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教安切尔语言的人是阿绿,这个其貌不扬,胆小懦弱的女仆人,刚开始因为安切尔残忍的伤害了她,她不想再伺候安切尔,可是又没有人肯接替她的位置,谁愿意被恶魔使徒所诅咒呢?那种恐怖的声音,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本能的说“不,我不要听那种声音!”
5天之后,第898天
早上,阿绿再次端着食物给安切尔送过来,不过她在把盘子从地上推过去之前,
突然爆发出来之前的愤怒:”不要你那种目光注视我!不要你随随便便一样伤害我!我不怕你,你们这些就应该呆在笼子里的畜牲!“
她大叫完之后,却眉头紧锁,做出一副将被迫面临什么的姿态…………
但他们并没有等来白乌和安切尔的暴怒回应,这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
安切尔这几天有了一个新爱好,就是在笼子里的石板缝隙里扣泥,把这些泥搓成团,然后用粘土和小刀雕刻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对于阿绿的爆发那不过是一头食草动物的抗议,犯不着动真的,白乌也一样,对它来说阿绿可能连一头食草动物都不如。
他专心修整着掌心上一个小泥人的脚趾缝,并且在她大叫之后完全不与理会。
安切尔的态度加上白乌的漠视,感受到这种轻视之后她再次受到打击,抓狂得发作起来,端起托盘砸向笼子,哐当一声,铜盘子拍在笼子上,里面的饭菜溅了安切尔一身。
“嘶,”
安切尔抽了下鼻子,很不在意,满身是血的日子可没少熬。
白乌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它要发作了。
这时侍卫立刻跑过去拉开阿绿,他们真的不愿意听到那种声音,哪怕是一次!
安切尔回头对白乌说:“诶~诶。”提示白乌别吼他们。
阿绿被拉出白乌的视野范围之后,两个侍卫的交谈声中,安切尔听见了她的哭泣声,她哭起来调子好长,一口音能把人憋得翻白眼也跟不上她的气,肺活量好大的女人。
然后,笼子边出现了一个长刀尖,小心谨慎得把打翻的空盘子勾走。
“坐以待毙吗?还是继续那样?”他看着那把怯懦者驱使下的刀子拨弄盘子,再想想白乌偶尔倒挂在房顶啃木头时的样子,他不得不试着,试着苟延残喘得寻找机会。
刀还没有勾走盘子之时,另一把仗刀咣当一声扔了出去,这是之前从一个侍卫手里夺走的,顺手把盘子也捡起来扔给他们。
“表达善意吧…………当我没有可以咬死他们的牙齿的时候。”
安切尔就是这样想的,这么做之后,情况突然好很多了,主要是被夺去了仗刀的侍卫他比较高兴,重新拿回刀之后为了表示感谢,他自己去给安切尔弄了点人吃的饭来。那是一盘好像是油炸蘑菇的东西,吃起来味道挺不错就是油太多,吃完之后盘子上剩下厚厚一层油脂。
午饭,阿绿倒是没发作,左手拿着杆子顶着托盘送到笼子边上,每天一顿的日子过习惯了,虽然都快一个月了,但还是不能适应每天三顿。
阿绿收回盘子的时候,安切尔在托盘里放了一个他捏雕出来的小雪人,一个拇指大小的‘雪人’
安切尔想试试,试试这个女人的态度,侍卫是不会跟他说话的,这些天以来,他们和哑巴没有区别。而阿绿看见这个活泼憨笑着的小人偶之后,把它拿了出来,摆在原地,然后很不屑的转身离开,看来似乎有点机会……
雪人先生现在身在笼子外啦,安切尔在想,既然它出去了,孤零零一个人可不好,应该做点什么陪着它。
就这样,在晚饭收盘子的时候,托盘里又多了一个小人偶,代表着冬天的雪花鹿,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是什么,又丑又畸形的家伙……姑且就叫它头上带戴雪花的第二个雪人。
第二个雪人摆在外面,安切尔觉得它们之间还少一些什么,想再做一根松树送出去,可是阿绿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她将刚收过来的‘松树’和之前的两个泥偶一起收拾了扔向草地中,它们在空中翻转,肢解,落地之后摔得支离破碎。
安切尔:“哼~”没戏了吗?不,我和你才刚刚开始。
第899天
被抛弃的人偶三兄弟惨死在草地上……安切尔在想;如何在全面的困境中让他们教自己一些语言呢?我们的文明,他们的文明,在这个笼子里隔着,互相戒备又忌惮,唯一能达成交流的只有语言,而这个本身就难以逾越的鸿沟前又有敌意和伤害在阻拦,如何能让我过去?这个女仆人?有点意思,嘿嘿嘿。
