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咸阳城昭王寝宫
“宣太后到!”闻听母后到来,赢稷浑身一阵激灵,立即整理衣冠。太后来的很快,眨眼就到眼前。见宣太后面如冰霜,赢稷心里就一阵寒,心道:“不妙!”
“孩儿拜见母后!”赢稷说完宣太后没有答,只是向后摆了一下手,紧接着太后身后过来几个侍卫挟持着被绑着的几个人,来到赢稷面前重重地按在了地上,赢稷一惊,定神一看原来是自己深夜偷偷派往赢市府中挟持其上车连夜送往齐国的几个心腹。而现在他们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了。
赢稷见此状况便知宣太后来意,低下头不敢再多言。这时宣太后终于开口道:“大王!认识这几个人吧?”
赢稷点头不语。
宣太后又道:“这几个人在前日深夜偷偷潜入泾阳君府中将赢市强行带上马车,通过函谷关到齐国方向去了!我今天把他们带到大王面前就是想说,赢市是我的儿子,有人想伤害他,我是不会同意的,并且要他们付出严重的代价!”
紧接着宣太后又道:“来呀!给我打?打死为止!”
话音一落,宣太后身后上来几个侍卫冲着地上躺着的几个人痛下杀手,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早已没有哭号的力气,任凭别人怎样打他们,也是坑不出一声。
赢稷紧紧皱着眉毛,目光凝重地注视着他们。没过多久那几个人便被打地口吐鲜血而死,就这样被打死在赢稷面前。
宣太后道:“大王!我要说明,你和赢市都是我的儿子,如果当年继承王位的是赢市,他敢如此带你,我也会这么做!还有我既然能让你当王也就能让你再成为阶下囚的。”
说完宣太后转身向门外走,转过身时那两汪热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皱着双眉,咬着牙眼中充满无奈和悲愤,不时摇着头。恐怕他心里此时想的是下辈子宁可不去做人,也就不会有什么磨难和苦楚。
赢稷独自站在原地,仍望着地上的那几具尸体,什么话也说不出。
······
山水秀丽,绿树成阴,艳阳高照,辉映着潺潺溪水金光四射,只见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两个身材相等的高头大汉正在赤膊斗力。
一个黑汉蓬头垢面,虎目圆睁,一抹连鬓络腮胡上翘下撅,张着大嘴杀气腾腾。
一个白汉独眼无眉,麻面无须,额上青筋崩起,则面无表情如死水一潭。
他们互相抓住肩膀各自咬紧牙关,腿成弓步,交起劲来累的满头大汗,似有互不相让的劲头,相持已久仍不分胜负,陡然间两人同时暴以大喝,试图使出最后劲力,一决高下,这两声喝如惊天响雷霎时震的枝摇叶落,惊鸟四散,再看他二人已是累的余力全无,一齐倒在两旁,大口喘着粗气。
只听黑汉仰天大笑道:“哈哈!痛快!痛快!你我在这忻城相处快一年了,每每比武都是这个结果,看来你我武艺一般不二,且不知要是比起酒量来谁能更胜一筹?“
说着他一阵坏笑从腰间掏出一个酒壶来,递到了白汉面前,这白汉则毫无惧色拿起酒壶就是一痛豪饮,行呀!独眼龙!看来我俩还是有一拼!二人比累了索性坐在林间把酒言欢好不自在。
酒到三巡二人打开了话匣,连这平常极不愿言语的白汉也开了口,黑汉大为高兴脱口道:“你这独眼龙当日在忻城上以巨弓远袭新城君真叫俺大为吃惊,你是如何练就这如此高超的弓术的?说来听听哟!“
白汉摇头道:“若说让人吃惊不如说将军在重丘城下大战楚国第一猛将唐昧之事。“
黑汉闻之大笑道:“你是说那日天空陡将的惊雷吧?对俺说这是平常事罢了。俺从军十几年来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今日高兴不防于你说说,想我一介农民,本不会什么武艺只空有一身蛮力罢了,当年国家征兵时当晚大雨磅礴,忽闻惊雷贯耳,一道闪电正劈在俺头上,不过俺没死,反而精神百倍,而后多年来随军作战只懂得胡乱拼杀的我,久而久之也倒是品出多处蹊跷来,只要是一有战役我总是第一个冲向敌阵,但不知怎么总能在生死一线全身而推,例如敌将兵刃迎面而来突然其浑身莫名抽搐,反而失刃落马,俺不防赶到近前一刀结果了他。还有就是敌军战马背后袭来,正踏在俺后腰时马腿突然折断,我只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下而已。再不就是群敌围困之际突然对方鸣金收兵了,倒是将俺一人留在战场上,那日攻打重丘时我一到城下,那大雨一下冲塌了城墙,俺当然是只管进去喽!还有一次俺被稀里糊涂地编入死士,攻打封陵,无数枪头近到眼前我马上就要被刺成筛子了,就在此时你猜如何?竟然在命悬一线时发生了地震,封陵城倒人亡,我等全被埋在废虚里,之后后备军来到了还是把我拽了出来,呵呵!弓箭如雨,却从不承落在我身上,刀来剑往,我只管杀出一条血路来。“
说着黑汉摸着脑袋憨笑着,白汉听着煞为吃惊,尽管他面如止水,也不难看出。
黑汉道:“我是说了,该换你讲讲了?“
白汉疑道:“我有说过要和你交换过往吗?”
