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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伙

这一天,在办公室里我正闲得发慌,门卫张大爷打来电话说有人找我。我心说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也不对,我们家人门卫张大爷都认识,我很纳闷会是谁呢?出门向门卫处走去。

离着门卫处还有挺远的时候,我看见门卫张大爷拿着扇子在大门口扇风,旁边还有一个人,看不清楚,但那身衣服很是显眼,跟花蝴蝶似的。难道是个女人?莫非即将奔三的我要撞桃花运了么?

因为我年纪也不小了,像我这个年纪的男的早都结了婚当了爹,对于结婚这件事,不止我父母,连同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婶子都没少跟着操心,整天的说人托媒。看见那花蝴蝶我还以为是谁给我介绍的对象来看我了呢,我连忙向大门小跑过去。

我三步并两步跑到大门口,努力的平稳下呼吸,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想给人家姑娘一个好的第一印象,还没等我站稳,那“花蝴蝶”一个箭步就窜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抱了起来转了个圈,当时我就蒙了,好家伙,哪来的老娘们,这么大的力气?

花蝴蝶抱着我转了一圈之后,把我放了下来,然后一摊手,摆了个造型,那意思:你还认识我么?

花蝴蝶一定是男的,不然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只见他微胖身材,下身大喇叭牛仔裤,上身花格子宽短袖;半披肩的大波浪,一副大蛤蟆镜把半张脸都挡住了,我他娘的知道你是那座庙的神仙啊!

花蝴蝶见我没什么反应,于是把大蛤蟆镜摘了下来,冲我眨了眨眼,问我想没想起来?我看着他的大圆脸,短眉毛,小眼睛,似乎有些眼熟,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花蝴蝶见我还是没认出来他,也是有些着急。花蝴蝶见工厂大门旁边的树上刚好有一个鸟窝,三下两下上了树,伸出手奔着窝里就要掏,这下可急坏了门卫张大爷,张大爷很喜欢鸟类,平时也爱遛个鸟什么的,看见花蝴蝶上树掏鸟窝,在树下跺着脚喊:“下来,你个小王八蛋,你给我下来!”

我见花蝴蝶上树的手法极其熟练,一气呵成,顿时想起来了,这个花蝴蝶是我当兵之前最好的朋友——胡三胖。

胡三胖其实叫胡武,家里兄弟四人,他爹分别取名文、韬、武、略,其寓意也是希望他们兄弟四个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因为他家里排行老三,又比较胖,所以我更多的时候叫他胡三胖。那时候我俩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在一个碗里吃饭,在一个被窝尿床。后来我俩一起去当兵,他因为体质太瘦没有当成。这小子小时候就是上树掏鸟的一把好手,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了,他这本领还没落下。

门卫张大爷真是急了,开始转摸摸找东西要揍胡三胖,我见状赶紧喊他下来,别把张大爷气个好歹的。胡三胖见我认出了他,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自从我当兵那年,我俩就再也没见过面了,所以我回到车间和副主任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他找了家饭馆喝酒叙旧。在叙旧的过程中,胡三胖告诉我他最近几年在做“旧生意”,也就是倒买倒卖一些古玩字画什么的。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各地收来的,大都不值什么钱,如果一旦瞎猫遇到死耗子,那一单买卖就全回本了。正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的有钱人都稀罕那些老物件,要是看上哪个了,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纸而已。胡三胖问我要不要一起做,赚的钱二一添作五,我俩平分。当时我就心动了,并非是钱让我心动,而是我实在不想在一个地方呆着,这样下去非憋出病来不可,但是我也没立即答应他,我说这事儿我还是先和我家老爷子商量商量再说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俩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借着酒劲全都倒了出来,说道伤心处时也难免抹着眼泪相互安抚着。在分别之前,胡三胖给了我一串数字,说这是他的寻呼机机(BP机)号,说想有事就Call他。

回到家之后,我和老爷子提了这件事,老爷子听过之后差点掀了桌子,这事儿也就暂时搁置下了,直到1994年。

1994年,国有企业体制改革,很多工人都下了岗,虽然当时作为车间主任的我没有在下岗的名单中,但是我把我的名额让给了厂里的一位老工人。老爷子从建厂时就在了,辛辛苦苦为工厂奉献了一辈子,眼瞅着要退休了,却在这个时候下了岗,搁谁心里也不容易接受。反正我还年轻,还能出去折腾。

因为下岗,所以我家老爷子也就没再拦着我。当天,我Call了胡三胖,他给我回话只有四个字:“速来北京!”。

处理好一些事情之后,我坐着绿皮火车到了北京。在出站口张望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已经说好来接我的胡三胖,却看见一块大牌子上写着:接,李十三,先生。我心说这小子真能整事儿,又不是不认识我,还学起别人举牌子接人来了,当下我向着那块牌子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近处的时候,我才发现举着牌子的人不是胡三胖,而是一个彪形大汉,西装革履,还带着墨镜,一副黑社会保镖的打扮;旁边站着一个美女,披肩发,标准的瓜子脸,穿着紧身的白色文化衫和青色牛仔裤,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身高得有一米七以上,但是在那大汉身边还是显得受小许多。

我面带疑惑的问道:“二位是来接我的?”

