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大城市间往来穿梭,一轮轮的谈判下来,让回到松江市的彭伊叶和于垚倍感身心疲惫。这并不是因为一路的奔波辛苦,而是一个个燃烧的希望,在质疑的碰壁和不信任的应付中,被一点点地磨灭。在彭伊叶主持的公司董事会上,大家并没有因引资的收效甚微而怀疑自己,丧失信心,而是形成共识,认为游乐园的开发是朝阳产业项目毋庸置疑,要想尽一切办法筹措资金,保证第一期工程在春节后按时开工。
就在彭伊叶和于垚调整谈判思路,准备进行新一轮谈判时,突然接到英国奥乐公司的代表摩尔的电话,说他已经来到了松江市,要与踏梦公司面谈。这喜出望外的消息让彭伊叶和于垚为之一振,立即约好地点,前往赴约。
在花园酒店不远的一个咖啡馆里,于垚和彭伊叶刚刚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侍应生过来问要点什么,彭伊叶说等一会儿客人来了再点。正说着,英国奥乐公司代表摩尔和翻译小姐如约而至。于垚抬手示意,他们看到于垚,快步走过来,伸出右手,用生硬的汉语说:“咱们又见面啦,我没有迟到吧?”
彭伊叶、于垚分别与摩尔和翻译小姐握手后,于垚一个请坐的手势,对摩尔说:“我们是守约,你们是准时,彼此都是以诚相待,希望这次会面是一个好的开端。”
听过翻译小姐的翻译,摩尔坐下后,用英语自信地说:“于总说得对,这正符合我们西方人谈判沟通的习惯,相信这一次咱们一定会达成共识的!”在翻译小姐翻译时,于垚冲摩尔友好地点点头。
彭伊叶把侍应生递给她的价目单递给摩尔,用英语说:“您看看,喜欢什么?”
摩尔接过价目单看看,点了两份最高价目的咖啡,交给侍应生。侍应生问彭伊叶点什么,彭伊叶说:“也是两份和他们一样的吧。”
侍应生走后,于垚用英语开场白:“尊敬的英国奥乐公司代表摩尔及翻译小姐,你们好。到这来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真诚地欢迎你们的到来,更希望咱们能竭诚相待,有一个互惠互利的合作,谢谢!”
摩尔用英语流利地说:“我也是带着真诚来的,而且我刚到贵地就去了一趟龟背山,回来向总部汇报完后就遵命与贵公司进行了联系。”
未等翻译小姐开口,于垚就笑着用英语问摩尔:“贵公司总部对这里感到满意吗?”听着于垚纯正的英语口语,翻译小姐惊讶地看着于垚,觉得再张口就是多此一举了。
摩尔点点头,狡黠地说:“根据贵公司留给我们的资料,我进行了详细的考察,总部对我的汇报很感兴趣,说你们有敏锐的眼光。今天咱们不但可以进行洽谈,而且是大范围的洽谈,对贵公司来说,可以得到超值的受益,我相信贵公司一定会倍感兴趣的!”
“是吗?”于垚与彭伊叶对望一眼,都会意地笑了。这当儿,侍应生端来咖啡,摆在各自面前。待侍应生走后,彭伊叶慢慢搅着咖啡,问:“摩尔先生,您先说说贵公司的想法吧?”
摩尔把搅好的咖啡端到嘴边,轻轻吹着杯边,呷了一小口,品咂着放下杯子,说:“别着急,咱们先慢慢喝着。这咖啡的味道还是挺纯正的。”
于垚喝着咖啡,找话题试探着问:“您来到我们松江市,又亲自去了一趟龟背山,这回一定会对我们的合作有新的感觉吧?”
摩尔眨了眨眼睛,噘嘴做了一个怪相,说:“更加丰富了我们的联想!一个事物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所蕴含的物质,而是它能否恰如其分地展示其内在的能量。这个龟背山,也许在别人眼里是个不起眼的东西,可挖掘出来就是宝藏。OK,这个地方具有天然优势,确实适合建成一个综合游乐园啊!”
于垚一个小小的兴奋,马上追问:“这么说,咱们彼此有合作的可能了?”