所以中午的时候,安切尔再次试着寻找机会,他没收了女仆人的装菜托盘,想用这个托盘画点东西对她表达一些,一些她能懂自己心情的东西,道个歉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虽然只是试着假装一下,但是也不能糊弄。
阿绿到不介意没了一个托盘,这种东西在城堡里一堆一堆,劈柴烧都可以。
这个平整的带有花纹边框的托盘成了安切尔的画板,而泥样师傅给的小刀就成了画笔。
”画个什么?“安切尔喃喃自语,什么东西能让她知道我不是想再伤害她,并且能改变这个女人对我的态度?坐靠石墙,手里捏着小刀柄杵着托盘,咚、咚、咚、咚………………人的心脏是什么味道?不不不,我怎么又这样了。
常年在森林和草原中生活,能想到的美好事物多得数不过来,然而这些当中威尔最喜欢的就是白乌还小时候,和自己还不是很熟的时候,它在树巢上对自己既好奇又忌惮的样子。
回想到这头凶猛的家伙小时候天真可爱的样子,他咯咯咯笑起来。
”呼~~~“一声清亮的口哨声呼唤白乌,让它别啃那个该死的房顶了,下来当模特。白乌来到身边一副你叫我来干嘛的神态,左闻闻右看看,还把远处的环境都扫视一遍。
安切尔站起来,伸手掀开它的嘴唇,擦掉牙齿上的木屑,”啊——~“像一个牙医一样让它把嘴张开,白乌”呃~“把嘴张开,现在这张大嘴能轻松咬碎自己的头,手伸进去将一些塞在牙齿缝隙中的木屑拔出来,清理干净之后白乌感觉好多了。它趴伏在身边,安切尔倚靠着它的身子在木盘上,思考着该怎么刻画它身体的形象,现在的视野角度就不错,能看见的部分是趴伏姿态的右边前身,这个姿势很轻松自然,角度也好,安切尔犹豫了一会开始在托盘上雕刻起来,并且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反正都是欺骗,何必来真的?
刻刀下的木线条,每一笔都包含深情,怕把白乌刻丑了,刻胖了,所以每次要下刀之前他总会先用指甲盖先在上面轻轻划一下试试效果,不行再修改。
先耳朵,4只,但现在只能看见右侧的两只,一大一小,刻完之后吹吹木屑,感觉挺好,所以非常有信心得在耳朵下画一条弧线,这条弧线从它的耳际直抵肩膀,宽厚又流畅的肩膀,和它的体形轮廓的风格一样,仿佛是草原上的丘陵一般,平缓而舒展。
然后是它的侧脸,从后面看的侧脸,能看见一小部分眼睛和脸,还有下颚的部分,诶??你别转过来,转回去,去看你刚才看的东西,安切尔推推它的头,让它转回去。
呵呵笑一声之后用手指比量着刻板上的大小比例,反复调整之后终于刻出来了一副完整的下颚轮廓,然后再添上它的大眼睛,嘿嘿嘿,那双眼睛不知吓坏了多少生命,这要严肃一些,白乌的眼睛,和它母亲的眼睛,虽然颜色不同,但是都曾经在黑暗的命运旋窝中闪耀,这代表着它们的力量和信仰,静似明月,动如疾风。
这些都画完就差它的下脖子和又前肢了,那副大翅膀和锋利的爪子,代表着飞翔和自由,…………诶…………现在身在笼子里,我却要用这些来和那些食草动物……
白乌在托盘上刻画完成之后,威尔在右下角加了几条长弧线,那是他的大腿,代表着,我在你身边。
当这个精心刻画好白乌侧身图案的托盘被送出去,阿绿就像没看见一样用空盘子垫在上面,下次来的时候,又换了一个托盘,刻有白乌身相的托盘没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没了…………
安切尔这时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并且痛恨安切尔部落的人,痛恨的人当中也包括路,如果没有部落人的阻拦和拖延,自己和白乌没准能逃掉,,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伤害这个女仆人,是不是现在已经可以和她交流了?不不不,不是这样,累积的过去是用来对付的,看来要对付住这个女仆人需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绝食,安切尔拿出的‘诚意’持续3天半之久,几乎要饿得昏厥过去。
这场绝食再次考验了他和白乌的感情,当饥饿得思想中只剩下食物的时候,而食物就摆在笼子里,不吃吗?对白乌来说似乎也没有理由,而且也无力阻拦。
但是三天半以来,它真的没有吃,安切尔最多能饿三天,不超过4天,而白乌滴水不进的情况下能坚持一星期左右。
在屋子里藏着已经两天不见人了,第三天中午的时候,饿的虚弱起来的安切尔手指有节奏得敲着白乌爪子,提醒它,不要出去吃东西,这是我们的计划,要保持克制。
“别吃啦,被关起来,这感觉比饥饿更痛苦不是吗?”安切尔十分虚地说。
直到这一天中午的时候,一个侍卫在笼外朝里面喊,“斯娜呗格里!”
