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让人很反感吧?”
“那好,我很荣幸能和你一起欣赏水幕~~”
说了这么多她竟然一句也不搭话,安切尔有些失望,正犹豫要不要到此为止的时候她却笑了,长袖中伸出细嫩的小手来,她裹紧身上的衣袍,目视前方,微微眯上眼睛说:“你要一直这么盯着看我多久??”
“但……你在这里我不介意”
听见她说这些安切尔开始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变的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甚至还脸红起来……也不知道应该和她说什么,她们就这么端坐着等待水幕的到来。
今天安切尔穿了一身素服,一条筒裙裤,外套一件棕色马甲衫,这些穿在衣服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再加上一见面时放肆的言语,所以他担忧自己给艾尔·琳带来的印象并不好,然后就没敢继续和她讲一讲玛森。
这个时候安切尔还不知道她是‘四’公主,也不知道她身有残疾,只知道她是正统公主之一,她性格似乎偏内向,所以想趁此机会和她试着交流,凑个近乎想先把玛森介绍出去。
可是…………这一切恩怨似乎都在这一天开始了…………
一个体形瘦小,又身有残疾,看上去很纤弱的人,她叫阿·艾尔·琳,在安切尔眼中她只是模样可爱,性格有点古怪的小女人。
很难从她身上联想到一些‘勇敢’和‘伟大’的形容词,不过这就是艾尔·琳令人感到惊叹的地方,她能在安切尔面前做得无比勇敢,充满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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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来得比天湖水早,漫天的大雨瓢泼而下,广场上的人开始散去,电闪雷鸣中人们在拥挤着离开。
‘呼————————————————————!哗哗!’雨水下得非常急促。
安切尔仰望着屋外的闪电和雨幕,他很平静,因为他完全能适应这些,甚至还对雷暴天气有一种亲切感。而艾尔·琳则表现得像是在故作镇定,因为她的手会随着雷声而紧握,身体僵硬。
安切尔引用神典里的东西来安慰她:“RUAISEN.SOU,HAN.BIOU.NALA.YI.NA.HELAN.DE.”
泰尔厄斯神典;不安的灵魂和身体才是恐惧的源泉。
“SI.NOU.MA.LIN.MOU.TALUO”
(它将人心背离)
艾尔·琳听见之后还是紧张,害怕,不过她开始试着从心里克服起来。稍微放松了一下姿势,双手不再握拳而是两个手掌抱在一起。
安切尔:“真希望能护送您回去~~”语气带有瞧不起胆小鬼的味道。
艾尔·琳愣了一下,回敬了一个大白眼之后,才慢慢得放松下来。
他在一旁,默默的观赏着她,就像是她脸蛋上能长出花儿来一样,情不自禁的花痴一般盯着她看。
艾尔·琳有些恼怒,转过脸来问:“你平时就这么看人??”
安切尔却一脸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对呀,不然怎么看?!”
这下艾尔·琳真的生气了,她面孔暗淡下来,怒视着安切尔想要发作。
而安切尔却乐在其中,因为她生气的样子也很招人喜欢,虽然后果很严重,不过他宁愿这样,再和她对视一会儿,多看看她的正脸。
外面的雨下的非常大,哗哗哗的雨水声本来就很响,但忽然又被一阵更响的水流声打断!呼——呜~嘭!!!!
水壁屋冲水了,下面的水道和上面的屋檐上同时涌出水流,瞬间包裹住这个小屋子,里光线暗淡下来。外面的视野变得模糊,水幕在雷闪之中变幻着颜色覆盖着整个空间。
可是他们两个依然在对视中………………
安切尔怕再这样逗她会真的惹恼她,所以伸手在他们的视线之间来回摇晃,
幽幽的说“我…………我越看你越觉得你很迷人……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停下来,公主殿下…………”
这一句话把艾尔·琳夸赞的有些措手不及,她表情微妙嘴唇蠕动着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并且一甩手挡开安切尔的手掌,然后转过脸去,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因为坐姿持续太久会扯到安切尔腰部受伤的肌肉,所以他在长凳上倚靠着右边的墙斜着身体躺好,伸出指尖轻抚正嗞嗞流淌的水幕,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由于空间变得狭小,艾尔·琳身上的味道在水壁屋里飘散开来……
这是一种令人无法辨别出来的独特幽香,它或许是来自花儿,或许是来自她的起居习惯,这种淡淡的幽香闻起来很安逸平和。
而安切尔则越闻越觉得困,眨巴几下眼睛之后说:“我想睡一会儿~你不用在意我,我睡觉的时候被人抬出去扔了都不会醒。”
艾尔·琳以为他又要搞什么鬼把戏,现在外面电闪雷鸣,面前又有呲呲作响的水流声,这里面又非常潮湿他怎么会睡着?