黑汉挠着头怒道:“不是,不是应该这样吗?我都说完了,按理说你也应该说一个呀?”
白汉不予其争论,闭上眼睛不说话。
黑汉一见更为怒火,突然玩心大起,随手抓起脚下的小草向白汉丢去,边丢边骂道:“死独眼龙!让你不说!让你不说!就你有心眼儿?”
白汉无奈点了点头讲诉了另一段离奇的身世。
······
这白汉本出生为楚国猎人世家,自小就随从父兄穿梭于深山密林之间,固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的本领,但只有一点不足,这在其年少时曾经成为了他心中不可触及的隐痛和无法磨灭的阴影。
身为一个猎人他竟然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可以掌握高超的弓术,力气虽大但连近如咫尺的动物都射不中,甚至有几次险些命丧猛兽爪牙之下。无论他怎样刻苦训练终无建树,因为他总是无法凝神专注箭尖所指的物体,苦思无解,导致剑走偏锋慢慢地他发现人在射击时闭上一只眼的重要性,又慢慢发现一个射手他的另一只眼似乎是很多余。他无法在忍受族人那怜悯和带有鄙视的眼神,有的人说他天生就不是射手的材料,有的人对他讲不懂射击可以尝试锻炼设陷阱的本领,但是焦横根本对陷阱毫无兴趣。还有人劝他不要去做猎人,凭这身板和这把力气做个庄稼汉也是可以的。不管怎样为他着想的,不为他着想的,劝解的,讽刺的各种各样的话什么都有,焦横听着这些话简直就要疯掉。终于个性自闭不善言辞的他做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为了专注他用箭尖刺瞎了自己的一只眼。
就在那一瞬间他在疼痛中突然发现视野豁然开阔且视角成了射线,对前方的一切事物不但可以在瞬间做出准确定位,而且被锁定的物体位置还可以一下子如印章一样印在心中,这使他能够就算闭上眼睛也可以在最快地时间内用弓箭准确地射在先前锁定的目标上。射麻雀,射蜻蜓,射瓢虫,之后焦横都不知道他自己还射不了什么。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独眼神射手,在一次无意间救了正在打猎的楚国公子之后也自然经提拔就变成了一名远有巨弓,近有重锤的杀场悍将。
······
黑汉听了白汉的身世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呼:“还有自己弄瞎自己眼睛的事?快!快让俺看看你怎么能闭上眼睛还可以射中目标的?“
说着将弓箭推到他身上,白汉不言,黑汉急了道:“来吗?让俺看看!就一次?“
这时天空巧见雄鹰飞过,白汉一时兴致大起,豁然起身,拉弓搭箭,从而在原地飞速旋转一周,前胸一挺,脚底生根,弓似满月昂指长空。
这时那雄鹰仍在上空咆哮盘旋,而白汉在这时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黑汉在旁观瞧不禁心中生疑,倒是要见识一下这比上眼睛怎可射下正在飞行不断移动的大鸟?这一刻仿佛万物无声,大地消音。
在白汉心中只有自己和那鹰,他闭着眼睛根据最后见它那一刹那来猜测和判断着其行踪轨迹。这一切可能吗?对他而言则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
且听一声“嘭“。随之而来的只不过是一声鸟禽的哀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