“斯娜呗格里!”(想获得什么)
他喊到第五声之后,饥饿得嘴唇苍白,眼眶深陷的安切尔,一半身子出现在他们视线中,而另一半身子在依靠着墙,他虚弱的神态带着激动:“不——漏刚。”(仆人)然后又消失在屋子中。
远处的太傅和几个人听到这个词之后,他们真的把阿绿给送过来了,但是在笼子外2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安切尔只能看看够不到她。
他们怕这头价值500万的珍贵猛兽出岔子,所以宁可让仆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哄住白乌,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而白乌见到他们的时候,由于的饥饿感产生的愤怒,它在笼内一跃而起扑了起来,嗵!哐————!两只爪子重重得顶在笼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笼子中央金属部分都在震动中鸣响。
它扑在笼子上,站起来,头顶到了4米高的笼子顶上,一幅巨大的魔鬼形象在人们面前展现,吓得外面的人退避三舍,阿绿被白乌带起来的风吹到之后紧闭双眼。
安切尔走近笼子,靠近女仆人之后说:“你看到了吗?她们在背叛你,你和我一样都是牺牲品。”说完对她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伸出笼外一米,再有一米就能够到她。
而阿绿则以为安切尔要吃了她才绝食要自己过去,看到他又朝自己伸出了恶魔爪子,喉咙呜咽着往后退缩。很小声的说:“我再也不敢朝你扔盘子了……再也不敢了……”
“阿绿,有我们呢。”侍卫说这个话时自己吓得满脑袋都是冷汗,真出了事,恐怕他站都站不稳。
安切尔朝她轻轻的勾勾手说:“别退缩了,退缩回去的生命颜色是暗淡的。”
这时,安切尔又拿出来一个小人偶,又一个雪人先生,和第一个被摔得支离破碎的雪人一样。:“送给你,来,只是送给你一个雪人而已,它不会咬你,也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想拿它出气随手就能把它摔得粉碎。”
阿绿见到安切尔掌心端着的小泥人,她耽搁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从掌心拿走,就好像她是一个贼一样,一沾手嗖~
当她拿走的一瞬间,安切尔目光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
从这以后,安切尔终于可以顺利的学习语言,想学什么学什么。因为潜移默化中安切尔往她的心里塞了一个代表自己的雪人,她变得愿意顺从,那个雪人就是笼子的延伸,它把阿绿也关了进来。
第905天
经过这些天的反复试图交流,她终于肯接受安切尔,并且试着教他一些东西。
笼子外,阿绿坐着小板凳,一身轻松得靠在笼子外一米,而安切尔也在和笼子保持一米的距离,坐在地上,和她学说话。他们在一起嘀嘀咕咕,互相形象的笔画事物,由于没有共通的语言可参照,学习起来相当困难,名词容易学,可是一些表达心里,表达感情的语言根本无从下手。这就像两个哑巴互想互相了解对方的秘密,除了面孔可以用来参照之外毫无他法。
安切尔用了两天时间记住了身体部位名称,四肢五官,毛发指甲,皮肤等一些没多大用处的词语。
今天学的是他们的服装打扮,秦尔人的一套正装衣服要分4件一起穿,右披衣,左肩衣,袖裤,腰裤,
裤子和衣服都是由两件小衣服组成,右披衣是右肩衣服,只是披在右肩膀上没有袖子的半边披风,左肩衣也是只有左袖子的半个衣服,左右合起来穿才是一件上衣,不分男女。
