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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奈何是无心人

斐王府。

翠绿茂盛的槐树,丛中点点粉花。

一身魅紫色锦袍着身的颜斐沐颓然的坐在他院落的花树下,夏天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斑驳了一地,斑点星影。

伸手为自己遮去那些燥热的光芒,有些不耐的动了动眸子,颜斐沐继续为自己满上杯中的清酒。

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一杯又一杯,也不知在为谁伤神。

屋里。

柳雨谖欲对镜描红妆,因凝眸却湿画颜,可曾想,尘缘一叹成烟。

她拂袖胡乱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端视着铜镜内的自己。曾几何时,她亦是名动王朝的美人之一,那年洛阳城偶遇出游的三皇子颜斐沐。一见倾心,从此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张挂着邪魅笑意的俊朗脸庞。

那个时候的颜斐沐,笑得意气风发。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过在他弹指间。她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已经芳心暗许,便求了外公让皇上赐予她和三皇子这婚事,作为先帝旧臣的外公确实有些面子,皇上应允了,下令赐婚。她柳雨谖便这样如愿的成为了颜斐沐的王妃,刚开始虽然斐王并不喜欢自己,但是亦会温柔待她。那时候,她是斐王府唯一风女主人。

可惜好景不长,暴戾阴狠的斐王怎么可能独恋一枝花呢?接二连三的侍妾进府,她还得佯装大度去接纳去管理。如今没落的斐王府,她倒是喜欢的紧,于她不过就是少了些人,用的吃的不再那么奢华罢了。况且,皇上没有殃及斐沐,她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足够了。可是,他为何还一心想着东山再起,为什么要去牵扯那个不属于他的女子?九皇妃已经嫁给九皇殿下了,他就这样借酒消愁到现在。白梨箬知道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颜斐沐对她下了蛊毒。对,蛊毒,她得找出解药。不然依九皇妃前晚的说辞,那么刚烈的女子定是说到做到。她不能让颜斐沐就这样毁了,柳雨谖心下一惊,赶紧起身。

踱步到门外,看着依旧在花前月下借酒消愁的颜斐沐,唇瓣一抿,悄悄转身回屋里翻腾倒柜找解药了。

寻着颜斐沐经常坐落的书房旁,那些暗格柜子她全部摸索透了,亦是没有看到解药的半点影子。

柳雨谖无奈的叹了口气,斐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这样漫无目的的瞎找不是个可行的方法,柳雨谖脑子里精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尝试从王爷口中套出些有用的讯息,如今他喝了酒防备心该是没有那么强烈,她或许有机会。

赶忙提着裙摆走了出去,刻意迈着轻缓的步子来到颜斐沐身旁。

“王爷。”

恍惚间一个柔婉的女声在上方响起,颜斐沐眸光暗沉涌动,他不为所动的靠在树干上,继续喝着酒。

“王爷!别喝了。”柳雨谖见自己到了跟前,颜斐沐依然像是没看到人影这般,不仅有些生气了。

蹲下身子,扬手夺过颜斐沐手中的酒杯。“既然王爷那么喜欢喝酒,雨谖作为王爷的王妃应当相随!”话音一落,雨谖仰头将手中的酒水一口饮尽。然后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扔了出去。落在地上。碎成一朵悲戚妖冶的花。

颜斐沐轻哼一声,抬眸扫了眼柳雨谖,邪魅的眸子里面平无波澜。似乎不管柳雨谖再做什么事情都牵动不了他的思绪。

“王爷,你到底要什么?”柳雨谖跌坐在他身旁,声音凄凄霭霭,有着自己也道不清的别离思绪。他为什么可以在别人面前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就永远一副冷漠无情的面孔。他想要什么,要她改变什么,她都可以去做的,只要他喜欢就好。这样也不行么?这样你的眼里也总是没有我的影子么?柳雨谖苦笑着,又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男子,世间上怕是没有一个女子能牵动他的情绪吧?!

