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婼晗出嫁几日后,唐府仍处于一片喜庆热闹中,唯独蘋依一人,躲开了一起打闹说笑的丫头婆子们,缩在屋里。唐府嫁女,唐府自然来了不少官宦世家,看到唐府二公子英姿卓绝,气度不凡,都纷纷为自家的女儿打起了主意。其中有个太守还带着女儿多住了几日,那太守的女儿极喜欢唐子顾,唐子顾走到哪,那女孩便跟到哪。
看着黏在唐子顾身边的女孩,蘋依的心如被朱砂挠了一样,不舒服,不安,甚至恐慌。她突然意识到,唐子顾终有一日,会娶妻生子,他如此卓绝,那一日来的一定不会慢,而他娶的人,一定不会是她。但是她却把他当做了依赖,从未想过离开他,更没想过他娶了别人。
吱呀一身,门被推开,唐子顾走进来,好不容易摆脱了房太守家的女儿,蘋依却不在了。没有掌灯的屋里漆黑一片,唐子顾却凭着那道清浅的呼吸走到了蘋依身边,黑暗里只看的见一团小小的黑影,唐子顾的心疼的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蘋依,怎么不开心了?”
蘋依伸出冰凉的手推他“我不开心也不要你管,你去管那日日黏在你身边的房凤瑛好了。”唐子顾被推了一个趔趄,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忙拉了蘋依冰凉的手,原来这小丫头是吃醋了,这几日帮着父亲料理府上的事,倒是有些忽略了小丫头。
“我就是要管你,只管你一人,那房凤瑛与我才没关系。”唐子顾说着,将蘋依的一双手捂在自己的手掌中。蘋依却恼着要抽回手,“怎么没关系,唐子顾,你骗我。”唐子顾放开了蘋依的手,却就势向前身子一倾,把蘋依一个的圈进怀里,蘋依愣住,唐子顾收拢自己的手臂,紧紧的抱着蘋依,把头轻轻搁在蘋依头顶。
“蘋依,你就这么想我和房凤瑛有关系吗,我骗过你吗,我怎会骗你。”唐子顾的气息从头顶传来,蘋依缩了缩脖子,头靠在他胸口,她想说她不想,但嘴皮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蘋依,听得到我的心跳声么?”唐子顾叹了一声忽然问,蘋依点头,“既听得到我的心跳声,为何还不明白我心意,难道是要日日给你听着,你才会明白?”他本想她还小,等她年岁再大一点,再与她道明心意,娶她为妻,不想一个房凤瑛就惹得她打翻了醋坛子,如今倒是不得不与她说了。
蘋依一噎,她这样紧紧靠在他胸口,才听得到他心跳声,日日听,岂不是······,蘋依的脸瞬间染上绯色,一双手死死攥着唐子顾的衣袖,唐子顾勾起嘴角,他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也猜得到,此刻怀里的小丫头,怕是又红了脸。“待你及笄,我娶你。”黑暗里唐子顾一脸坚毅,子子如金。
蘋依的脑里轰的一声,仿佛又什么在脑海里炸开,唐子说,待她及笄,娶她。欢喜一层层从心里漾开来,转眼却又被冻住,他是谁,他是唐府的二公子,芝兰玉树,多少好女子等着嫁给他,而她呢,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他如何能娶她。唐子顾察觉怀中人的心思,想着这小丫头,倒是心思玲珑,要怎样才能让她安心啊。
“洛蘋依,我不准你那么想,你休想就这样拉开我们的距离,不让我娶你。”唐子顾说着松开圈着她的手,把她抱起来,放在榻上,地下那么凉,怎能任由她这样坐着。蘋依正恼被唐子顾捅破了心思,唐子顾已经迅速离开了她,身边的温暖突然抽离去,蘋依连心都跟着冷了冷。哪知唐子顾片刻后便又折了回来,看着脸色变冷的蘋依,心中不免郁闷,这小丫头,变脸也不是一般的快啊。“怎么,就去一会掌灯,这么舍不得我?”说着坐回榻上,重新把蘋依圈回怀里,蘋依闷闷的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唐子顾看着怀里的人儿,一双眼睛如一湾月牙下的清泉,却总是有一层淡淡的哀伤,这般好看的一双眼,应该填满欢喜才是,想着唐子顾头低低的埋下,借着摇曳的烛火看怀里的人儿,怀中人也直直看着他。“洛蘋依,不准不相信我,知道吗?”唐子顾郑重其事道,气息喷在蘋依脸上,痒痒的,蘋依想撇开脸,奈何唐子顾紧紧抱着她动不了。
“我从来都相信你,只是不信我自己。”怀中人声音细若蚊蝇,唐子顾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一暖,摊手入怀,拿出一只雕着凤飞九天的银手镯来,套到蘋依手腕上“这是将来我娶妻的文定之礼,如今我给了你,你可要好生收好。”蘋依手腕纤细,手镯精巧,却还是稍大了些,蘋依轻轻抚摸着手镯上的纹理,早先的不安不知不觉散去“好,自然是要好生收着的。”
“那蘋依给我什么,我也要文定之礼,不然以后你若赖账了不嫁给我怎么办?”唐子顾撇撇嘴,仿佛真怕蘋依以后会赖账一样。蘋依闻言挣脱了唐子顾的怀抱,站起来拿起竹篓里的剪刀,拉一束头发,伴随着轻微的咔擦声,一束青丝便落到了手中,“给你,我不赖账,你也休想赖账。”蘋依气鼓鼓道,可她心里却是欢喜的。唐子顾接过,笑着重新将她拉回怀里“好,我们都不准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