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
几声锵喤啼鸣穿透云际,声音甚是洪亮清越,威严霸气无比。
一只四翼火鸟,喙衔一物。带着周遭熊熊腾天火焰翱翔云端。接而掠风俯冲下来,绕山盘旋几遭,立于山岩之顶,抖擞几下雄霸的四只火翼,又唤出几声锵喤啼鸣之音,似欲呼唤何物?
此鸟,正是当日对坠入万丈深渊的旋奎琅施以援手的那只神鸟。
再看那山,云峰巍峨,峭壁生辉。满山苍翠,浩瀚苍茫,山浪峰涛,层层叠叠。中间之峰,孤峰兀立,云雾缭乱。争是拔天通地之势,擎手捧日之姿。
而山脚之下,幽幽的深谷却是显的异常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一袭山泉在林壑间淌过,留下一串叮叮当当的旋律,径流而走,直迎盆古之中源出的那两条上下而去溪流,三流汇于西北巨石之处。
晨曦初照,蓊郁荫翳的山林云消雾散。
晨光径透葱林罅隙扑泻而下,余光横照,尽数袭打在旋奎琅清瘦的面孔之上。
旋奎琅自当日为陨星冲击而坠入万丈深渊之后,已过10日有余,至今任是昏迷不醒。
“锵,锵。。”
又是几声锵喤啼鸣之音自山顶云端唤出,震透苍穹。
旋奎琅呻了呻几下干裂的嘴唇,身子略是微微抽扯一下。喙息几下,竟是有了生命的迹象。
神鸟望了望地下的旋奎琅,又是喤啼一鸣,展开四翼,掠下山来。立于旋奎琅身旁的巨石之上,又喤唤了几声,啄舔几下淡黄的烈火脆羽。
竟是把旋奎琅唤醒了。
旋奎琅呻吟几声,晃了几下似乎不属于自己的昏沉脑袋,缓缓的睁开双眼。刺眼晨光袭来,很是灼眼。他伸手捂挡了几下,自顾嚼语。“我?居然没死?”很是惊异。
话落,却是感觉整个身子异常干涸不堪,似已被抽干了所有血液和水分。接连干咳了几声,又嚼道。“好沉重,水。水。。”抬手猛敲了几下昏沉欲炸的脑袋。
“锵,锵。。”神鸟又是喤啼两声。
“呃?”旋奎琅大惊,慌张爬起沉重的身子。甩头望去,乍见一躯身周遭熊熊烈火的四翼火鸟,立于5米开外的巨石之上。燕头鸡冠,鹤足“越”尾。身躯雄霸,烈焰腾天。两爪浑重有力,双目灵气威霸。正锵喤啼鸣,直视自己。
“啊?”旋奎琅惊倒,大唤一声。跌坐于地,惊怖目视眼前巨石之上闻所未闻之火鸟。失哑唤道。“神?神鸟?”
