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安排似乎出了些问题,并没有按规定的时间开始女子2000米长跑的比赛,连我们鼓励之下的王暖似乎也有些焦灼起来,不时地看手表。
在延迟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比赛终于在一声枪响后开始了。令人吃惊的事情也同时映人我们的眼帘,我们看到了王暖居然一下子就冲在了前面,第一个领跑,这可是长跑啊!怎么能这样起步呢?
接着,更令我们吃惊的事情一直延续着,她速度看上去居然越来越快,远远地将那些年轻苗条的女孩子们甩在了后面,而且差距越来越大。即便是这样,王暖似乎对自己的成绩还不满足,不时地看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往前奔跑。
就这样,在我们惊讶的眼神和带着感叹的呼喊中,王暖始终遥遥领先,把其他的人甩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冲过终点,我们都忘记了要上前去迎接她。而当我们上前准备去搀扶她时,她只用手向我们摆了摆,说:“我的宝宝可能醒来了,肚子一定早饿了,我得马上回去给他喂奶。”
接着,这个刚以惊人的速度跑完长跑的女子,没有停下脚步,跑回家去了。
而我们这群满怀感慨的同事们,一个个会心地笑了,心中都被浓浓的感动包围着。原来,她跑得这么卖力,只是为了她嗷嗷待哺的孩子。
后来,我们才知道,王暖的成绩一举打破了集团保持了十几年女子2000米的长跑纪录。当然,很多的人都不知道其中的更深沉的意义,唯独我们这些同事心中才明白,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母爱的巨大力量使她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而这个新纪录也是一个美丽的母爱纪录。
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
我的英雄母亲
桑阳子
我读大学的费用都是母亲挣来的,她向村里人收鸡蛋加工成茶叶蛋,然后挑到30里外镇上的车站摆小摊卖掉,每天能赚20多元。大三的一天,我在报上看到一则农妇勇斗通缉犯的报道,主人公竟与母亲同名,而且也在小镇上卖茶叶蛋。我不相信是母亲,母亲在我的记忆中瘦小柔弱,和人从不红脸,更不用说与人争斗了。可报上那人的一切与母亲是出奇地一致。等我放假回家,才得知报上说的就是母亲。
那是一个傍晚,母亲守着剩下的二十多个鸡蛋独自待在空荡荡的路口,期望再卖出一些。这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嘎”的一下停到了跟前,一个长相凶狠的男人从车窗探出头让母亲拿鸡蛋。母亲一看有生意,慌忙把鸡蛋递过去。没料想那人接过鸡蛋关上车窗就要走,母亲死死扒住窗户让他付钱,那人则凶狠地边推母亲边骂骂咧咧:“你打听打听,我马老三什么时候买东西给过钱?”母亲与他讲理,与他同车坐在后面的一个人听得不耐烦了,打开车门一脚就将母亲踹倒在地。母亲重重地摔在地上,面包车扬长而去。母亲起身奋力追赶,可哪里追得上?白损失了二十多个鸡蛋,母亲懊丧地回了家。
第二天,母亲向一起摆摊的人打听马老三其人,得知马老三原是镇上一霸,因为打架伤人被判刑,刚放出来不久。但他却不思悔改,又纠集了一伙赖皮在县城里胡混,偶尔也回镇上扰民,人们见了他躲都躲不及,没想却被母亲碰上了。人们纷纷劝母亲不要惹他,碰上只能认倒霉,以后躲着点儿就是了。而母亲却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之后,母亲继续在车站卖她的茶叶蛋。每天她不论是否卖完,都要在车站等到傍晚,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个马老三。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母亲在三个月后的一个傍晚独自待在路口时,终于看见了那辆只见过一次却深深印在脑海中的白色面包车。母亲起身刚要开口,那辆车竟然停了下来。车窗打开后,果然是马老三又探出了头,马老三说:“哥们儿,上次就是这个老太太,鸡蛋蛮好吃的,下去拿点儿。”母亲一看他们又要抢,本能地往后退,护住身后的装鸡蛋的桶。可车后排一个看上去比马老三还凶狠、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年轻人早冲下车来,将母亲盛放鸡蛋的桶一把抓住,母亲上前与他争抢,被他一下子推倒了。