“要什么?”颜斐沐轻轻的笑着,似乎被柳雨谖这个问题问倒了,邪妄的瞳孔里闪过丝迷茫及不解。

“对,王爷你想要什么?你这样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东山再起么?欲望野心权势?还是江山美人?你想要什么?”柳雨谖眸光一暗,将心里的疑惑全数倒出。她或许没办法给他想要的,但是她至少可以倾听他的烦恼,让他不至于这般借酒消愁。

“本王想要白梨箬?你能给吗?”他痴痴的笑着,话语中有他自己也清楚的任性和真心,几分虚假几分实意。凭什么九弟就能得到白梨箬?那个清傲阴冷的女子,该是和自己在一起才般配。同样对自己那般狠绝,不同的是她是为别人,而自己是为了自己。

柳雨谖被颜斐沐这句话怔在了原地,她突然很想大笑,可是她的心苦的抽着疼。“呵,王爷想要白梨箬?那为何还有在她身上下蛊毒?这样只会让她更恨你,你们越扯越远,已经是不可能了!”

“闭嘴!”颜斐沐眸光暗了一瞬,冷凝的目光扫了眼不知所谓的柳雨谖,紧握的双拳隐隐泛白。

他怎么会想得到?九皇妃就是龄枫亭遇到的那个淡雅女子,他怎么会知道他一心想要置于死地的璃川郡主,竟然是那个清傲的女子?!从小到大,呼过自己巴掌的女子,她是头一个!以他的性子本该是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的,没错,她毁了自己的一切。可是他却恨不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窝囊废,被一个弱女子牵扯着的废物!可是,他那时候真的是被白梨箬挑起了怒火,才会吻了她,那个暗藏蛊毒的吻。他最终还是下在她的身上,她会恨他,可是这样一种负面的情绪,至少以后白梨箬还会记得他的吧?

“王爷,要不你帮九皇妃把蛊毒解了吧?对一个弱女子下毒手不是你的风格,何况她也是无辜的。”见颜斐沐沉默良久,眸里微光闪烁似乎在挣扎些什么。柳雨谖心中一横,试探着开口。

“弱女子,无辜的,她是么?”颜斐沐懒懒的靠在树下,唇瓣的笑意依旧优雅好看,只不过眸底复杂莫测的情绪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这璃川郡主是否就是无辜的,亦或者是个普通的弱女子。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王爷,你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中了蛊毒,这万一牵动复仇的怒意还可能走火入魔。她好好一个人若是这样被毁了,我们该怎么办?你认为九皇殿下会放过我们的吗?皇上会吗?这样,对你的霸业没有帮助!反而会害了你的。”柳雨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已经平复了波涛暗涌的内心。柳相世家,相当一个书香门第。她来自一个品德家教优良的家庭,从来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去陷害无辜的人。当跟在颜斐沐身旁,见证为了这些野心权势挣破头脑的人时,她似乎可以理解,却不能接受。无辜的人就不该因为别人的阴谋受牵连,所以九皇妃不能让斐沐这样祸害下去。不然的话,依照皇上这般宠溺璃川郡主,以及九皇殿下如今在朝中这般地位,斐沐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抵偿了。

“事到如今,挽回不了了。”颜斐沐低喃了几句,垂头又将地上那一壶酒拿起,豪气的倒进嘴里喝个痛快。柳雨谖说的没错,事情如果败落,他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父皇,颜卿晟怕都是不会放过自己。梨箬不是说过,就算死也会拉着自己一起陪葬吗?那也值得了,无所谓了。淡淡的笑着,颜斐沐扶着树干缓缓站了起来。许是酒精作怪,他的步伐有些蹒跚。

“王爷,把解药给我,我去送给皇妃然后让她放下对你的追究。”柳雨谖赶忙跟随着颜斐沐起身,她犹豫了些许,还是伸手扶住了颜斐沐,一边开口劝告着。

“解药?为什么你认为会有解药?蛊毒的解药岂是那么简单的?这一步踏出去,她是决心要和本王拼个你死我活了。”他轻嗤一声,随后又回头复杂的盯着这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旁的女子。“一个女子能在这个时候还忠心为王爷,王爷该感恩的。”梨箬冷漠的话语回想在自己的脑海里,看了眼到现在还是一心在为自己着想的柳雨谖。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颜斐沐再怎么铁石心肠亦是会有所感动的,只是他不爱她。所以,别无他法。

“什么?王爷的意思是没有解药!那怎么办?”柳雨谖一惊,不可置信的盯着颜斐沐。为什么他要做的这么绝,竟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王爷,这蛊毒是哪里来的?或许找到那来源,我们会有办法的。”似是想到什么,柳雨谖急忙开口询问着。若是知道了蛊毒来自哪里,解开的机会会多几成吧。只是急于救人的柳雨谖,却忽略了颜斐沐口中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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