“锵,锵。。”神鸟喤啼再唤,将喙衔之物掷于旋奎琅身前,竟是一本书籍。又是喤啼几声,四翼刹时撑开,喤鸣掠空,顿时不见踪影。
旋奎琅甚是惊疑,双眸瞟空扫视火鸟,却是已无踪影。喃喃嚼道。“莫非是它救了我性命?”言罢,摇了摇头,也懒得去想。抬手来拭额头冷汗,又见臂袖已然焚坏,支离破碎。再扫全身周遭,竟是衣不遮体,狼狈不堪,心中甚是惊悚诧异。又自顾细语呤嚼一声。“甚是怪异。”
爬起身子了,乍见火鸟喙中所掷之物,竟是一本青封书籍。书籍之侧,端躺一枚通红玉佩。甚是晶莹,借以晨光照耀,亮眼无比。
旋奎琅身子大怔,阔步上前,拾起地上青封书籍与通红玉佩。
只见那青封书籍,本面右侧篆书《太平清领书》五字。
惊忙翻阅,得见此书分为三卷。俱谱谶纬神学,八门遁法,六甲灵文之识于其上,阴阳、五行、十支、灾异、仙神等等周遭概论,详陈细诉,无有遗漏。旷经博纬,无所不明。
旋奎琅大喜,目扫十行而过,越读越有味,越品越生津,灵光双眸喜光四泻。暗呼。“真乃天书也。”捧之爱不释手,甚是兴奋。
一炷香/功夫,旋奎琅已大致翻阅了《太平清领书》全部卷章,脑海印象略有三两分。嘴角欣慰一笑,嚼道。“大难不死,却缝奇缘。当真是命中福缘所依。”
话落,却突又想起族人尽数被莫名之人屠戮,部族尽遭焚毁,好兄弟章书奇如今也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内心不禁激起一道伤感凄凉情绪,瞬间双眸暗淡,摇头哀叹一声。“哎,该死的恶人,我百十族人,尽皆丧命。天理何在?”话落,昂首抬眼,目视飘渺云烟的苍穹许久,内心不知作何想。
许久,回过神来。
抬眼四扫周身左右,正欲寻条出路而去。一阵清风打来,虽不清寒,却也因周身衣服尽遭焚破,风贴肌肉,略感微寒,不禁颤抖一下。却见右手正握一枚玉佩,晶莹亮眼。
又惊,抬手细细观摩。
只见那玉佩,莹透晶剔,圆润柔滑。质地透亮,隐约能将玉/体看穿。上布一团火凤之纹,凤纹包裹整个玉佩全身,却依旧遮掩不住它那的奇特的透亮。玉/体之色,甚似血色。
自语道。“这样式倒是甚是少见,神奇。”
“哈哈。”一阵甚是惬意的笑声从边处林中传出。
旋奎琅惊得一怔,连忙抬眼望去。只见林中立有一老人,碧眼童颜,道骨超然。身披鹤氅,手执藜仗,正冲自己温和而笑。
“道尊好。”旋奎琅连忙附身恭敬施礼。
“哈哈,好,好。”老人又是大笑几声,唤道。“苍生临难,此乃厄劫。不可逆为,唯有解之。”神秘略笑,又道。“汝手握之物,一曰:《太平清领书》,一曰:凤纹凝血佩。汝既得此二物,乃宿命造化,汝当代天宣化,普世救人,若明异心,必获恶报。万般定数,汝自斟酌。”
“《太平清领书》?凤纹凝血佩?”旋奎琅听得甚是云雾绕头,不知所谓,左盯又扫手握两物几眼,喃喃自嚼,极是不解。抬头欲问老人缘由,却已不见老人踪迹。
旋奎琅越发疑异,疾呼道。“道尊?道尊?道尊可在?”林中却空无一物,唯有自己声声唤声久久绕林回荡不散。
须臾,虚空当中传出一阵惬意笑声,道。“吾之神卷于付之于汝,汝当扼苍生之劫,解万灵之难。”
旋奎琅追进林中大声呼道。“道尊,敢问道尊姓甚名谁?”
