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终于爆发了,却不是晋国和蒙国的战争,竟是晋、蒙联合向金国开战。金国本是坐山观虎斗,这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晋蒙联军势如破竹,金国危在旦夕。
我掩坐在大帐后最偏的角落里,外面战争的消息如惊雷一般直击我的心脏,心一抽一抽的疼。我已分不清身在何处,只是麻木的坐着,心疼到极处泪已无,静听风铃意已凉。
原来,拓拨霏这么多年对我的宠爱,全都是为了拉拢两府的军权。当需要牺牲我时,他可曾有过犹豫,他负疚的眼神,可是因为良心的不安。
原来,疼爱我的父兄早就将我卖了,将我做了他们通向权势的阶梯。
原来,是我太自信了,我一直认为我全心全意的爱、我的美丽,会让他真的爱上我。太可笑了!怎能幻想一位有野心的皇帝心中有爱。
原来,我身上的毒是两个国家的皇帝共同下的。两个嘴上说着深爱我的男人,就这样将我做了通天的棋子,我最爱的拓拨霏、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又一次的将我卖了,而且还卖了个好价钱!一笑倾城,二笑倾国,我果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啊!
原来,他们将我绑到阵前,是算好了我会想法不让他们开战,其实他们压根儿就不会开战的。我可悲的被他们当做演戏的小丑,算计得体无完肤!
储弘对我封锁了消息,不再允许我出营帐,却不知我已听到了。我心痛到麻木,表面平静的呆在营帐里,常常呆呆的一坐就是半天,喊我吃饭我就吃,让我睡觉我就睡。心中有一团火窝着,烧得我五内俱焚。
我的小营帐在大帐的左侧,紧挨着大帐,储弘只安排了两个士兵把守。但紧挨着大帐的右侧,也有一个小营帐,外面却有十几人看守,储弘常常一进去就是半天,不知道关了什么人,是不是也是如我一般抢来的女子?也许是储弘的声东击西之计,是怕拓拨霏来找我吧?
“有人劫营啦!”外面月黑风高、人声喧哗,“呯呯”的打斗声异常激烈,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在右侧的小营帐前与守卫的军士交战。过来支援的士兵越来越多,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但也难抵人多,被逼边打边退。
我营帐外的守卫,眼睛盯着那边,一副随时上去支援的架势。机会难得,我极快的套上早就偷来的军士服装,趁黑悄悄的出了营帐,按早就看好的路线,偷跑出了军营。
储弘的故布迷阵成功阻截了拓拨霏来找我的人,却没料到我自己“走”了。
春末夏初,一轮残月、数点星光,我独自一人在旷野中飞奔,黑暗掩护了我也让我感到害怕,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天边终于露出了曙光,我累极了,不管后面有没有追兵,坐下来小憩了会,天完全亮了,我站起身脱去军服,并将军服烧了。
心中有一股气一直憋着,现在什么也不顾了,我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我要见到拓拨霏,我要听他亲口说出,他从没爱过我,一直在利用我。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像一团烈火在我的心口燃烧。
储弘发动了很多人对我进行搜捕,我都机智的避开了。山野中有虎狼虫蛇,我是不敢走的,所以我只好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穷困破烂的游方郎中,一路半为村民看病半乞讨着赶路。一百多里路,我足足走了十天,两辈子我都没走过这么多路!吃过这么多苦!
终于前面就是晋军大营了,我却不敢冒然往前走了,一则怕储弘找不到我会安排人在这附近“守株待兔”,二则怕我叫花子的模样守营的士兵不会放我进去,更怕拓拨霏不想见我。
我在营外躲着看了很久,果真看到有可疑的人出没,天渐渐黑了,我必须下决心了,我现在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我一咬牙,快速冲向军营,守营的军士轻易将我拿下,我被捆绑着当做奸细带到一个军官面前,军官恶声恶气的审问我,我只强调:“我有重要情报交与你们大将军。”
军官拿鞭子狠狠的抽了我一顿,派军士将我拖走。
我头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身上又加了鞭伤,全身都火辣辣的疼。好饿啊!晕沉沉的被军士们拖着,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了拓拨霏,只来得及叫了声“土拨鼠”我便晕了过去。
皇帝正带着张将军、陈墨之巡视军营,老远看到一个奸细被拖过,皇帝自是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突然一声细弱的声音“土拨鼠”传入耳中,皇帝混身一震,不禁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皇帝自是认为是幻觉,呆站了会,命令张、陈继续巡营,自行先回了大帐。
陈墨之走进关押奸细的帐篷,昏暗的灯光下,低头看向一身破烂光着头的弱小身体,心没来由的抽紧,这是谁?他怎么会说土拨鼠这么奇怪的话?
“用水将他泼醒。”陈墨之冷冷的命令到。
“咳咳……”我被一瓢冷水浇醒,呛得一阵咳嗽,脑子却清醒了许多,抬头正好看到陈墨之温润的俊颜、飘然的白衣,我“噗”的一声笑了,牵到了伤口又“丝丝”抽冷气。
“呵呵,陈先生,打仗了你还穿得那么仙气!”
陈墨之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她,也只有她能从蒙国逃回来,吃了很多苦却依旧笑容满面!
陈墨之转身对军士命令:“他是我安排的细作,将他抬去我营帐。”
我被抬去了他的营帐,摒退了所有人,陈墨之看向我脏破的衣服,一身的鞭痕,气得浑身直抖。
“谁,是谁打的?”
“没事,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没将我作为奸细处死已经是万幸了,你别怪罪他们。”
陈墨之眼中似有泪花闪动,转身出去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我示意他出去,他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出去。我忍着疼将身上洗干净了,穿上他拿来的他的衣服,喊他进来。
他坚持给我涂药,摸着我头上的寸长头发及一身的伤痕,他温润的脸上是从没有过的冷俊,眼中闪现残酷的光芒。随着他给我涂药,我头晕眼花,实在坚持不下去,又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