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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恭敬地福了福,道:“祖父祖母一向慈爱,孙女哪有胆子不把祖父祖母放在眼里。至于曾祖,在孙女眼里,他是个传说,孙女一向仰慕又怀念,在听说桂馥院曾是曾祖住过的院落后,就想进去看看。孙女认为,曾祖虽已仙逝,但他的英灵一直在府里护佑我们这些子孙,想必他的英灵有时在祠堂,有时去看看祖父,有时也会去桂馥院看看,祠堂孙女不能随便去,孙女也不能随意打扰曾祖和祖父之间交流,孙女便想,去桂馥院,也可以亲近和瞻仰曾祖的英灵,于是便去了。恰桂馥院又有许多兰花菊花和香草,我院子原也种着一些,看了桂馥院觉得倍感亲切。祖母,虽然孙女想亲近曾祖,但也确是未经你的同意,就去了桂馥院,请祖母责罚,至于二姐,她是被我连累,请祖母千万不要怪罪于她,一切都是我的错。”
史老夫人心知,没有瑶儿,青姐儿是没那个本事让二管家去开门的?看来,青姐儿确是喜欢这桂馥院,不惜缠住瑶儿帮忙。二管家要巴结侯夫人,少不得要给瑶儿的面子。
“看在你知错就改,且一片孝心,此事就算了,以后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自己心中要有个思量。”史老夫人淡淡道。
“谢祖母体谅,”顾青恭敬地道,“祖母,青儿因今日进了桂馥院,又发现院落里的兰花香草等等,恰我院落又刚刚没了这些,便有了个想法。”顾青停下来,看着史老夫人,一脸犹疑,似乎打不定主意要不要说。
“你且说来听听。”史老夫人看着这个几乎从不在寿康院说话的孙女,觉得她今天的话有点多。难道这丫头本来就是个话多的?平时在她这里只是装个娴静少言的样子?
“祖母,我这不过是个妄念。我就觉着我的拂翠院里,兰花菊花啊什么的,刚被拔掉,我都还没心疼完,就又发现曾祖的桂馥院,里面有更多更好的兰花。这一失一得,就好似前一刻我的花被拔掉,后一刻我又在曾祖的桂馥院与它们重逢。所以,孙女不免想,应该是我的花没了,而曾祖的英灵知道了,怜惜孙女我,于是特地引导我让我见到桂馥院里的花,就好似曾祖要安慰我,所以让我去桂馥院。祖母,你觉着呢?如果不是,怎不见曾祖引导别个去桂馥院?祖母,我说得对吗?”顾青一脸热切地看着史老夫人。
史老夫人听了顾青的话后,默然半晌,才道:“你曾祖,当年很疼你父亲,你父亲那时还小,不到三岁。”
顾游虽是史湘韵的公公,但她几乎没有仔细打量过他,她是儿媳,本就不常见顾游,见到顾游时,也总是半垂着头,以示恭敬。顾阔是顾游成为永宁公后娶的继室所生,顾游的原配及其子女早就在天下大乱时,因乱军和饥荒等等而死在不知何处。
史湘韵第一次见到顾游时,只觉得他老得可以做顾阔的祖父。顾游生性豪强,不允许别人忤逆他,因曾在死人堆里出入过,身上不仅威严,甚至还带着杀气。顾游从桂馥院搬出,住到了兰若寺,走时,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但史湘韵安排了人到桂馥院日夜打扫。顾游死后,她把桂馥院封了起来,不让人进去。
看起来,似乎史湘韵十分尊重顾游,但实际上,史湘韵对顾游如此恭敬,主要是因为顾游曾管教顾阔,让他善待嫡妻。
五太太笑道:“青姐儿孝顺得紧,母亲,请你不要责怪她擅自去了桂馥院,她那真真是一片赤子之心。青姐儿得祖父大人如此看重,将来必有大造化,唉,说起来,你的哥哥们去了那么多次祠堂拜祭祖父大人,也没有得到过指点啊。”
顾青好笑,五太太这替人拉仇恨的水平真令人望尘莫及,望风而逃。
“曾祖的怜惜,青儿铭感五内,五婶,曾祖并未指出我有什么大造化,你过誉了,青儿承受不起。曾祖的怜惜,一来是因为我是他的后辈,二来,我受了委屈,三来,也是因为他老人家心慈。且我失去的兰花,恰曾祖的桂馥院有,对曾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在我,却觉一切失而复得,心中的伤痛立时烟消。至于哥哥弟弟们,都是英杰俊才,将来做的都是大事,曾祖应不会如此轻易就表示什么,恐怕要考验呢。”顾青道。
顾美珏在旁道:“六妹妹这嘴,说得话,真是圆润得找不到罅隙,过来让三姐看看,看是什么做的。”
顾青自是抚着嘴唇羞涩地笑。
五太太道:“好青儿,你以后嫁得乘龙贵婿,有了大造化,定不要忘了你五婶今日之语。”
看来五太太铁了心,要让几个姐妹厌恶她了。把她夸得这么离谱。
顾青立即双手袖面,羞道:“五婶还要继续欺我也。”
顾美瑾咯咯笑道:“六妹妹害羞什么,五婶的话说不定会成真哦。”她看向顾美环,发现顾美环一脸阴郁。再看四太太,四太太亦有不耐烦之色。
“四婶,六妹妹如今要住到哪里去?八妹妹那里吗?”顾美瑾笑问。
“不要,”顾美环急看四太太。
四太太警告般看她一眼,转头朝史老夫人道:“老祖宗,环儿的环玉院地方太小,青姐儿又是四老爷的嫡长女,这样安排,恐怕会怠慢了青姐儿。”
这时,侯夫人进来了,恰听到这话,在向史老夫人福过礼后,就朝四太太道:“虽说青姐儿住过去,环姐儿的环玉院是有些挤,但她们是亲姐妹,应该互相帮助,且两姐妹住一起,既热闹,又显得亲近。何况,青姐儿就是住,也就几个月的事,拂翠院马上就要修了,修好了,青姐儿再搬回去。”
侯夫人现在很操心顾青的住处问题。顾美瑶刚刚在明镜院说自己已经邀请顾青同住,且只有顾青不同意和她住,万万没有她不让顾青住到明镜院的事。
四太太心中恼火,却也忍道:“就让青姐儿住到环姐儿那里。”
顾美环立即发火:“我不和她住,我不和她住。”
顾青似乎十分难过,道:“八妹妹,我并不想为难你,只是,这是母亲的决定。”
正闹得不可开交,这时,有人来报,有客人来了。
原来是表姨一家来了。
表姨夫工部员外郎李长英到史老夫人前问了安,就跟着接待他的顾远经去了外院。
李老夫人笑眯眯地坐到太师椅上,笑着对史老夫人道:“你们家青姐儿救了我的孙子,我是特地来感谢她的。”
表姨李夫人一脸怜爱地看着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