就在刀疤脸提着桶打开车门时,母亲发怒了,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猛地起来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这个人,用力将他拉出了车外。刀疤脸不提防,被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凶相毕露,爬起来后竟掏出一把刀子。母亲毫无惧色,抄起了挑鸡蛋的扁担。刀疤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母亲一扁担打在了头上。看到哥们儿挨了打,马老三也跳下车来,过去一下就将母亲的扁担抢去折成了两段,又一拳将母亲打倒在地,对刀疤脸说了句“交给你处理”就上了车。刀疤脸狞笑着举刀走过来,就在刀刺向母亲的一刹那,母亲起身咬住了他握刀的手,刀疤脸痛得刀落在地上,对母亲拳脚相加。但不论他怎么踢打母亲就是死死咬住他的手腕不放。这时忽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原来是路边小店的好心人怕母亲出事报了警。由于刀疤脸被母亲死死咬住脱不了身,车上的马老三一看势头不妙,丢下同伙开车跑了。
警察将母亲和刀疤脸带到派出所进行讯问,了解情况后,决定对刀疤脸进行拘留。这时,一位细心的警察经过与电脑上的通缉令相对比,发现刀疤脸竟是一名网上追逃的通缉犯。原来,刀疤脸背着三条人命债从南方流窜到这里,与马老三臭味相投很快混在了一起。他还供出与马老三和其他一些同伙干的违法勾当。
就这样,年过半百、身体瘦弱的母亲成了小镇乃至全县有名的英雄,市里还评她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当记者去采访她,问她在被歹徒打伤的情况下还死死咬住歹徒不放的想法时,母亲只是简单地说:“当时俺啥也没想,俺就想那些鸡蛋是俺儿几天的生活费,可不能让他们给白白糟蹋了。”
村里人都向我一遍遍讲述母亲勇斗通缉犯的故事,他们都讲得眉飞色舞,我听后却一次次潸然落泪。
母仪垂则辉彤管,婺宿沉芒寂夜台。
向儿子“要债”的母亲
张治良
每每想到母亲,北原武就头疼,因为母亲总是向他要钱,所以只要他一个月没有寄钱回家,母亲就打电话对他破口大骂,像讨债一样,而且北原武越出名,母亲要钱就越凶。这使北原武百思不得其解。
几年前母亲去世了。他回故乡奔丧。一回到家想到自己多年在外,没有好好照顾母亲,的确亏待母亲了,不禁悲从中来,母亲虽然老要钱,不过养育之恩比海更深,北原武也就将母亲要钱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号啕大哭了一场。
“妈妈——妈妈——”北原武哭得比谁都伤心。
办完丧事,北原武正要离开家的时候,他的大哥把一个包袱给了他,对他说:“妈妈交代我一定要交给你。”北原武伤心地打开小包袱,看到一本银行存折和一封信。
小武,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能在你身边了。你们几个兄弟姐妹当中,妈妈最忧心的是你。你从小不爱念书,又爱乱花钱,对朋友大过慷慨,不懂理财。当你说要去东京打拼,我每天都很担心你。有时半夜惊醒,向神灵为你祈福,怕你在东京变成一个落魄的流浪汉,因此我每月向你要钱。一方面希望可以刺激你去赚更多的钱,另一方面也为了储蓄。
我知道,为了这些钱,你讨厌我了,不经常回来看我,我多么痛心……你过去给我的钱,我现在要还给你……儿子啊,我多么希望能够亲手交给你这些钱啊!——你的母亲。
存款是用北原武的名义开的户头,存款高达数千万日元。看完了信,北原武哭倒在地上,高喊妈妈,妈妈——慈母爱子,非为报也。
母爱如粥
胡双庆
有这样一位母亲,她儿子因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她坚持每天给儿子讲一些儿子小时候的故事:7岁时光着屁股在小河里游泳,被虾刺伤了屁股;8岁时赤着脚丫蹿到树上吃桑葚,让毛毛虫咬得浑身疙瘩……林林总总,儿子都已经忘却了的事情,她总是记忆犹新,如数家珍。另外,她每天总会利用一大部分时间来给儿子熬粥。拣那种最长、最大、颗粒饱满、质地晶莹、略带些翠青色的米粒,一颗一颗精心挑选。熬一罐粥,通常要花费两个半小时。她小心翼翼地把粥倒进一只花瓷碗里,一边摆着脑袋,一边对着粥吹气,吹到自己呼吸困难,粥就凉了。她微笑着用汤匙喂给儿子吃,可是儿子闭着眼睛,漠然地拒绝了她。她并不生气,微笑如昔。
