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时任(中护军)一职的谢安,已然辞官而去,大司马恒温本欲将谢安收入自己阵营,不料谢安竟是不卖他面子,恒温略是气愤了三五七日,也只得作罢,不去念想了。
谢安离去,对恒温来讲,也并非是坏事,虽说失去了一个治国奇才,却也少了一个夺政的绊脚石。
正所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依,是福?是祸?自是天机,不可言语。
恒温在谢安辞官之后,大肆清除政敌,排除异己。朝中晋主心腹之臣,屠戮待尽,正值之士,悉数流放。
而后,又拉拢、威逼时任(录尚书事)之职的晋室皇族:司马昱,说以厉害,许与承诺。二者竟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堂堂华夏中晋王朝,乌烟瘴气、七糟八乱,混乱不堪,天暗地黑。
竟是只用了短短8个月的时景,已然操控了整个中晋王朝的命脉,成了名副其实的幕后帝王。
晋主司马奕先是因谢安弃官而去,先损了一膀,又遭禁卫统领姚启邦倒戈相向,又是折了一臂。当真是,堂堂中晋,6百万之众,竟是无一人可为己用。
自此,已然是完全被(大司马)恒温架空,当了一个傀儡帝王。如今儿,当真是砧上鱼儿,板上鲜肉。待人屠戮,任人阉割,却也无可奈何。整日唉声连连,怨气连天。相龙欲劝,却也无言可语。
君臣二人,自是整日以泪洗面,惶恐度日。
太和六年,十月十日。
大司马恒温正端坐于自己堂皇的大司马府邸之中,手捋猥须,一双温眼,精光四散。眸中悦颜之色,席卷万物,正快意、悠闲的抿着茶。
自扫清朝堂一切敌对障碍势力之后,恒温更是得意甚是,自持威风,傲视一切。
想当年,镇荆州,灭成汉。踏长安,复洛阳。何等威风,何等霸气。细数沧桑岁月百十载,试问?谁人能比?何人敢当?
无不我谯国龙亢符子,恒公是也。
须臾,却又端端的觉得内心之中,似乎又少了些许什么东西,言语不出,竟是不知究竟少了何物?
略是闷躁不悦,放下茶杯,爬起身子,稍是轻轻抚了一下袭在身上的褐色敞衫。又挪了几步,迈至厅门口,抬眼扫望天际,心中越发烦闷。不知道心底究竟是何种东西再作怪,堵闷得甚慌。
正欲转身,互听一惊天嚎鸣之音传来,声震苍穹,炸透四海。接而声声惨叫龙吟之声又是传来,凄嚎厉啕,惨声连天。叫人怪是惊悚、疑异。
猛转身,抬眼急望,只见一雄霸巨鹰,巨翅利爪,腾天翱翔,于云端之巅,啄食一条苍龙。
苍龙声声厉叫,血肉模糊,竟是不敌雄鹰,顷刻之间,抵抗不得。竟是卧死于云端之上,身死巨鹰利爪,尸丧巨鹰之腹。
真是可悲,凄惨。
巨鹰昂首抬胸,傲立于苍龙之尸,啄食一口。又是惊天嚎鸣一声,厉目瞪视恒温。
恒温大惊,险将摔跌于地。踉跄一晃,立稳身子,猛擦几把爆淌冷汗。再望,却是已不见苍龙之尸、巨鹰之影。
心中更惊,正欲追出。
却有一人唤声而来。“大司马。”呼声急促,似是急奔而来。
来人正是(中书侍郎):郗超。只见他,四旬未到,身躯中等,面目略长,胡须略短。一身淡紫阔衫袭身,脚下木屐飞奔而来。
虽是急慌神色,却也不曾淹没浑身周遭袭出的,卓荦不羁之才,旷世悠然之雅。
方奔至门口,又道。“大司马,家父仍是固执己见,不肯与大司马共齐一阵。”话落,略是望了恒温一眼,也不言语。
“哦。”恒温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心神不宁的踌躇许久思绪,才回过一点神来,双手猛搓,接而盯着郗超又望了许久,似乎根本没听见郗超的话,再盯许久。问道。“汝刚进府,可曾看到什么怪异之相?”话落,精光双目凝盯郗超不放。
“啊?”郗超倒是吃了一惊,不知所谓,瞄望了恒温几眼,许久,才摇头道。“没。没啊。”话落,又惊讶问道。“大司马面色似带惊色,不知何事所起?”
恒温素来将郗超视为左膀右臂之人,倾意礼待。自是不去顾及,毫不避讳的将刚刚所见之异相,悉数说出。
郗超听后,哈哈大笑。
恒温甚是不解,眉头猛皱,道。“景兴,何故发笑?”
“哈哈。”郗超又是大笑,道。“大司马,此乃祥运之相,大司马位极登天之日,只待旦夕之时。”
“哦?”恒温又惊又喜,又蒙又懵,眸带喜色,面却又僵。左右上下情绪,无法自控,焦急问道。“此话怎么将?”
