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也”字,康逸辰心中一喜,不过马上,激动的内心就被冷静了下来。她说的是“喜欢跟你玩”,而他说的不止如此,还有,比起他们,我喜欢你。虽然年纪尚幼的他不清楚这句“喜欢和你玩”和“喜欢你”也什么具体的区别,但他知道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再次认真的纠正道,“我说的是,我挺喜欢你的。”可惜,顾小白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刚刚的感动中。她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就连大脑也松懈到没有过滤一遍。
她随口说道,“那我可不喜欢你。”
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了看顾小白,思索片刻,似乎觉得自己挺漂亮,挺聪明的,她怎么不喜欢我呢?这样想着,他也就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要喜欢你啊?奶奶跟我说过,喜欢上一个人,将来就是要嫁给他的。我才不要嫁人呢?”说着,少女眼神一暗,似乎再次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过,一转眼,她又恢复了原样。刚才的那一眼就像是人的错觉。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人啊?”康逸辰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愿意。”顾小白没好气的回答道。
少年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回答,他思索了片刻,又说道:“那也没关系啊,我可以一直喜欢你,然后长大了娶你就好了。”
顾小白嘿嘿一笑,冷风吹着,却不冷。她张开双臂,深深地呼吸着微冷的空气,舒服极了。就像回到了村子里,奶奶在的时候,一起去玉米地里,她就站在地渠沟里,也是这样。奶奶就摸着她的头说,我家小白聪明,越长还越漂亮,将来是哪个男孩子有福气,能娶到我家孙女。她就抱着奶奶,小白才不要嫁人呢!小白长大了,就跟大白一样,陪着奶奶。
奶奶就会弹弹她的脑袋,笑道,我家小白又犯傻了,等你长大了,总会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到时候,你就想嫁给他了。
她就揉着脑瓜,嘟着嘴,气呼呼的看着奶奶,那小白就不要喜欢上别人,只喜欢奶奶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想着嫁人了。嫁人不好,像爸爸妈妈一样。
奶奶就用力的敲她的脑壳,胡说什么呢?快说“呸呸呸”,不然天上的神仙会惩罚你的。
她就学着奶奶,“呸呸呸”,怕这样还不够,再“呸呸呸”,一天就这样,坐在土坯上,呸呸呸。
康逸辰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少女,拿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顾小白回过神,看着少年殷切的目光,点点头。脑子却在想,刚刚他好像在跟我说话,可是说什么了呢?怎么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她扶着额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是说什么来着?会是什么呢?
开怀的微笑着的少年,你可否知道,你认真许下的承诺,像一阵风在对方的世界中拂过,却没有留下半点印记。而你,却注定一生为此羁绊。
迟到事件的风波过后,顾小白再次迎来了许久难得一见的平静。虽然,顾小白是一贯认为,短暂的平静之后,一定又是一场狂风暴雨,但是难得的安宁总是让人格外欣喜。
唯一让顾小白如鲠在喉的,还是那所谓的第一名的头衔。毕竟只有第一名才可以免费上向阳。所以她比以往更加努力,每个概念,每道题型都力臻完美。而向来懒散的康逸辰也转了性子般的,开始了他认真听课的生涯。不过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接下的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中,他再没有拿过第一。
顾小白也曾发问过。她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生气,所以故意让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过分。
康逸辰玩笑的说道,“有心开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哎,以前我是无心的,现在嘛,是有心的。”然后又耸耸肩,“没办法,还是你厉害。”对于少年这明显的借口,顾小白无话可说。虽然她骄傲的自尊,不允许她接受对方的故意放水,但免费读向阳的机会近在眼前,所谓的自尊,还是暂时先放弃一下吧。
所以,她头一次开口说了一句谢谢,并破天荒的红了脸。
同学的谣言却是满天飞,说的做多的就是,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可惜顾小白性情淡漠,不与人交往;康逸辰又神经大条。对于这些传闻,愣是半点也不知道,白白伤了那些造谣者的心。
冬天是天短夜长的。白天的时间短了,人就会产生一种错觉,时间的流速变快了。转眼,离新年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下课时间,教室里喧嚣得很。顾小白正在和康逸辰讨论数学上的一道压轴题。当然说是讨论,就智商而言,多半,顾小白是只能做个安静的蠢女孩了。。
陈圆圆抱着厚厚的一摞练习本走了进来,她招呼几个男孩子分发下去,拿起讲台上的板擦敲敲,大声说道:“马上就是新年了,咱们要举行新年联欢晚会。希望大家都踊跃报名参加。还有今天下午收一块钱的班费,都要交。希望某些人不要总是不参加,扫大家的兴。”(那会的一块钱可不少了)边说着,她的眼神便朝着顾小白这边看来。显然她口中的某些人就是指顾小白了。
只是这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因为在顾小白的世界里,听她说这些有一出没一出的废话,还不如听康逸辰讲解这道大神级别的难题呢!所以,除了最初抬眼看了看她外,傲娇的她老人家是一直低头看题的。
不过,别的话没认真听,一块钱这三个字她可听得清清楚楚的。一旁的康逸辰正想着才收一块钱啊,就听到隔壁传来少女幽幽的抱怨声,“一块钱?咋不去抢呢。上次才五毛钱呢!”