不过,他真的在艾尔·琳面前躺着睡熟,甚至在雷声的间隔之中还能听见微微鼾声,这就类似于经历过严寒而终于获得温暖的人,经历过伤害而最终获得安慰的人,在她身边的感觉令安切尔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这很奇怪,她明明只是一个瘦小的小女人,却能带来这样的氛围。
然后困意逐渐涌上眼皮。
艾尔·琳斜着眼睛偷瞄他,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因为在她的猜想中安切尔正预谋着突然坐起来扮鬼大叫吓自己!
紧张的等待之后,她的猜想并没有发生…………相反,他似乎睡得更‘逼真’了,浑身软塌塌的倚靠着墙,腿耷拉在外,面孔在手掌中下滑变形。微微鼾声逐渐演变为有节奏的呼噜声…………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艾尔·琳面前睡觉打呼噜,她有些不知所措,可又不敢伸手去唤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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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约三点多,安切尔一觉睡醒,脑袋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雨早已经停了,而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发觉自己不适合当媒人或者撮合者,因为根本一窍不通。
走出来回宫,他边揉肩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应付看守白乌的那群卫兵,钱?可是我去哪里去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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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安切尔找人领了地图,吃饱晚饭之后带着唯一的仆人尼亚·巴尔离开了王宫,他在外面睡一觉之后坚定了要离开王宫的想法所以直接忽略了礼教士,直接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前往鳞光角的路远,连夜赶路两个人走走停停,把尼亚·巴尔困得走路都能睡着,安切尔就像牵着一个睁不开眼的瞎子一样领着她走。
第1225天
黎明,天际边刚刚有一点日出的光辉,距离鳞光角还有大约4公里,他们来两个坐在路边的软草丛中休息,因为谁也走不动了。
浑身又累又痛还饿,这时安切尔起了一个馊主意,他把之前古代城太傅鲁克送给他的麻虫卵拿了出来,在尼亚·巴尔面前一晃说:“我们吃点,吃点后脚上就不疼了,而且还能提神赶路。”
尼亚·巴尔一脸憔悴,说话都有气无力:“好啊~吃点吧。”
然后他们原地升起一小团火,简单得烤了烤麻虫卵,烤熟之后每人吃了大概黄豆粒大小的体积。
故事发生在他们吃下这东西大约10分钟之后,安切尔确实感觉精神饱满并且恢复了体力,但尼亚·巴尔不同,这东西对她的体力和精神没有产生半点积极作用,而是让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得讲起来她的过去。
她先是哼哼着,怪笑,也不顾及仪态,就像是女鬼一般,眼神也不正常,她问安切尔:“你有过丈夫吗?”
安切尔说:“我是男人当然不会有。”
尼亚·巴尔一种令人胆寒的倾诉声,仿佛她失去了生命一般:“不——是说,是————女人——就能有丈夫的~安切尔”
安切尔见到她这样不对,搀扶着她继续走,安慰她说:“没事,我们快到家了。”
尼亚·巴尔却不赞同:“呵~~哈哈哈哈哈哈!异族人还有家吗??”
“我是奴隶,***你却和那个冷漠的老女人一样无情!!”
然后她一把挣脱开搀扶,仇恨和愤怒的面孔叫骂着……还伸手打了安切尔…………
安切尔酿跄了一下,摊开双手欲再去帮助摇摇晃晃的她:“好好好~我无情,我无情,我们先走着吧。”
这时她却诈尸了一般,瞪着眼睛对安切尔大吼,很尖利的声音:“你——儿——子——是——被——你——害——死——的!”