“哈哈。”郗超大笑几声,捋了捋短密的胡须,再是踱了三两步。道。“大司马怎生不知苍龙是何物?自古龙者,九五至尊也,龙即帝也。鹰者,勇猛,威严,食噬四方之物也。正应大司马镇荆州,灭成汉。踏长安,复洛阳、等等诸多功勋。此等功勋,何人敢当?谁人敢敌?”略微停顿,却不再言语下去。而是一直笑视恒温。话中之意,已透。点到为止即可。
“对啊。”恒温猛的一拍手,道。“怪不得我内心当中一直有股莫名说不清楚的东西,闷躁得我好生难受,原来竟是如此这般。”话落,抚掌大笑不止,甚是得意、兴奋。精光双眸傲霸之气,泛滥四泄。
郗超目视恒温,吟吟而望恒温。也不接话了,暗地里却是冷哼了一星半点声线,双眼一转,冷冷暗笑,似已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须臾,恒温收住笑容,沉思了几下道。“景兴,我欲让陛下受吾九锡之荣,再行夺位之举。汝之意见如何?”
话未绝,郗超大唤一声。“不可?”
“哦?”恒温大惊,道。“为何?”
郗超右手背于身后,来回踱步。许久,才道。“此事需循图缓进,大司马虽说已立万世之功,然,太和四年,北伐遭挫,止步枋头。大司马的声名已有所损减,加之战事失利,如今大司马手中实力大消。幸再大司马你如今手握徐、豫两州军事实权。可谓是败在枋头、胜在江左。此乃天公为大司马作嫁裳也。”言讫。迈开步子,两手紧搓。过了一会儿,道。“可。。可。。”似还未拿捏定。
恒温追上前来。紧握郗超手臂焦急唤道。“可如何?”
郗超又思片刻,蹦出简单五个字。“废帝以立威!”言语不重,气势震荡而出。直将边上的恒温惊得身子猛的一怔。
恒温倒是不知道郗超会说出如此之话。毕竟郗氏一族皆乃忠晋之臣,其父郗愔更是铁打硬汉,自己多次威逼利诱,郗愔硬是不肯就范。唯是看在郗超脸面,并未下杀手,又使郗超去说其父,也是无功而还。
郗超的这话,倒是真把恒温惊了半晌。在那猛握双拳,两拳相击,踱步,坐下,起身。再踱步,再坐下。
许久重拳猛捶案台。大唤一声。道。“也罢,大丈夫于世,如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字字为句,句句如钉。
“哈哈。”郗超大笑一声,附身施礼,道。“大司马当真乃是雄才霸主也。”言罢,未等恒温接话,转身便迈出门去,径奔而走。由于速急,脚下木屐甩飞掉一只,也不去理会,赤脚再奔,眨眼便不见踪影。
恒温略是惊疑,爬起身子欲要唤住郗超,姚启邦却阔步奔来。
话说姚启邦倒戈相向恒温阵营,已然被恒温赏识。恒温倒是替晋主司马奕当了一回好人,自己直接将姚启邦升迁至中护军一职,袭了谢安的官职。
姚启邦人未进门,朗声唤道。“大司马。”声线急促。迈进门来。附身恭敬施礼。又唤一声。“大司马。”
“哦。启邦啊。”恒温微微点了点头。道。“(鬼魅战神)饲养得如何了?”话落,精光双眸直盯姚启邦,似能看透人心骨。
姚启邦身子猛的一颤,附身慌张应道。“禀大司马,(鬼魅战神)已然驯养成功,卑职昨夜已经试炼一遭,当真是具有弑神杀佛之威力。吞云吐雾,噬石吸沙。昨夜试炼,八百之众军士,顷刻命丧其手。”话从嘴出,竟是说得自己也浑身颤抖,心有余悸。结巴了片刻,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只是。。”却未言语下去。
“只是什么?”恒温猛的一拍案台,站起身子,精光双目杀气四泄,厉声喝问道。“有何纰漏?”
姚启邦身子一颤,跪跌于地上。冷汗爆淌。颤颤悠悠的结巴吐出。“只是今日早餐开始,他,他,他。那。那。(鬼魅战神)不肯进食陨星之魂,和青蟒之血。”话未落,微微抬头,惊怖望了恒温一眼,立马胆怯的垂下脑袋。不敢知声,浑身周遭颤抖不止。
恒温忿怒拍案,爆叱一声。“哼,都是些没用的废物,留汝等何用?”