少年嘴角抽搐,笑出声:“可这几年通货膨胀,货币贬值了啊。”
“啥?什么值,扁值,我还圆值呢。”
少年嘟嘟嘴,无奈的说道:“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天可怜见,他说这话,绝对没有鄙视顾小白的意思,只是觉得跟这么小的孩子讲这些,不合时宜。
顾小白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康逸辰无心的话,被她理解成,算了,你这么笨,说了你也不懂。所以,她发飙了:“哼,对啊,就你懂。谁让你跟我说了?你爱跟谁说跟谁说去,我才不稀罕呢。”
“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又没惹你。”少年扁扁嘴。
“我说你惹我了?我只是说你别跟我说话,因为我才不喜欢和你说话哩。”心里却在想,你分明是嫌我笨嘛。
康逸辰哪里知道,他一句下意识的话,就伤害了少女那膨胀如热气球气球一般的自尊心,还将那像泡沫一样薄弱虚幻的虚荣心击得粉碎。
“不说话就不说话,我才不怕你呢。我要跟你说话我就是小…。。”还没等康逸辰把狗字说出来,顾小白猛的一把将放在两人中间的试题抽回来,把头转向另一边去了。
康逸辰暗暗心想她怎么这样啊?我又做错什么了?越想就越是不明白,越是生气,索性也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
另一边的顾小白见康逸辰久久不回话,扭头一看,这才发现男生早已转过身去。当即觉得好笑又好气。她竟然再次跟一个小孩斤斤计较,而且,还希望他能哄哄她。看来真的是魔怔了。她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果真,跟小孩子在一起多了,连自己也幼稚了。
只是这次,她却没转过身去。因为上课铃已经响了。她心想,等他回到头来,发现我已经转过身,就会知道我不生气了。
想到这里,顾小白偷偷的笑了笑,随后取出语文课本来,准备上课。
康逸辰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女捧着语文课本,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朗诵着。认真时的专注投入竟平白的给她添了几分安静祥和的气质,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张牙舞爪。
此刻的他才突然想到,自己当初跟她说话,玩,是因为觉得她很可怜。所以他怎么可以跟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孩子生气呢。妈妈说的没错,自闭的孩子都是有些脆弱,小心眼的,还会无理取闹,自己应该多多照顾她。……。。就这样他一直想啊想啊,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点也不知道语文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并且让大家预习第十一课《海燕》
直到有人用力地推了推他的胳膊,他才魂归“故里”。
接着耳边就传来顾小白夹杂着调皮笑意的声音,“喂,老师让朗诵课文并分段呢,你走什么神。”
康逸辰尴尬的摸摸头,随后才鼓足勇气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跟你生气的”。说完,脸再次羞红了。
“我才没有生你气呢。”顾小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了这句谎话。
男:“切~”
女:“找打……哎,老师过来了…”
合:“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