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记钟声清越,落在转山湖幽静的山坳内。
计浔推开破败的柴扉。触手之际,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一个声音从木屋中传来,口气淡淡的,“东方终日闲散惯了,连院门坏了也懒得修葺,让姑娘见笑了。”
计浔抬眼,看着从木屋中走出来的清癯男子,白衣胜雪,青衫依旧,“东方先生。”
东方白捧袂,“箫姑娘有礼了。”
计浔把箫一横,拱手回礼,“先生多礼。”
东方白直起身,噙笑引着计浔在院中的木桌旁落座。
同计浔随行的两名女子,一左一右地守在门边。
东方白看了眼她们身上一色的衣裳,一样的佩剑,目光再度移回计浔脸上覆着的一方雪色轻纱。
指尖轻叩桌案,“自去春一别,东方就在等着箫姑娘再度登门了。这掐指算算,尚有几日便满了一年之期,姑娘特特赶在一年期满之内莅临寒舍,实在是给足了东方面子。”
“这一局,我们胜负可见分晓了?”
计浔搁下青竹茶杯,垂睑轻笑,“先生神算,自上回一别,确实未出一年我就又来了。”
东方白瞅着眼前冰雪玲珑的小姑娘,眉见萧索,不复当年,收起适才调笑心思,“一年不见,姑娘不过虚长了一岁半岁,却怎的忽然变得这么一副伤情模样?”
计浔抬眸,看着眼前的温润男子,“东方先生不是早在当年就曾为我算过了么?先生既然能够预见一切,那么我恳请先生为我解这一个心结。”
东方白移目远处湖光山色,“那姑娘就出个字吧。”
计浔颔首,狼毫墨上书痴梦一场。
东方白捧着半张裁剪得宜的草纸在日光下照了照,对着其上洒脱隽秀的字迹端详半晌,“箫?”
“上头一个竹,下头一个肃。竹在上,可蔽风雨。看来,姑娘的心事来自家中吧。”
计浔目露钦赞之色。
东方白笑了笑,“这个肃嘛,尹下两个人形,有人捧着,说明众星捧月,举案齐眉,可见是高高在上。姑娘乃是大贵之相啊。”
默了默,沉吟道,“可道是文章憎命达,高处不胜寒呐,姑娘郁郁寡欢,心结难舒,怕是还要从这个箫字说起。”
“尹下一口便是君,可姑娘给的这个箫字,尹下有两个人,便是有两个口,如何让这两个口变成一个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濡以沫,如胶似漆呢?”
“只愿君心似我心,想必,这便是姑娘最大的心结了吧?”
计浔美眸一动,蓦地染了满颊桃红,“原来先生早已什么都知晓了。”
东方白朗声一笑,“是箫姑娘给的字告诉东方的。”
计浔不置可否,“先生既然知晓了我的心事,可否为我指点迷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