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浔不置可否,“先生既然知晓了我的心事,可否为我指点迷津呢?”
“桃源何处是,游子正迷津。”东方白眯了眸,审慎道,“箫姑娘论道迷津,可知这迷津究竟在何处么?”
计浔忖了忖,不明所以。看着东方白的神色,信口问了句,“在我心里?”
东方白道,“它既然就在姑娘的心里,那东方肉眼凡胎的,又要如何为姑娘指点呢?”
计浔道,“那我若是始终勘不破这迷津,可该当如何是好?”
东方白起身慵整青衫袖,“箫姑娘既然执意要将自己陷入这迷妄的境界,那就让东方抛砖引玉,领着姑娘走出来罢。”
转山湖,伽蓝寺。
护寺伽蓝神梵音宝相前,计浔凝目宝相庄严,对身后的人道,“先生领我来此伽蓝寺,难道是说只要我常伴青灯古佛,便能自得解脱么?”
东方白呵呵便笑,“箫姑娘若是愿意,东方白自当欣然作陪。”
计浔转身,望着眼前足足年长她十岁的青衫男子,粲然一笑,“先生的意思我懂了。”
“哦?”东方白笼着双手,微侧了头,兴致酽酽地等着计浔继续。
计浔回眸望了眼梵音相,“一到伽蓝寺中我便觉着心中安宁,恍知先生领我来此,是要让我自去体味,这心不孤起,仗境方生的道理。”
“桃源何处是,游子正迷津。想来,心中若是藏着一处桃源,放眼人间便处处都是桃源了罢。”
东方白笑而颔首,“箫姑娘冰雪聪明,一点便透啊。”
计浔微垂螓首,好是惭愧模样,“我虽懂得这般道理,却如何也学不得先生襟怀傥荡,磊落豁达。先生是久窖之醇酿,而我还只是山间一泓清泉罢了。”
东方白笑着道,“可最是这山间清泉最能滋养万物,温暖人心啊。”
计浔原是想道自己比他不得,可听东方白这么一说,竟像足了她在自夸一般,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东方白注目凝视她半晌,待她重新抬头看他,款声道,“忽然惊动一声雷,柳绿花红次第开。说与芙蓉休怨恨,得时何必待秋来。”
听得计浔心头一暖,怔愣半晌,“……”
“静水环城霞淡淡,长松绕岭雾悠悠。”计浔立在湖岸边上,转眼看向为她送行的东方白,“湖光山色,美不胜收,难怪先生舍它不下。”
东方白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人各有志,谁道学得文武艺就要卖与帝王家了?”
计浔道,“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即便有明天子在堂,先生也执意不愿出山么?”
东方白蹙眉,“出嘛也要出得合时宜才好,”两手一摊,“目下,箫姑娘要东方如何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