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垚回到车上,彭伊叶从于垚失落的眼神中已猜测到事情可能进展的不顺利,但还是忍不住地问:“真的就不行吗?再没有通融的余地吗?”
于垚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见到冯娅了。”
“什么?你见到了冯娅?”彭伊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就咬牙切齿地说,“她来干什么,是不是又要帮扈广前耍什么阴谋哇?”
于垚直直地望着窗外,声音低沉地说:“我们错怪她了,她拿到了扈广前陷害公司的证据。”
“什么?你再说一遍!”彭伊叶的表情更为惊讶。
于垚缓缓地说:“冯娅只身到扈广前那里,就是要弄清扈广前阴谋的真相,拿到证据。”
彭伊叶追问:“这么说,你们不是偶然相遇,而是她主动来找你的?”
于垚艰难地点点头。
彭伊叶预感到了什么,看着于垚试探着问:“她把证据给你了吗?”
于垚回避着彭伊叶的目光,摇摇头。
彭伊叶一把抓住于垚的胳膊,急切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附加条件,你没有答应?”
于垚满怀深情地看着彭伊叶,把另一只手放到彭伊叶的手上,说:“不要多问啦,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走,咱们去律师事务所再想想办法,或许还有别的途径。”
彭伊叶用依赖的眼神与于垚对望着,努着嘴灿烂地一笑,欢快地启动了汽车。
踏梦印染分厂的牌子旁挂上了踏梦休闲游乐园筹备处的牌子。彭伊叶、于垚的车子开到门前,站岗的保安跑过来,一个敬礼后,递给于垚一个快递信封,说:“报告总经理,这是快递刚刚送来的信件。”
于垚接过信件,上面没有寄件人和地址。彭伊叶把车开到用彩钢板搭建的简易办公房前,于垚狐疑地打开了信件,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于垚,我走了,我要南下去广州发展。与你相识的日子里,我时时处处都在关注着你,你的一点一滴都在吸引着我,在我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应该说,你是第一个触动我心灵,让我真心相爱的人。然而,你对伊叶的坚贞不渝让我敬佩,更羡慕伊叶能得到你的挚爱。我争取过了,心里也就释然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些东西对我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留给你们讨回自己的权益吧。祝你和伊叶永远快乐幸福!冯娅2010年9月5日于车站”于垚慢慢地把信纸连同信封递给彭伊叶,心中百感交集。
彭伊叶默默地看完信,已是泪流满面。她朝着车站的方向说:“谢谢你,冯娅,你会心想事成的!”
就在这时,彭伊叶的手机响了,彭伊叶拿起一看,表情立刻变成了憎恶。她让于垚看着手机号码说:“是扈广前!这个无赖的家伙,一定是他觉得事情败露,来找咱们讨饶来了。哼!不理他,咱也让他法庭上见!”说着,气愤地按下了停止键。
还没等彭伊叶容空,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彭伊叶看了一眼手机,嘴里叨咕一句“这赖皮缠,真烦人”,狠狠地按下了停止键。谁知铃声又顽强地响起。彭伊叶按下停止键后就要拆电池。于垚阻止了彭伊叶,接过手机说:“让我来。”
当铃声再次响起时,于垚接通了手机。手机里传来扈广前的声音:“伊叶吗?我是广前,我找你……”
于垚冷冷地打断扈广前说:“我是于垚,你有什么事对我说。”
扈广前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用傲慢的口吻说:“于垚?我找的是彭伊叶,你算哪颗葱哇!再说了,我和彭伊叶谈的是公司间的大事,你能做得了谁的主呀,快把手机给彭伊叶,我有话要对她说。”
于垚没有理会扈广前的挑衅,不卑不亢地说:“你要有话就对我说,不想说就算了。”说着就要按键。
“别别别,你千万别挂!”手机里传来扈广前略显焦急的声音,“我跟你说,你能说了算吗?”
于垚回敬一句:“只要你能保证说话算话就可以。”
“那好,”扈广前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是不是冯娅找你们去啦?”
