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景江和彭伊叶来到电动车分厂车间,车间里待组装的零部件堆积如山,然而却静悄悄地没有工人。车间办公室里,只有主管趴在桌上睡觉。二人推门进屋,主管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董事长和总经理助理,吓得连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彭,彭总,您,您来啦!”
彭景江紧绷着脸问:“就你一个人在,工人们呢?”
主管观察着彭景江的脸色,小心地说:“我,我想尽办法找扈总,怎么也联系不上,去办公楼里请示,您们领导正在开会,我不知道领导是怎么安排的,我怕组装出来的成品没地方放,还浪费人工,就,就先给工人们放了假。如果彭总想开工,我,我随时就可以把工人找回来。”
彭景江说:“不能出了一点小状况就草木皆兵,你马上组织工人照常组装,销售的事我们研究解决。你一定要把好关,在质量上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那好,我这就去找工人开工。”主管答应着跑了出去。
彭伊叶看着遍地散堆的零部件,转向父亲,忧心忡忡地问:“老爸,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彭景江边往外走边说:“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派人弄清扈广前的下落,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同时,速派销售员到那三家公司,查清他们毁约的原因,哪怕让步,也要争取挽回订单。另一方面,把地毯销售部的网络利用起来,寻找新的销售渠道,哪怕是成本价也要把这批产品销出去,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彭伊叶紧赶几步,说:“第二个方案我同意,我马上就去找冯娅商量这事。只是……”彭伊叶犹疑了一下,喃喃地说,“我清楚这事件的起因是缘我而发,扈广前他是有预谋的,所以,老爸,我们不要对他还抱有幻想,我担心他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我们要积极防范应对,拿出措施,避免出现更严重的后果。”
彭景江停下脚步,“啧”了一声,说:“我就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非要弄出个节外生枝。就我是扈广前,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也要折腾一下,不然就显得灰溜溜的啦。”见彭伊叶急着要插话,就摆手制止,接着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对一个人可能角度不同,看法也不一样,恋爱婚姻终究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们所有的意见都只能是参考,最后的决定权还是你自己。但我觉得,扈广前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公司这段时间里,还是做得不错的。当然,你们之间的差异那是个体间的差异,不能简单地用你好他坏来评价。这个事件出来也好,咱们就以此来探清一个人的本质,是我需要反思还是你要反思,到时候就会清楚的。”
彭伊叶默默地低下头,再抬头时,眼里已是噙满泪水。她哽咽着说:“都是因为我不好,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损失,但我坚持我的判断,咱们还是要有所准备。比如他这时候要收回借款,而咱们拿不出来怎么办?”
彭景江略一思索,说:“退一万步说,他父亲的那笔借款还不到期限,他要提前收回得需要足够的理由。真到势不两立的程度,咱们能拖就拖他一下,等度过眼前的难关,到时候还他就是了。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先按我说的去做吧,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说完,未等彭伊叶说话,就急急地独自走了。
彭伊叶知道,老爸这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想让她再进行申辩。这时,她最想做的不是马上执行老爸的指令,而是找于垚商量对策。她掏出手机拨通,问了句“你在哪儿?马上到我办公室来。”放下手机,向办公楼一路小跑。
别墅外阳光高照,昏暗的卧室内,扈广前还在酣睡。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他定了定神,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懒懒地问了一声:“谁呀?”
扈再根仰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手机,说:“还在睡呢?你可真沉得住气。我这边都已经全面启动了,你那事安排的怎样啊?”
扈广前掀开毛巾被,光着膀子坐起来,说:“爸,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昨天已经把真实的报表和举报信传真给银行了,估计这一两天就会有动静啦。”
扈再根一扬脖把杯里的茶饮尽,把茶杯往茶几上一墩,说:“好,等银行一出手,咱们就马上跟进,用这一串组合拳把踏梦彻底打趴下,剩下的就是你打扫战场啦,啊哈哈哈!”
扈广前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眯着被晃的眼睛说:“是啊,爸,我压抑了这么久,是该蓄势待发啦,我现在已经有些等不得啦!”
扈再根警告说:“广前,你千万不要麻痹大意,尤其是这时候,更要冷静慎重。这段时间,你就躲在家里猫着,尽量少抛头露面,需要与外界沟通,尽量用这个新的手机联系。”
扈广前说:“行了爸,我也是闯过世界的人,您就放心吧,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向您汇报。好,那就这样吧。挂了啊。”
挂了手机,扈广前在屋里转了一圈,想了一下,一个“拿下”的动作扑到床上,从床底下摸出另一个手机,边开机边查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精心地等待着对方接通。
冯娅正在办公室里伏案写东西,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一惊,手悬在半空没敢接电话。铃声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冯娅起身把门关紧,坐下后痴痴地看着桌上的电话,咬了下嘴唇,猛地拿起了话柄:“请问您是……真的是您?”
扈广前表情轻松地说:“对,是我,你一定感到意外吧?”
冯娅有些急迫地说:“您在哪儿?您知道吗,因为您,公司现在都乱翻天啦!”
扈广前解恨地一笑,说:“乱翻天?哈哈,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我要对你说,我在哪儿和公司的现状如何对你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我离开公司后打出的第一个联系电话,而且就是打给了你,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冯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闭上了眼睛,半晌睁开,把话柄从右耳移到左耳,没有出声。
扈广前见手机里没有动静,从耳边拿下来看看,又放到耳边,问:“喂喂,冯娅,你在听吗?”
冯娅的声音从胸腔里慢慢挤出,显得有些低沉和嘶哑:“扈总,请允许我现在还这样叫您,您这样做是不是仅仅就是为了图一时之快,解解恨而已。”
扈广前坚决地予以否定:“不,我这是做了充分的酝酿和准备的,其目的就是要这个公司彻底垮掉!”
冯娅顿了一下,说:“扈总,恕我直言,我觉得您不该这样。也许你在这里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心里抱怨,想发泄一下,这我心里都能理解,但彭总那么器重您,给您重要的职位,把重要的项目交给您,您在这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您真应该想一想,适可而止吧。”
扈广前提高了声调:“我实话告诉你,冯娅,这三孙子我装够了!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的是主宰,主宰!你明白吗?”
冯娅还在极力劝说:“扈总,如果您能听得进我的话,我认为……”
扈广前打断冯娅:“行了,冯娅,我找你绝不是为了讨论踏梦公司的问题,因为它已在我的掌控之中,它的结局是不可逆转的,你的关心起码现在是没必要的。至于以后需要你关心,那是后话。我现在找你就是有些事想与你面谈。”
冯娅连忙摇头,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会与你见面的,除非是你回到公司,使公司恢复正常,咱们以工作的关系见面。”
扈广前傲慢地一笑,说:“冯娅,咱们都是成年人,思维不要太天真。我之所以找你,就是我对你有特殊的好感,也可以说我以后的事业需要你。而你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我也可以助你圆梦成真。”
冯娅说:“如果我不想见你呢?”
扈广前说:“你可以有多种选择,但有话当面说清是最明智的。好啦,别让我认为你是庸俗之辈,等我的电话吧。”说完,扈广前挂了手机。
冯娅愣愣地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咬了咬嘴唇,放下了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