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奎琅和慕容燕两人自是一前一后的从山顶之上奔了下来。
行至山脚幽谷之中,已是暮布苍穹,周遭世界漆黑幽深,五指不见。幸得寒月袭上,略有微微光亮,两人借以寒光,得以见路。
两人迈至部族边处,阴风肆虐,怪气腾飞,恶臭之味扑鼻袭来,群群黑鸦撕扯内脏,争相抢食,声声啼唤,阵阵扑腾。让人惊怖连连,惶恐不止。
旋奎琅立住脚步,望着眼前此番凄惨景象,大叹一声,内心愤恨犹如翻江倒海,双拳死握,清瘦面孔青经四爆,咬牙切齿唤道。“此等恶人,待我寻到,定要食汝血肉。”言未绝,清瘦躯体之内,一股黑气刹时出现,接而白气再现,两股黑白之气相互纠斗,彼此撕咬。顷刻,却又都遁进体内,不见踪影。
慕容燕倒是未曾发现黑白两股之气,柔荑玉手掩捂秀鼻,翠眉略皱,问道。“怎么会死这么多人?”眸中尽是哀怜、惋惜。
旋奎琅似乎还沉浸在悲痛当中,并未作答。而是久久目视眼前败落的部族和那些惨死恶人之手、尸丧黑鸦之腹的族人们。
见旋奎琅并不言语,慕容燕略是疑异了片刻,抿了下丹唇,晶眸扫了身边一眼,坐于一块石台上,脱下了右脚套着的云纹白绒长鞘靴,玉手一晃,竟是从靴中倒出一块尖利的带血石片,翠眉一皱,竟是发现鞘靴已经完全裂开,玉足血淌不止。白绒长鞘靴已然鲜血浸染,变成红色,滴滴袭下。
慕容燕在那收拾捣腾了几下,忍痛又将裂开的鞘靴套上。转而目视寒月,久久出神。
许久,旋奎琅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转过身子,望了慕容燕一眼。借以微寒月光打在慕容靓美的白皙面孔上,惊艳颜容,月光羞涩。一双翠眉微微舒张又合,像是几分调皮,又几分淘气。翘挺秀鼻柔柔气息,匀匀呼出,似能袭到旋奎琅心坎里去,一双晶眸,水汪得似能渗水。头上所梳靓美的十字髻,虽说由于避难时,被芦茅侵扰,有所糟蹋,使得两只贝耳两旁盘着的直垂至肩的两鬟,分泄出两缕细细发丝,略显纷乱,却也迎着清风袭来,随风轻柔拂面,又添三五分诱人的风情。旋奎琅一阵脸红,完全不敢再多看一眼,连忙撇回脑袋,结巴细语呤道。“你,你叫什么?”
慕容燕微微一笑,应道。“我叫慕容燕。”话落,似又想起了南阳子的话,偏头瞄了旋奎琅一眼,害羞得连忙回过脑袋,脸上红晕满泛,细若蚊蝇之音的问了句。“你呢?”简单两个字,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旋奎琅也是雷同,满脸通红,躯体之内热血涌动。但他并非和慕容燕一样,他并不知道南阳子的话,只是因为眼前坐着一个如此美过天仙的女子,在他心里,此时的慕容燕美胜神女,根本就不敢抬头多望一秒。羞涩慌张的应道。“我,我叫旋奎琅。”
慕容燕只是一直低着头,并不言语。旋奎琅又偷偷的瞄了一眼,急忙又收回眼神,过了会儿才道。“此处肮脏甚是,我们还是走吧。”话落,站在原地,等慕容燕的答复。
“嗯。”慕容燕甚是害羞,微微的点了点头。爬起身子来,才起身,痛叫了一声,竟又坐回了石台。
原来却是脚已伤痛,之前听闻山顶有豺狼,只顾一路奔将下来,不曾顾及,如今却是感觉奇痛无比,无法挪动。
“你怎么了?”旋奎琅吃了一惊,迈上前去,却见慕容燕所穿之鞘靴滴血不止。嚼了一声。“你这个得包扎。”言讫,脱下了慕容燕的鞘靴,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啊。”慕容燕痛唤了一声,翠眉猛的一皱。
“忍着点。马上就好了。”旋奎琅安慰了一句,扯破自己身上的衣衫,小心翼翼的帮慕容燕包扎起来伤口。
慕容燕静静的目视着替自己细心包扎的旋奎琅,脸上羞意笑容丝丝爬上,接而通红之晕阵阵泛起,直上了眉梢以上。
此时,竟美得比芙蓉还要艳上三分。
一切收拾完工之后,旋奎琅往衣衫上蹭了蹭双手,极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慕容燕,道。“好了,我们走吧。”话落,又问道。“能不能行动?”