她出现了幻觉,把安切尔当成了某一个她所极度仇恨的人,然后对着安切尔大喊大叫,而且表情中又是恐惧又是愤怒。
安切尔几度扶着她的面暇想让她恢复正常,但是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从断断续续的乱语中,他听出来一丝头绪,她所恨的人并不是出卖她的奴隶主,而是她的夫母,也就是婆婆。
哭嚎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要下船!!救救我吧!!”
“你————你让我怎么回得去??”
尼亚·巴尔原本出身在北吉娜森平庸人家,家境虽然和富人比不了,但是生活也算富余,可是自从吉娜森帝国统一战争开始之后,她的家人就面临着一个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参与贩奴’
因为战争流亡的人有口很多,这当中有很多很有价值的美女,作为有贩奴传统的吉娜森人和邻邦秦尔人,他们都看准了时机,在流亡着人们的土地上四处作乱,威逼利诱,在他们眼中难民中的美女就是在四处乱跑的金钱。
尼亚·巴尔的父亲就参与其中,因为如果不参与的话,他们的一家人也会变成‘流亡者’然后他的父亲就负责用肩膀抗运被抓的人,还要跟船贩卖。
但是能抓到和能不能卖成是两码事,因为这当中还有一个更荒诞的实事,同行间互相抢夺,甚至南吉娜森军舰也会抢,还有打着运冰船当掩护的秦尔人……他们在近海海域组成了一片无法律,无制度的蛮荒海洋。
尼亚·巴尔的父亲在她17岁的时候就杳无音信了,然后战争逐渐平息,那么奴隶的需求缺口怎么满足呢?这种抓奴隶的风气在战争结束之后却依然没有扼住风头,甚至变得明目张胆。
美丽的尼亚·巴尔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自毁容貌,要么嫁人,嫁给那些垂涎她外貌的富贵人家。其实都是狼狈为奸的人。
她18岁的时候就嫁人了,虽然不情愿,但幸运的是她丈夫和她也算是般配,她丈夫是个年轻的小军官,一开始她们还挺恩爱的,尼亚·巴尔甚至经常去丈夫守备的地方去探望他。
当时她婆婆说:“你不能去外面抛头露面。”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并没有约束自己的行为。
然后两个月之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这样的消息:“他丈夫在城墙上跌落摔死。”
这并不是最坏的噩耗。
尼亚·巴尔的夫母在悲痛之后把矛头指向了她,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美貌就等于是钱财,尼亚·巴尔美丽得不可言喻,一定是她成天去外面抛头露面才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然后她的夫母竟然在沉默了几个月之后的一天,突然伸出冰冷的手掌摸她的肚子,在确定尼亚·巴尔肚子里没有孩子之后,一把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还恶语诅咒:“你父亲就是人贩子!人贩子的女儿就应该这样!!你们父女都死在外面吧!!”
然后她两度被贩卖,曾经被剃过头,经历了7年的黑暗时光,直到遇见了对她没有恶意的安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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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距离鳞光角还有4公里,可被尼亚·巴尔这么一闹家的距离仿佛变成了40公里那么远!好在她的幻觉并有持续太久,认出了安切尔并不是她的仇人之后,她哭泣起来。
4公里的路最终步行6个小时才到家,到鳞光角的家。
再次进家门,大家都格外亲切,全都笑脸相迎,玛森迎上来亲自递擦腿巾,就连一项不待见她的鲁娜也变得热情起来,她扶着虚弱的尼亚·巴尔很关心地询问:“安切尔欺负你了?”
尼亚·巴尔摇摇头表示没有。
鲁娜有些不相信,她冷冷的说:“剑桶在下面的楼梯口,再对你这样你就抽出来砍!这么些日子不见他还是这么可恶!!”
安切尔噗一声笑出来,羞愧得低着头,玛森拉着安切尔去下层,说:“你回来的正好,我刚才在外面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