第二天,继续拣米——熬粥——吹冷,并且微笑着接受儿子的拒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手指已经变得粗糙而迟钝,她摇晃着的脑袋已经白发丛生,她的气力也大不如从前,往往是粥冷到一半时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必须借助蒲扇来完成下一半的降温。可是她依然很小心地做好每个细节,精致而虔诚。可是这一切,儿子并没领情,依然以冷漠拒绝着她。她一直微笑着,始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这种热情与冷漠的对峙,持续了8年零73天,在第8年零74天时,她正和儿子讲着他小时候的故事,儿子突然睁开眼睛,不太清晰地说了声:“妈妈,我要喝粥。”她顿时泪如雨下——这是自从那次车祸,医生宣布他脑死亡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医生曾对她说过,像他这种情况,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会。儿子那天喝到了久违了的母亲熬的粥。粥并不像他以前喝到的那么美味,由于火候没有控制好,粥有微微的糊味,而且还有咸咸的眼泪味道。可想而知,母亲是多么的不平静。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三个月之后,就在儿子完全可以生活自理之时,母亲突然撒手人寰。临走时,握着儿子的手,笑容安详而从容。儿子在清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母亲的病历,其实早在7年多以前,在儿子昏睡一年之后,不幸又一次降临了这个家庭——母亲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是什么信念可以支撑一位肝癌晚期的女人与病魔对抗了7年?医生说这是个奇迹。儿子却知道,创造这些奇迹的正是——那可怜而尊贵、平凡却伟大的母爱!
妈妈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最快乐的地方。
年糕的味道
[新加坡]梁文福
那天去,大伯来开门。一开口,就问我:“年糕——年糕带来了吗?”
“带来了。”这几年,这样的提问,这样的回答,仿佛已成了过年前必须完成的仪式。
我是去拜年的,代表的是爸妈。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从广州回到新加坡来过春节。有人问我,为何不在中国过年,那儿的春节比较有气氛。我说过年总是要回家的嘛,我的家,毕竟在新加坡。这几年,我被公司派驻中国,常年住在异乡,只能等春节放长假时,我才有机会回来见见家人。
大伯年纪大了,和单身的堂姐住在一起。堂姐白天工作。大伯的日子过得很寂寞,看得出,他在数着日子,盼望着我这个后辈一年一次的探访。
当然,我也看得出,他最盼望的,是我从广州带回来的年糕。
一年不见了,大伯苍老了许多。听爸妈说,今年大伯动了两次手术之后,身体更加衰弱了。
我刚坐下来,就听到大伯重复老话:“大伯老了,快要回老家了。”
“大伯,别这么说。”
“一整年,我不断告诉自己,要等到你把年糕带回来,吃了年糕,过了年,才甘愿走。”
“大伯,你年年都会吃到我带回来的年糕。”
“你伯母还好吗?”
进入正题了。我想,我每年来拜年,对大伯的最大意义,就是为他报告住在广州的伯母的近况。
“伯母身体很好。她要我对你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明年,再吃她托我带回来的年糕。”
“年糕,你伯母做的年糕,真的是口味不同。我几十年来,吃遍于各种年糕,都没有她做的好吃……”
我耐心地听着伯父的叙述,虽然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重复了。老年人都喜欢回忆,关于年糕,关于当年他南来讨生活,把年轻的伯母留在家乡,关于伯母赶做了年糕,让他带到南洋来度过在异乡的第一个春节;关于战争、和平;关于两地离乱,音讯断绝。
“我对不起你的伯母,我在这里又娶了另一个女人。老天爷要保佑她身体健康、老来安乐呀。”
“伯母没有怪你。”事实的确如此,几年前,当我在广州通过远亲辗转找到伯母时,伯母的确没有怪大伯的意思。她的晚年,过得还不错。伯母为了表示并无责怪大伯之意,还亲自做了年糕,要我带回来。她交代,要我别说是她做的,看大伯是否吃得出来。
大伯吃一口,就流下了眼泪:“这年糕,是你伯母做的。”
那天,说着说着,大伯就从我带来的年货礼袋里掏出年糕,迫不及待地切了一小片。我想阻止:“大伯,你不能吃太多甜的食物。”
大伯不管我,径自把那一片年糕放在口中。
算了,他迟早要吃的。
大伯尝了一下,满足地说:“你伯母做的年糕,味道就是不同。”
临走时,我对大伯说:“你真的要保重哦。”
“看看明年,吃不吃得到你带回来的年糕。”大伯语气消沉,但我看得出,他眼中那股等着吃来年年糕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