲和姐夫带着一裤子刚刚产下的鱼卵走回了岸边上,他们的草裤子上都挂了一大片淡粉红色的颗粒物,走起来很沉重,但人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趁着鱼卵外膜还没开始硬化,所有人都聚集在两个男人腰下开始一粒粒得摘鱼卵,摘下来的鱼卵有黄豆粒那么大,扔进淡水盆中泡起来之后就不会硬化了。
阿绿的父亲看着自己的手掌在风中微笑,一副王者降临的架势,就像身下挂满了钱的富豪在派钱一样,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刚才他伸手去拽鱼过来得那一下确实是承受了很大的风险,敢伸手去拽白刺鱼的人可不多。
安切尔也挤进去帮帮忙,干手头活可是他的强项,手指灵巧得将一粒粒又软又滑的鱼卵从草裤子缝隙中捏出来。
阿绿的母亲见着了直夸安切尔是一个手巧的人,搞的安切尔又不好意思又耐不住想笑。
从阿绿家离开是第二天之后,因为安切尔一看见海就好像看见了白乌一样,到处都有白乌的幻影在脑子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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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8天
下午3点多才走回城堡中……
这次回来之后,阿绿和安切尔的关系走近了很多,这是一种不必相互欺瞒什么的关系,所以阿绿有事没事就在安切尔的房间里坐着,陪着说说话拉,吃零食,反正她总是有话说。
安切尔心里明白,但是还是不能接受,心里始终有一个梗卡着自己,白乌没准在一个遥远的笼子里受苦!
真正让玛森和安切尔走近的机会,是因为乐器,玛森这个人虽然不会乐器,但是十分爱好这些东西,上次圣歌礼上乐师们的乐器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带走,所以玛森经常就进来摆弄摆弄,弄出来的声调在神殿中简直是刺耳的噪音。
第1042天
早上安切尔又要在漆黑一片的神殿中嚎唱圣歌了,但是今天不同,他一打开大门发现,今天的大门是虚掩着,里面有人进去过!
进来之后,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安切尔!是你吗?今天你唱歌我给你伴奏~~”
安切尔一惊,听出来是玛森之后,他预感到机会真的来了。
安切尔平静的说:“好,你打算用什么给我伴奏?”
王子还不知道单独乐器也可以伴奏,所以逞强说:“当然是全部的。”
安切尔:“怎么可能??您有那么多只手吗?”
王子:“我是说,我尽量的意思,你先唱。”
黑暗中,安切尔并没有开始唱歌,而是径直走向王子,来到他面前5步远的地方笑了笑。
王子:“你让我试试,唱吧。”
安切尔:“你懂乐器?”
王子:“这些天我练了很长时间,来吧给我个机会……”
安切尔见到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笑,他咯咯笑着说:“南郭先生,伴奏不好可是要被杀头的。”
王子很蔑视:“别开玩笑了~杀头?伴奏得不好就要被杀头?只是乐器…………”
安切尔真的要开唱了,所以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
玛森拿着一个低音的筒琴开始准备,他有些紧张。
但是今天安切尔唱的不是圣歌,而是战歌!也就是战士在战场上下葬用的葬歌,这首歌是太傅刻意传授给安切尔的。
(完整的战歌源自吉娜森,现在分裂城两个国家了之后,所以秦尔人就不能唱战歌,但是战歌还是有很多人会,很多人知道怎么唱,因为这首歌虽然旋律简单,但是唱起来澎湃激昂,让人热血沸腾)
安切尔面朝泰尔厄斯神像,庄严得张嘴唱起来,先是一段低吟;
“WU,DU,MU,NI”(最后的话)
“SAI,MI,GU,TU”(将是遗言)
“NA__________AI________”(哀叹,叹息声,表达即将死去的沉重心情。)
“NA,WU,DU,MU,NI,__________AI__________”(这是最后的话了……唉…………)
“MA,BU,HAXI,DAI————”(我不想死)
王子一听是吉娜森的战歌,而且是在神殿里,所以立刻喝止,:“你在唱什么?!”
安切尔微笑着反问:“你不敢??”
王子:“不,安切尔,我要伴奏的是圣歌。”
安切尔:“你不会??不知道旋律??我不相信哈哈。”
王子顿时愣在那里:“你………………”
见到这样,安切尔觉得应该给王子一个台阶下,:“在我的家乡,歌不代表着忠于谁,也不代表别人的优点你不可以学习,”
王子犹豫了一下说:“学……学习?”
安切尔:“当然,不然呢?”然后很调皮得对玛森眨了一下眼睛。
玛森比较认真,有些为难得说:“要敲鼓,被外人听见了怎么办??这里可是……”
安切尔:“我不需要你敲出声音,只要你在心里跟上节奏就行,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要不要?”
玛森终于同意了,他有所释然得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