于垚不动声色:“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扈广前说:“冯娅是不是给了你们一些东西?我告诉你们,不要听她的,她那是对我讹诈不成反咬我。我承认我有的事做得太过了,我想跟你们谈谈。”
于垚说:“你和冯娅之间的过往与我们无关,你要索回想要的东西,就要拿出诚意来。”
扈广前连忙表示:“我诚意,我诚意!无论你们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包括借给你们的那两千万,都可以商量着来。”
于垚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你们撤诉,让苗犇尽快出来,你们那两千万我们按期付给你们,咱们之间的一切就都结了。”
“就这么简单?”扈广前有些不相信。
于垚反诘说:“你希望复杂一些吗?”
“不不不,我是说你说话算数吗?”扈广前心里还是不托底。
于垚说:“你听好啦,我以总经理的身份告诉你,只要苗犇从那里走出来,你就派人来取东西吧。”
扈广前吃惊地呆了一下,喃喃地说:“看来是我有眼无珠,真的小瞧你啦。于垚,你行,我服气啦!”
挂了手机,于垚把手机还给彭伊叶。彭伊叶在接手机时不解地问于垚:“他扈广前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和损失,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于垚说:“扈广前是一个无赖,咱们跟他一路纠缠,只能无休止地耗下去,对咱们来说,并不能得到更多。而像现在这样,该解决的问题解决了,该结束的烦恼也结束了,咱们就可以腾出时间和精力,全身心地投入到游乐园的大事上来。你说,这样不是挺好吗?”
彭伊叶有些担忧地说:“按说,你看得开,想得远,这样做得也对,我从心里支持你。只是不知道老爸那边能不能想得通。”
于垚拍了一下脑门,有些自责地说:“是啊,这心里一急,一时竟忘了这道程序。”
“那怎么办?”彭伊叶的心里又悬了起来。
于垚静思了一会儿,用坚定的口吻说:“咱有错就改。走,现在就去向彭总汇报去。我先向彭总承认错误,再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向彭总陈述清楚,还有咱们筛选的要进行引资谈判的十几家中外企业公司也一并让彭总审核敲定。亡羊补牢,相信开明的彭总会从大局着想,谅解我们的过失的。”
彭伊叶向于垚投以钦佩的目光,说:“能把残缺变成美,会更令人欣赏的,谁都不会拒绝。走吧,咱们一起去承担。”
彭家客厅里。彭景江看着沉默低头的彭伊叶和于垚,缓缓地说:“按我的秉性,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要与他扈家死磕到底,哪怕是铩羽而归,甚至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但我不能以卵击石,做无谓的牺牲,所以我忍了。而今有了可以与之抗衡反击的机会,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心慈手软。”
彭伊叶抬起头来,与于垚对视一下,对彭景江说:“老爸,我开始也和您想的一样,也想痛痛快快地出口恶气,与扈家争个高低。可于垚的想法让我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也使我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当前我们所要做的事不是为了让扈家好看,拖着扈家一起下水,而是百废待兴,加快游乐园的筹备建设。至于没能及时请示就擅自决定,主要责任在我,请老爸予以谅解。于垚,你把咱们的想法向老爸汇报一下。”
于垚刚要开口,彭景江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我事先声明,我不在其位也就不谋其政,至于请示汇报什么的在我这儿就免了,以后遇事能及时通报于我就行,我提出的意见可以当做参考。需要集体周知或决定的,召开董事会。有不同意见我可以保留,对你们做出的决定我绝不横加干涉。好,于总经理,你说吧。”
于垚满怀感激地向彭景江点头致意,说:“谢谢彭总对我们年轻人的支持和理解。我们还年轻,做事有许多纰漏和把握不准的地方,还请彭总能及时纠正和扶持我们。针对扈家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他们扈家用卑鄙的手段引诱我们落入陷阱,使我们的企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反击的契机,何不一鼓作气地把他们摧毁搞垮呢?正如刚才伊叶所说的,只因出气复仇而拖其下水不应该成为我们的目的,伤其一千自损八百也不应是划算的策略。就其事件的本身来看,表面看是扈家的恶意所为,实质上也有我们自身的缺陷和漏洞。我们何不以此为教训,强化自身,完善管理,岂不受益更大。再说,眼下招商引资的事项已迫在眉睫,腾出精力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事业中不是更好吗?等到咱们再度崛起兴盛的时候,就是对扈家最好的回击。”
彭景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年轻人确实是有朝气、有活力,志在高远呀!在你们身边我也显得年轻啦,啊!快把引资的那些企业公司的名单我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要加入到这谈判中去。”
彭伊叶与于垚悄悄地对视一笑,于垚麻利地打开身边的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