“何止是一个合作呀?应该是一个大的买卖!”摩尔推开咖啡杯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传真文件,交给于垚,并附上一句:“这是我们奥乐公司拟好的投资协议,您看看条件如何?恭喜您呐,贵公司不用操心费力,一跃就可以登上一个更高的台阶啦,这要比一项项地谈合作要省事多了。”
于垚狐疑地拿起传真文件一看,上面用中英文写着关于龟背山租赁转让条款协议,他看了一遍,脸色立时变了,再看一遍,默默地递给彭伊叶。当彭伊叶看完后又交到他手里时,她手上暗暗使了一下劲儿。于垚会意,看着摩尔得意的表情淡淡地一笑,说:“看来你们是做了大量的功课呀,而且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和绝对的把握有备而来的。所提出的一次性一亿五千万人民币转让金的条件确实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也大大超出了我们原始租赁的资金。说实话,这诱惑确实很大,但遗憾的是,你们想错了。我们要做的是一份事业,是要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实现价值。所以,我还是希望彼此能荣幸地进行合作,而不是成为贵方的附属或看客。”于垚说完,礼貌地将协议递了回去。
摩尔接过协议看了看,反手用中指和食指弹了一下,耸耸肩,表示极为不解地说:“我不明白,这样不用举手之劳就能得到的巨额回报,既说明了您有高瞻远瞩的眼光,也能体现出您的智慧和价值,为什么就不能打动您呢?您还想需要什么呢?提出来我看看!”
于垚与彭伊叶交换了一下目光,彭伊叶鼓励地点点头,于垚坚定地说:“很简单,我们需要的是自主权,是绝对的控股,是彼此的合作!而且我再强调一点,我们相中的是贵公司水上乐园的项目,贵公司的项目技术投标也是仅此一项,而且这只是我们的二期开发项目。摩尔先生也许也清楚,具备顶尖技术水平及条件与贵公司竞争的企业公司会有许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摩尔摆摆手说:“NO,NO!你们说的不实际,在英国,我们是首屈一指的,在欧洲,我们的设备也是领先的。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抱着真诚的态度想投资中国,是从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来考虑与贵公司洽谈的,请贵公司能慎重考虑,不要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于垚含而不露地一笑。说:“摩尔先生说的很实际,但这只是贵公司的一厢情愿。想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合作开发项目或是进行投资,我们都敞开大门,热烈欢迎。而贵公司的想法一定是觉得只是合作开发还达不到你们的期望值,贵公司想要的是垄断,是成为整个游乐园的统治者,我没有说错吧?”
摩尔耸耸肩,说:“我们实现了我们的期望,你们也得到了优厚的回报,彼此各有所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吧?”
于垚转向彭伊叶,对彭伊叶说:“你是董事长,这决定的事你对他们说吧。”
彭伊叶坚定地点点头,对摩尔说:“只要具备相应的条件和实力,我们欢迎合作。但我们的底线是绝对的控股权,如果贵公司有继续合作的愿望,那彼此就深入地谈下去,否则,那我们就只好遗憾地放弃。”
摩尔困惑地看着彭伊叶和于垚,半天才说:“看来彼此的思维是无法统一了,这对我们是一个遗憾,或许对贵方是一个更大的遗憾!”
于垚轻松地一笑:“我们真诚地希望能与贵公司精诚合作,但原则的底线绝不改变!从我们的内心来讲,我们不希望彼此都留有遗憾。希望贵方能接受我们的条款,把遗憾变成共赢。”
摩尔摇摇头说:“我们办事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一旦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我就弄不明白,本来有着巨大的利益,你们中国人为什么就都置之不顾地那么爱认死理。唉!”一阵难堪的寂寞过后,摩尔和翻译站起身,摩尔伸出手,表情遗憾地说:“看来我们是白来啦,那就只能是再见吧。”
于垚和彭伊叶也站起身,微笑着与摩尔和翻译小姐握手,看着他们走出门外。
看着摩尔的身影消失后,彭伊叶回身坐到座位上,有些激动地说:“他们对龟背山这么上心,而且开出天价要收购主权,看来这一步棋,咱们真是走对啦!”
于垚也坐下来,高兴地说:“虽然与奥乐公司没有谈成,但我对以后的招商引资谈判却更有信心啦!”