高个子美女拧着眉说:“我们是来接李十三先生的,你是李十三先生?”

看样子高个子美女十分的警惕,怀疑我是个冒牌货。我一没钱,二没名,怎么可能会有人冒充呢?为了和你搭讪么?就有你旁边这位在,相信借十个胆子也没人跟你搭讪。

我苦笑了一下,伸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回答:“如假包换。”

高个子美女的面色依旧凝重,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也不好意思再逗下去,便说:“是胡武叫你们来的吧,他人呢,怎么没有来?”

高个子美女听了这话之后,面色才缓和下来。“胡先生有事在身,不能过来,所以特意嘱咐我们来接你,走吧。”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副太阳镜,带上之后转身向后走去。

看美女转身就走,我连忙追了上去。“美女,我的身份你验证完了,你的身份我还没验证呢。你和胡三胖怎么认识的,是什么关系呀?哎,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我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腿还酸着呢……”

高个子美女一言不发,倒是旁边那个大汉说了一句:“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心说就咱们三个人面相来说,属你最像坏人。

我们三人穿过广场之后,在一辆小轿车旁,高个子美女停住了脚步,拉开后排车门,说了句“上车”后,便当先坐了上去。

我走过去一看,嗬,好车啊,奥迪100。本来我以为最多也就是辆桑塔纳了,没想到,这下还坐了一把“官车”。

为什么这么说呢,奥迪汽车进入中国应该说是比较早的,一汽最初有一辆红旗车的外形就是完全仿造的奥迪100。由于奥迪100的性能出类拔萃,价格也十分的昂贵,这车刚一出厂百分之九十都被政府作为公务车购买了,所以就算是你有钱,但没有关系也买不到。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高个子美女的家世来头真不一般啊。

一路上我问高个子美女话她也不回答,弄得车里的气氛很尴尬的。我自知无趣,便打开了我这一侧的车窗,一边吹着风,一边欣赏首都的景色。没多久,车子开进了一条胡同,在一处老宅子前停了下来。高个子美女说了句“到了”,便下了车。我下车一看,这宅子真讲究,老北京的四合院,门前一对石头狮子,上马石下马石也有,就这院子,全北京也没几套。

高个子美女已经进去了,一起的壮汉看我正对着大门流哈喇子,咳嗽了一声说:“请进!”。我意识到有些失态,红着脸跟着壮汉进了大门。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墙,穿过二门,壮汉把我带到了东边的一处厢房,叫人给我倒了一碗茶之后让我在这里等,然后就出去了。

壮汉走了之后,我便四下环顾起来。好家伙,这宅子外观看起来是古香古色,内部的设施真是太现代化,太奢华了。沙发、吊灯、地毯、还有那29寸的松下大彩电,随便一样我干十年也买不起。胡三胖到底和这家是什么关系呢?等看见他一定让他老实交代,是不是当了上门女婿了!

正在我瞎琢磨中,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急忙回到沙发上坐好,端起茶杯假装喝茶。这时候,高个子美女进来了,手里拿着两样东西,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是一个寻呼机和一个信封。我放下茶杯,问她:“这是什么意思,胡武呢?”

高个子美女说:“你不是要验证我们的身份吗?这就是验证我们身份的东西。”

我拿过寻呼机,感觉这是胡三胖的,在查看了寻呼机内的信息后,也证实了这确实是胡三胖的寻呼机。此时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胡三胖不会是欠了这家的钱,被绑票了吧?

想到这,我一脸严肃的向高个子美女问道:“胡武人呢,他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高个子美女微微一笑,对我说:“没想到你认真起来的表情还挺帅气的。你先看看胡先生给你的那封信吧。”

我靠,这小妞还会笑?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冷冰冰的,好像每个人都欠了她钱似的,感觉就是一个冰山美人。不过她笑起来比板着脸看着心里舒服多了。

我一边伸手拿信封,一边对高个子美女说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比冷着脸的样子好看多了。”说完这句,我赶紧低头拆信封,没敢再次看她的表情。

信中的笔记确实是胡三胖的,上面写道:

十三:

见字如面,我和夏老爷子等人外出寻人,先行一步,故让夏小姐接你。寻人的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助,你到了北京之后与夏小姐尽快动身与我们会合,其中缘由待见面之后再细说。

一路顺风

胡武

我抬头问表情恢复到冰冷状态的高个子美女:“你就是信中的夏小姐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高个子美女回答道:“我叫夏一可,具体的情况等我们见到胡先生和我祖父,由我祖父详细的告诉你吧。我已经买好了车票,晚上动身,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你先休息一会。”

夏一可说完就像云一样的飘出去了,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发愣。莫非胡三胖真的欠了他们的钱,被绑起来了?算了,为了胡三胖的安危,就算是上刀山我也得跟着去。既来之则安之,好歹我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什么世面没见过?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我站起身来,走到电视机前转了两圈,对外面喊道:“夏小姐,你把这电视给我打开,再弄一碗面,我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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