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还有半公里的地方就停下来,把车放到一个仓库后面。
“你和艾玛拉一起在车子里待着,”迪马对柯罗尔说,“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迪马和弗拉迪米尔穿过一片茄子地,来到篱笆围墙外面。“你在侦察什么?”弗拉迪米尔把双筒望远镜递给迪马。
“看不见达维什,也看不见其他人。”
那儿有个单独的机库、几间棚子,还有一根顶部安装风向标的柱子,软软地垂在静谧的夜空中。跑道一边是两架属于小型地方航空公司的福克F-27s,还有一家很干净的卡莫夫设计局的卡-266直升机,但没有标记。
“看那架飞机。没有任何标记。”
“好人总是在他们的直升机上标明数字。”
“不管他们是谁,他们真的知道我们会来。”弗拉迪米尔说道,“但这是谁告诉他们的?达维什?”
“绝对不是。”
“毕竟他想要警告我们。”“好吧,那是谁?”
迪马把狐疑埋在了脑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说出来,
而这个时候机库里面突然射出强烈的探照灯光,他们睁不开眼睛。
“见鬼!”
他们跑回到兰德酷路泽停着的那片地里。他们发现自己被包围的时候,几乎就快跑到车上。
“放下武器。都下车!”
迪马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所以他们都下了车,先把武器都扔出来,然后人再下车。道路散发出淡淡的汽油味和动物粪便的味道。他想要看看朝他们跑过来的两名武装分子是什么样儿,但他们都戴着面具。
“脸朝下!”
一个人用靴子猛踢迪马的太阳穴,迪马看着兰德酷路泽的时候被踢得打了个滚。他们把他的手拉到背后,用手铐铐住手腕。
“脸朝下!”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迪马说道,“你们要让我解释一下。”
另一只靴子猛踢他的肋骨,对他的言语下了判决。一辆嘎斯吉普车从跑道那边朝他们开了过来,在他们身边一个急转停住。又下来两个人,抓住迪马和弗拉迪米尔,而穿靴子的那个人跳上兰德酷路泽,把柯罗尔扔到乘客座位上,自己坐到方向盘后面。
“有的人真的真的不喜欢我们。”弗拉迪米尔说道。
他们开到那个小小的航站楼。那里还有两个人守在直升机旁边,现在朝他们走了过来:黑色裤子,黑色夹克下面穿着T
恤,手里拎着PP-2000冲锋枪,一脸洋洋得意。弗拉迪米尔转身看着迪马。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们,他们看上去就像詹姆斯·邦德的副手?”
“真沮丧,是吧?太山寨了。”
“我已经厌倦了俄国人老是当坏家伙。但如果他们是坏蛋的话,岂不是说我们是好人了?”
“有道理。”
“都他妈闭嘴,你们这群蠢货。”那两个人中比较矮的人说道。他的颧骨上因为青春痘而有严重的疤痕,眼圈是红的,因为长期熬夜所致。两个人中他看上去不是那么丑,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脸上挂着“所有的女孩都想操我”那种假笑。
迪马想,做梦去吧。
“我们是不是要去直升机那里?我等不及要看那座挖出来的活火山了。”弗拉迪米尔说道。
那个高个子让迪马想起动画片里看到过的一只鼹鼠,他抽出崭新的Garch警用手枪,用枪把敲弗拉迪米尔的脸。
“你这样弄的话会走火,”弗拉迪米尔说,“要不要我给你演示一下?”
“闭上嘴,”鼹鼠男说道,“趁我还没打断你每根骨头。”
那两个面具男把柯罗尔从兰德酷路泽上拖了下来。他妈的,艾玛拉去哪儿了?他们三个人前往航站楼,看见吉普男从兰德酷路泽里面出来。一个人取下备胎,削下后面的子午线,然后朝角落里看。另外一个人看着发动机罩子下面,然后撕下门饰板,甚至取下顶棚。
“我知道了,”弗拉迪米尔说道,“他们是毒品贩子!”
“除非是他们想要得到的超便携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迪
马回答道。
“什么?我吃下去的那个吗?”
“说真的,他们不会真的认为我们有这玩意吧?”
搜查似乎没有什么结果。鼹鼠男挥了挥手,让搜查的这帮人都回到吉普车上去,朝迪马坚定地走出几步,脸几乎贴上迪马的脸。
“我觉得你们不要玩小聪明,告诉我你和他们是怎么回事。”
“零食的事情?我们半路上吃完了。机场的咖啡厅还没有开门吗?”
迪马看着柯罗尔:表情上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艾玛拉在哪儿?
迪马听见门后面有开门的声音。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进来了。他身边低着头满身血污的人正是达维什。他被半抬半拖地拽到桌子旁边,扔到一张椅子上。
达维什的脸几乎认不出来了———眼睛旁边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血肉,肿胀的眼皮成了一条血缝。鼻子破了,嘴唇裂开,不住渗血。下巴上凝着一条血和唾液混成的痕迹。
“举起手,分开五指。”
达维什已经放弃抵抗,完全服从了。
鼹鼠男转向弗拉迪米尔:“你想不想看Garch手枪准头如何?看着吧。”他开枪了,达维什的手抽了回去,全身压到椅子上。
“这不是什么挑战,”迪马说,“有范儿的人会给对手一个公平的机会。”
“去你妈逼的范儿。”第三个人说道。他比鼹鼠男块头大些,而且头发全秃。
“还有什么笑话么?”他命令道,“或者我们应该去找
炸弹?”