“哎,于垚,你说摩尔说的咱们中国人都爱认死理是什么意思?”彭伊叶有些不解地问于垚。
于垚想了想,摇摇头说:“不清楚,如果光是咱们,他不会用都的。行啦,不管他了,咱们先给彭总汇报一下吧。”
“对,”彭伊叶说着,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静音,伴着提示音立时叫了起来:“呀,老爸来了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说着,就回拨了过去。
与此同时,于垚的手机也传来提示音,于垚看了一下,对彭伊叶说了一句“是楚乡长”,起身来到一旁,拨通了电话。
于垚打完电话回来,已起身候在那里的彭伊叶问:“乡那面有什么情况吗?”
于垚回答:“楚乡长告诉我,摩尔已找过他们,出一亿元想与他们重签承租协议,被他们拒绝了。楚乡长说利益重要,诚信更重要。”
彭伊叶拉起于垚,由衷地感慨说:“于垚,当时你把电动三轮车无偿地捐给乡里,我还有点不舍和不理解。现在看来,这‘舍’是值得的。”
于垚的心里甜甜地荡漾了一下,他拉着彭伊叶的手,边往外走边问:“彭总有什么事?”
彭伊叶说:“老爸问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让我马上回去,说有事要对我说。”
于垚催促说:“那咱就快走吧。”
彭伊叶犹豫了一下,说:“老爸说是家里的事,让我……让我一个人回去。”
于垚“哦”地一顿,随即说:“那你就把我送到前面的路口,我打车回公司,我要找祁总再商量商量下一步的方案。”
彭伊叶有些歉意地说:“我也不知道老爸要说什么事,对不起啊。”
于垚揽起彭伊叶的肩,说:“不要这么说,家里家外还是有别的。咱走吧。”
华灯之夜。于垚来到花园酒店,看着手机短信乘电梯上到八楼,在816门前停下。确认了房间号,便按下了门铃。门铃响了几声,无人应答,于垚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无声地开了。他犹疑地走了进去,眼前为之一亮的景象让他惊呆了。在温馨的灯光下,床上铺着一袭白色的纱裙,纱裙上洒满了艳丽的玫瑰花瓣。床边的衣帽架上,挂着一套衬着领带的西服。茶几上摆放着一大捧鲜花,花前立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于垚后退了几步,心虚地向门口望了望,好像无意中闯入了伊甸园而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从浴室里传来彭伊叶娇柔的声音:“是于垚吗?”
“是我”,于垚应了一声,接着问:“你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我加急地来到这里?”
彭伊叶声音小了一些:“你……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把门插好。”
于垚虽是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彭伊叶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她有些害羞地看了于垚一眼,红着脸低头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于垚把目光从彭伊叶身上迅速移开,也掩饰着自己的窘态,有些口吃地说:“我……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对你说。”
彭伊叶掩住于垚的嘴:“先别说。”回身取来挂在衣帽架上的西服,说,“你去洗浴一下,再把这套衣服换上,把好消息留在郑重的仪式上宣布。”
看着彭伊叶火辣辣的眼神,于垚的心也一下子酥化了。他接过衣服,在彭伊叶的前额上吻了一下,转身去了浴室。
当于垚焕然一新地走出浴室,看到彭伊叶背对他坐在床上,半透明的白纱裙映衬着她丰腴白嫩的躯体,像芙蓉出水般地玲珑剔透。
彭伊叶声音轻轻地说:“于垚,你过来抱着我!”
于垚坐到彭伊叶身边,把彭伊叶揽到怀里。
彭伊叶斜躺在于垚怀里,闭着眼睛,陶醉着说:“于垚,在这幸福的时刻,我要对你说两件事……”
于垚嗅着彭伊叶的秀发,喃喃地说:“你说,我在认真听!”
彭伊叶微微睁开眼,说:“老爸把房产作为抵押,为工程筹措来一千万。”
于垚一惊,连忙摇头说:“不行,这不行!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就是美都集团已经决定参股,第一期工程先投资五千万。这是好的趋势,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用你们的家产。”
彭伊叶深情地看着于垚,说:“千万不要拒绝,这是老爸在用行动表达对咱们的信任和支持,咱们就依了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得更好,让他放心!”
于垚感激地点点头。
“还有就是,”彭伊叶从裙子底下拿出一个户口本捧在怀里,说:“这是爸妈亲手交给我的,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们明天就去办手续,开始咱们新的征程。”
于垚俯下头,在彭伊叶耳边轻声说:“伊叶,谢谢爸爸妈妈对我们的认可,也谢谢你让我们彼此都心有所属,让我们从这一刻开始,共同开辟新的天地,直至永远!”说完,在两人急促的呼吸中,嘴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