慕容燕点了点头,爬起身子来,晃悠了一下,还是有点疼痛难当。
“要不我背你吧?”旋奎琅小声的呤问了句,眸光挪至边处,死盯枯草。
“嗯。”慕容燕羞涩的点了点头。
旋奎琅便背上慕容燕,两人借以寒月之光,沿着部族之外的那条小河,径往东方而去。
行了约莫三两个时辰,寒月已爬上了正头之处,此时,约莫已是三更时景。
两人自是腹中一阵饥肠咕噜,旋奎琅额头也是细汗密布。
行至一山坳边处,慕容燕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巨石,道。“要不你放我下来,我们在此地歇息片刻吧。”
旋奎琅点了点头,便将慕容燕放坐于巨石之下,道。“你先再这歇息。”言罢,便迈开步子,阔步往山丘上奔去。
“你去哪?”身后传来慕容燕不解的唤声。
“我去找点吃的。”一道坚毅之音从黑夜当中的山丘处传来。
“咯咯。”燕子清脆啼鸣一声,慕容燕欣慰的羞涩一笑,红晕遍布艳美面颊。
少顷,旋奎琅又阔步奔回,手里拎着一只野兔,怀里捧着些许柴木,眨眼便奔至眼前。
放下柴木,望着手中野兔,嚼了一声。“够是肥壮。”
正欲剥皮,慕容燕大唤了一声。“你,你要干嘛?”
旋奎琅一惊,抬眼不解的望着慕容燕,应道。“剥,剥皮啊,要不我们吃什么?”
“啊?”慕容燕又是大叫,直盯旋奎琅,嗔道。“你怎生如此残忍?”言讫,翘挺秀鼻一阵怒气直接呼出。又道。“南阳子道长怎么会说那个人就是你?”话落,又是怒瞪旋奎琅一眼,一双翠眉挑开,嚼嚼自念。“如此可爱的兔子,你怎生残忍相食?”
旋奎琅被慕容燕数落的一阵云雾绕头,不知所谓。目瞪口呆的傻傻望着慕容燕。稍不注意,手中野兔略是挣扎了一下,便蹿开了身子,跳落地下,直奔山丘而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咯咯。”燕子再啼,慕容燕灿烂一笑,满脸欣慰异常。
旋奎琅望了望跑开的兔子,再望了往满脸挂笑的慕容燕。更是目瞪口呆,犹如木柱人儿,许久才傻傻道了一句。“那,那我们吃什么?”
慕容燕白了旋奎琅一眼,蹦了一句。“没得吃也不能如此残忍吃它。”
旋奎琅又瞄望了慕容燕一眼,甚是惊讶,问道。“难道你从来没吃过动物吗?”
慕容燕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不再看旋奎琅,也不言语。
旋奎琅甚是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望了望慕容燕那娇艳纤柔的躯背,晃了晃脑袋,识趣的挪开,迈至边处,将柴火点燃。道。“过来烤火吧。”
慕容燕回过身子,睥了一眼旋奎琅,勉强爬起身子,吃力的往篝火边处迈去。旋奎琅连忙上前搀扶,将慕容燕扶坐于一块小石台上。道。“把你靴子脱下来吧。”
“干嘛?”慕容燕不解,冷盯了旋奎琅一眼。
“我帮你缝补一下。”旋奎琅应了一句,便又将身上的衣衫扯将一块下来,细细拆出了几根丝线,串于一枝利枝上。迈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帮慕容燕脱下靴子,接着细细的一针一针的缝补起来。
慕容燕坐在篝火之旁,柔荑玉手托着芙蓉两腮。两目静静凝视正专心致志缝靴子的旋奎琅,红晕又悄然爬上艳丽面孔,布满面孔,呤呤自语。“这才是南阳子道长说的那个你。”
须臾,旋奎琅便将靴子补好。四下周遭扫了几眼,爬起身子又要离开。
“你又要去哪?”慕容燕甚是不解。
旋奎琅回过身子,坚毅嘴角微微一笑,应道。“我去找点水,把靴子清洗一下,等下用篝火烘烤一下,你明天就能穿了。你在这坐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言罢,便阔步而去。
慕容燕望着旋奎琅离去的背影,艳美脸颊笑如花开,一双翠眉平张舒开,宛如孔雀开屏。
她在那欣慰了许久,又是一笑。接而,抬头仰望苍穹寒月。大燕国覆灭,亲人死伤待尽,生死两茫,南北相隔,一路奔逃亡命,四处捕杀不断,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凄寒焦苦。此等灾劫、厄难一一在脑海之中闪过。晶亮双眸之中,泪花儿猛的涌起,拍打不断,险些盛将不住跌落下来。
微微抽搐了一下秀鼻,喃喃自语道。“若命中注定你当真是我命中之人,我慕容燕哪怕再受再多的苦难,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