袖裤是裙子的一种,主要是为了风凉,这里常年气温26度以上,中午很热,衣服的透气性很重要,袖裤分为3部分,两个套在两条腿膝盖以上的小筒裙,腰上再系上一个7分裤长短的大裙子,整套衣服穿在一起能把人装扮的温文尔雅,充满和善随性的气息。
阿绿今天穿的就是这样,由于身份原因这套衣服不能随便上色,必须是素白,在他们这里衣服颜色代表着社会地位等级。
地位最高的国王和王室成员,正装时是深红、深绿两色,往下的太傅红边白底,或者米黄色。
军队金色红纹,高级官员和贵族黑蓝,黑紫,纯黑的是高级侍卫和侍女装。
工匠等地技艺高的人由于服装赏赐的来源不同,他们没有统一的颜色,一般颜色越深的技术越高超。
安切尔逐渐从阿绿那里有了语言基础,熟络的时候也开一开玩笑,例如发音上的事情,阿绿名称的正确发音为”拉乌”这种发音在英文中为LOVE,所以有时候阿绿很不理解他莫名其妙的笑什么?而且她自己称呼安切尔名字时发音为“阿瑟呃”费解了半天,安切尔这才知道这个名字是从安切尔部落里来的,就像安切尔·艾拉,或者尤德,一样,由于是安切尔部落里生活过所以就叫安切尔某某。
名字,由于自己是个野人,也没打算和他们过一辈子,所以就任由他们叫什么,阿瑟呃?好奇怪,怎么听着像是少了什么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快要面临第三年的光景了,他却还是在笼子里,虽然和阿绿逐渐算得上是朋友关系,但是笼子!这个该死的笼子我怎么才能出去!它没有门,没有弱点,整个地面全是厚石板,而我却要试着用他们的语言来思考问题,这只会粉碎我的思维逻辑!
但是更能粉碎他思维逻辑的还在后面,自从安切尔有了点语言基础,稍微能表达一点情感和东西,迪赫城太傅,修马有了想法,这个老头,无比虔诚的天神教教人,他要兑现他和自己许下的诺言,他要往安切尔的邪恶思想中灌输天神教派的精神,即使他们只是一个祭品,他也要用他的毕生所学来证明神明的力量,这也算是挑战自己证实自身价值。
又过了一个月,第932天
阿绿和两个侍卫分别在怀里抱着,抬着,一大堆东西过来了,有一身新衣服,还有一些洗澡用的麻布,热水,和散油花,洗澡的水盆摆在外面送不进来,她就在外面洗干净了抹布递进来,安切尔拿着用,很敞亮的在她面前脱衣服洗澡,丝毫没有回避,男女有别,安切尔没介意,她也没有。
很久没洗过热水澡,虽然是热抹布擦的,但是还是挺舒爽,洗干净了,阿绿递进来一身新衣服,天神教教徒服,这是纯白色的丝织品,材料不是棉花也不是毛,取自一种树木的树心丝线。
很别扭的穿在身上,阿绿从笼子外伸手进来帮他打理一下,她现在已经不再担忧安切尔和白乌是否会伤害她,即使是白乌偶尔会贴近她闻一闻。
虽然男人穿裙子在安切尔的思想中有点可笑,但毕竟示这是真正的衣服,而且看上去款式也不错,他非常愿意穿上去,可穿上之后看着一身雪白色的自己,呵呵,我这种人身穿一身白色…………这身白色让他想起了他杀过的三个人,自己在他们濒死前的行为,和他们临死前的哀嚎。
所以他并不高兴,轻薄的衣物接触自己皮肤的感觉很凉,就像接触到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
穿上之后他面容痴呆得想着什么…………
而在阿绿眼里完全不是这样,她很高兴,有点惊喜,看见面前的异族人整个人变得端庄文静起来,再加上他面貌中的刚毅和无所畏惧,他真的很像一个教徒或者博学渊识者。
她呵呵呵细声闷笑起来。说:“不错嘛,如果你不是异族人会有好姑娘喜欢你的。”
安切尔:“嗯?你是?”
阿绿知道他又听错了,红着脸解释说:“不是我,不是我喜欢你,是打比方,不对的,意思不对。”
安切尔:“哦,哦,错误。”
阿绿:“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