“当然。炸弹正在前往巴黎和纽约,一名叫所罗门或者苏莱曼的前特战队员带着。至于这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那要看他是哪一边的。他们从已经死掉的阿米尔·卡法洛夫那里过来,卡法洛夫是个军火贩子,把俄罗斯武器卖给出价最高的人。我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因为他死在我的怀里。死于心脏病,很奇怪吧。”
“你能不能干得再漂亮点?显然是你卖给他们的。哦,我是不是忘了说?你因为非法武器交易而被捕了。”
迪马压着火,可以感觉到手铐正割着他的手腕。“那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有权操所有人。”
他转身面向着达维什,达维什正抓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大拇指残肢。
“你的哥们马雅可夫斯基真没种。你把另外一只手举起来。”达维什在发抖,眼泪从血肿的眼缝中流了出来,这个时候
枪响了。
他们都四处张望。鼹鼠男的左半边脑袋被打成一团黏糊糊的血雨,还混杂着脑浆。迪马一个箭步冲向鼹鼠男的肩部,抢下PP-2000步枪,连续两枪点射,打死了矮子。秃头疾奔向航站楼的后面,而弗拉迪米尔也抢下了矮子的步枪,打死了秃头。弗拉迪米尔一直指着秃头,而迪马和柯罗尔冲上去干掉了那两个开嘎斯车的年轻人,他们还没有跑出门就被打死了。他们这才看到艾玛拉,身体还是射击姿势。她放下枪,朝父亲冲过去。“兰德酷路泽上,我们在等你的时候,她去上了个厕所,”
柯罗尔说道,“我把马卡洛夫手枪给她了,以防万一。”
兰德酷路泽已烧成一个火球,它成了倒下的嘎斯男无助子弹的陪葬品。一秒钟过后,吉普车爆炸了,迪马跑回去,艾玛拉正轻轻抱着受伤的父亲。
“直升机,我们要到那里去。柯罗尔会掩护你。”迪马朝柯罗尔喊着,向直升机跑过去的时候指着他们,绕开倒在地上的拿着AK-47突击步枪的嘎斯男。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坐上直升机驾驶员的位置了?别想这个了,只管做事。这一架看起来非常新,就像刚从浴室出来的婴儿。第一个问题:门都是锁着的。他没时间仔细考虑,直接朝门把手的地方开了一枪,把门打下来一大块。他把自己抽了上去。天啊,看起来非常陌生。好吧,集中精力……
控制总成在座位左边,像一个手刹,这个可以控制上下。旋翼和总成开关没有锁定。总油阀门加油。所有的电路关闭。通电。传动灯———检查完毕。离合器灯,检查完毕。油路切断装置不在线。控制杆顶端的节流阀打开。开始注油。启动。操。没反应。他又检查了一遍常规操作流程。这次燃油加注成功。他可以看到艾玛拉扶着老爸穿越停机坪。把节流阀开大点。再次启动发动机。外面又是一声爆炸。航站楼后面又升起一个火球。那儿他妈的是谁?肯定不是柯罗尔。弗拉迪米尔,你在哪儿?发动机像咳嗽一样恢复了生机,不过又很快停了下来。柯罗尔两边腰间各举着一只AK-47突击步枪,都在开火。老兄你太棒了。
他又试了试能不能启动。希望没有阻塞住。这不是一辆轿车,傻逼!他关闭了节流阀,又试了一次。给点力,你这俄罗斯水货。发动机终于运转起来,旋翼开始慢慢转动。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转得像钟表上时针一样慢?他把节流阀完全打开,推到两千转,旋翼扑打着空气,拍打着那扇破门。他向后伸出
手,旋开后门,这样其他人爬上来的时候就可以轻松一点。柯罗尔正在冲上来,背朝直升机,一直在开火,掩护艾玛拉和达维什,他俩终于冲到了旋翼下面。没有看到弗拉迪米尔。
他可以感觉到旋翼割开空气,即将起飞。迪马拉住控制总成,脚踩右踏板,抵消旋翼产生的扭矩。就像骑单车一样———简直差不多。不过他在心中默数,直到感觉直升机在滑道上更轻了,开始旋转。他又踩下踏板,保持正直。
达维什剩下的力气也没有了,靠在打开的门上。柯罗尔帮艾玛拉把他抬上去。快点,弗拉迪米尔。机库外面,一个蹒跚的人影走了过来。
迪马捅了一下柯罗尔。“帮帮他。”
弗拉迪米尔拖着受伤的左脚走。柯罗尔跳回到地上,费了很大力气,把他扶上直升机。迪马把节流阀向前推,推得太狠,机鼻向前点,好像直升机自己在走路。他又把飞机向后拉———也用力过猛,他们又向后跳。在压力下飞行,却没有正常动作,他记得以前教官准会朝他怒吼。他找到了前后的平衡,直升机却开始向左边偏去。迪马看了一眼左边,破门被打开了,露出一个头巾男。
“你回到地上之后给你们的老大带个信。手是非常精密的东西,大拇指根本就无可挽救。”
迪马用膝盖夹住操纵杆(飞行手册中当然不允许),举起PP-2000步枪,一枪击中了那人的左边。那只手消失了。但他的右手还扒在那儿。迪马朝他的右边也开了枪,他终于下去了。时速达到十五节的时候,他感觉到振动,已经越过有效平
移升力阶段,转入正常飞行。这时可以放开操纵杆总成,松下踏板,直往前飞。直升机升入云霄,迪马感觉到一阵轻松。
“现在,哪边是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