“哈哈。”虚空笑声再起,道。“吾乃南华老仙也。”言讫,一阵清风从眼前划掠而去,遁于气流之中。
“南华老仙?”旋奎琅惊疑挠头自言,跪下身子,虔诚而拜。“弟子明白。”
旋奎琅在那拜了几下,往右寻了一条出路,便顺路而去了。
西山落日、夜月清风,苍幕浓浓,阴霾寒清。街道行人寥寥可数,行色匆匆。
萧萧枯叶随风落,又增忧愁。灯影浆声里,天犹寒,水犹寒。
慕容燕自来建康城,已有数日。虽说寄人篱下,却也少去了奔波、亡命。
独自坐在姚启邦府邸的台阁里,静静发呆。目视街道匆匆行人,眸中之光却直扫建康城邑的楼外之楼、山外之山。径寻北境之地而去,却是万水千山相隔,空生悲叹。
一阵凛冽寒风打来,虽不及北境之风寒肌刮骨之冷。却也袭钻心肺,寒由心生。
慕容燕坐卧在台阁冰冷的寒石上,蜷曲秀身,一袭金色柔发迎风激荡,一双翠羽秀眉紧皱不舒。艳丽面孔,哀怜遍生。
凛风灌袖而进,让人寒栗不止。此刻儿,一种凄凉充斥了心房,突然让慕容燕觉得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疼痛。口中喃喃自念。“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最后的半句诗词,却竟然哽咽连连,无法念将下去。秀挺鼻梁一阵酸楚,水汪晶亮两眸热泪盈眶。
国都沦陷,城池残破,亲人四散,生死两茫。感时伤别,花也溅泪,鸟亦惊心。当真是令她满目凄然,憔悴损。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一声悲沉的声音唤来,将后半句诗词接了下去,来人正是姚启伦。他抬手拭了拭眼角的老泪,大步往慕容燕那里迈了过去。叹了口气,道。“公主为何在此独自悲伤,吟此亡国之诗。”言讫,老泪又瞬间跌出,直打身上袭着的赭石衣裳上。
“奥?义父?”慕容燕微微抽搐,应道。“义父,如今我们身在晋邦建康城,义父以后还是喊我燕儿吧。以免添增不必要的枝节。”
“嗯,老奴知道了。”姚启伦冲慕容燕欣慰的点了点头。
“大哥,燕儿。”一声唤声出从廊里传出,紧接着转出一梳着蔽髻发式的中年贵妇。
袭一身对襟纬纱衣衫,衣袖宽大,袖口缀有一块淡红色贴袖。面目富态祥和,肤色润白。头顶蔽髻发式很高,无法竖起,搭在眉鬓两旁。
身旁跟着一袭间色衣衫的丫鬟,正笑盈盈的朝两人这边迈来。
那中年贵妇,正是姚启伦的弟妹,建康禁卫校尉姚启邦的原配夫人,张芷兰。
“奥。弟妹啊。”姚启伦上前接礼,问道。“对了,弟妹。我兄弟启邦呢?近几日却是未曾见人。”言讫,眸色略带不解之光。
张芷兰脸色略是尴尬,回道。“哦?是这样的大哥。听闻近有军情传来,前秦皇帝苻文玉兴兵来犯,朝野震惊。文武两臣,因意见纷争,导致战事吃败。启邦因军务所累,遂需暂时搬至公署住去,近些时日可能不会回家了。”话落,又道。“哦,对了,启邦出门前特地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大哥和燕儿的生活起居。”
张芷兰话才说完,慕容燕和姚启伦2人顿时听得大惊失色,同声唤道。“什么,前秦进犯中晋了?”话落,两人瞠目结舌对视而望,吐不出话儿来。
“嗯。是啊,我也是听启邦所言,才知此事。”张芷兰点了点头应道,满脸忧虑,叹气又道。“哎,战火纷乱,苦的只是黎民百姓。老妇就甚是不明理了,那些个帝王们的,一门/心/思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争争抢抢的。哪儿有替苍生黎民考虑过,无不是苦了苍生百姓而已。”言讫,摇了摇了,双眸哀凉。叹了口气,道。“好了,大哥,燕儿,你看这屋外冷风冷水的,咱们还是回屋内去吧。”
“嗯,哎。好吧。”姚启伦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慕容燕唤道。“燕儿,南北两域之天,虽隔万千里有余,却也是一般冷人心骨。我两本欲寻南境暖风,怎奈北风再袭。天是如此,我等无可奈何啊。哎,走,随义父回屋内去吧。”语中尽是哀凉无奈。
“嗯,是,义父。”慕容燕上来搀扶姚启伦,点头应道。两眸凄凉,再增三分。
“好了,回屋吧。”张芷兰咯咯笑了声,朝身边丫鬟唤道。“翠儿,你去弄些点心,待会送到堂厅来。”
丫鬟翠儿应声便去了,仨人也挪开步子,迎着寒风往会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