“大,大司马息怒。”姚启邦急忙伏贴于地,惶恐求饶。
“哼。”恒温冷哼一声,怒视了一眼贴地的姚启邦,气怒的唤了一句。“领我去看看。”
话未绝,自故抬脚迈开,暴怒而去。姚启邦也踉踉跄跄爬起颤悠身子,跌跌撞撞追去。
两人自是往神秘之地而去。
约莫半柱香功/夫,自是已到。
却见此处,竟是一座寺庙。
却说此寺,甚是奇怪,既无香火,也无僧人,更无吟经诵佛之音,莫再说四方游客之人。
只见威严军士,执刀仗械,冷眼寒面,戎装利械,分并而立。
周遭气息,严能袭肌,肃可削肤。
进至寺门,军士,诺声唤道。“大司马。”
恒温抬手一摆,昂首霸气而进。
再至面里之中迈去,有大雄宝殿一座,却是尽数焚毁,残垣断壁,破落不堪。焦木黑石,周遭乱躺,稍有微微烟火冒出,似是焚烧不久,像是今朝,又像昨日。乍见黑石之下,端躺血肉模糊之躯,堆有数米之高,尽穿戎装铠甲,旅军之裳。
又听群群黑鸦,声声啼唤。偶有三五只蹦上。又有一两只跃下。两眼瞳孔爆睁,冷视来人,嘴中衔肉,血肉模糊。诡异啼唤,声唤不止,叫人胆颤心惊,冷汗倒淌。
又见五层之塔,一座,端落其中。塔中妖雾四散,吞风食云,黑瘴之气袭天。遮天盖地。又有房舍四百,分排而布,六行道径,蜿蜒曲折。却像佛门圣地,又像鬼刹冥域。
再有丈六神像,数为两尊,左右相耸,立于石塔门旁。
神像所雕塑之人,端是哼哈二将。
两尊神像,不立寺门,不面宝殿,却是放到了塔阁之边,甚是怪异,又是稀奇。
一则是为大力士,一则是为大武士,手执器械:金刚杵。
大力士所执之械,乃以:金、铜、铁、岩石,等等诸物,取精而制。有一百个角,还有一千个利齿。乍看,十分厉害,万分锋利。
大武士所执之械,又以:金、银、铜、铁、硬木、周遭物件,集魄而成。长有十六指,中间有所手,两端有九股刃头。当真是百般花样,万千变化。
再看两神之貌,睁眼鼓鼻,上身裸露,体魄健壮,各持器械,其神态威严,怒视凡间。
好生凶霸,又是威严,不敢亵渎。
恒温和姚启伦两人一前一后的迈进石塔。
只见一层之塔,方圆百米米开外,却是空无一物,气流抽离。唯有塔房中间,端落齐腰石狮一座,极是孤寥、寂寞。
恒温阔步迈至石狮边处,大手一按狮头之上一处机关,脚下地板刹时下降。两人自是进入了一座地下牢房。
牢房不大,长宽50米左右,漆黑无比,五指不见,只听里面传出声声死神之音,邪兽之声。让人心骨俱颤,神魂不安。那怪兽吼叫之音,竟是震得头顶石板块块崩裂,片片落下,落跌得脚下周遭一片混乱狼藉,眼前尘灰遮眼。
姚启邦惊悚得连忙捂住耳朵,身子猛的一颤,险将跌倒于地上。
禁军统领,遇此情景,尚且如此,凡尘百姓,何以堪当?
恒温却是毫不为然,霸气昂胸,唤了一声。“点灯。”遂又阔步前行。
火灯点亮,周遭世界顿时明亮不少。只见眼前之方,端放一上下左右,10米开外的玄铁铸造铁笼。铁笼之中,端锁一雄霸猛兽。所用锁链,皆是玄铁锻造,近似臂粗,端锁怪兽巨脖。
看那猛兽,身躯庞大无比,腰似蛮牛,高若壮象。一件灰色麻布衣裳,已经被庞然之躯撑开得支离破碎。唯有半片袖子,因沾染血液,尚粘贴于臂,似也随时掉落。一双铜锣大眼,红如烈火,烧人心神。獠牙利齿,垂至下巴,吞胫嚼骨,无需费力。血盆大口,鲜血四淌,偶有三两块碎肉、残衫,从血口之中跌出,接而又跌落而出一只手骨出来。
叫人着实恐怖,瘆心。
怪兽见恒温和姚启邦上来,顿时兽性大发,狂暴不止,惊天嚎啕,叫声震天袭地,穿墙入壁。直嚎得头顶石块,纷纷跌落,眼前周遭世界,一片土飞石舞,混乱不堪,不得望视。血口獠牙咬得玄铁之柱,火星四散,刺眼火光袭来,灼眼燎眉。
硕大身躯,狂蹦躁蹿,直撞得玄铁铁笼阵阵晃动,哐哐巨响,险些翻倒,
竟然晃得塔颤,地也抖。
“哈哈。好,甚好。如此威霸之物,归我所有,何愁宏图不展,霸业不定?”恒温甚是得意的大声笑道,极其满足、欢喜。接而又是昂首大笑几声,道。“好生喂养,他日即将用上。”刚转身,又道。“不得空生枝节。席卷九州之霸业,就靠它了。”这才迈开步子,大笑而去。
“是,大司马。”姚启邦附身诺诺应道,话落,抬眼微微瞄了一眼怪兽,惊悚得连忙收回眼神,身子猛的一颤。慌张的大步逃开。
刹时,地牢又是一片漆黑,五指不见。
只是,依稀在那黑遭遭的世界里,似乎传出一声细弱得近似根本听不见、也听不清的两个字。“奎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