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四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哥都打算娶那什么田丫了，怎么这么大的喜事儿也不曾跟兄弟说道说道？怕兄弟那天给不起礼金怎的？”
四虎笑得苦哈哈，“二哥这可是折煞兄弟了。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跟我像仇人似的，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和我说？我哥又是个鼻孔高的，若不是他想在我面前炫耀炫耀，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事告诉我？”
“哎四虎，话说这事儿到底是怎的，怎么从前没听说？”
四虎瘪瘪嘴，模样似有几分不屑，似有几分羡慕，“我哥说是瞧上了西大街的田丫，老头子就求了他东家给做主，听说把人家原来定的亲都给退了。”
“你老头子的东家，林国公？”
瑾言精神一振——这顺儿办事还挺靠谱，够效率！
“可不是，就是那个五公之一的林国公。”
满堂的食客均竖起了耳朵。附近一位走商打扮的人甚至还直接问了一句，“这事儿是怎的？”
平民对那些深宅内院的贵族，有着天生的好奇，尤其是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大小八卦事宜，总是特别为人乐道，传播的人群甚至不分性别。
四虎见大家都一脸期盼地看着他，颇有几分成就感。怎么说这么体面的事儿也是他们家的不是？
“这事儿是这样的。我老头子呢，是林国公面前的红人儿，我哥想讨个媳妇儿，看上了西大街田老头家的二闺女，那田老头不识抬举，硬说他们家二丫已经定亲了，我老头子就跟东家说了声，也不知道东家使了什么手段，第三天那田老头就跑上门来应了这门亲事，连聘礼都减了几成……”
四虎说完，还啧啧嘴，“这人呐，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儿啊……”
满堂食客均静了静，而后又闹开了。
“老弟，那二丫究竟是定亲了不曾？”
“定了。怎么没定？据说还是青梅竹马的一个。”
“那二丫长得如何？”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大哥心气高成那样，我估计那二丫约莫是还成。”
“这个小老儿知道。小老儿是个走商，大街小巷的都走过。那田丫长得，真叫一个水灵。”
“怪不得。老弟，你大哥倒是个有福的！”
一个长相白净的书生站了起来，“这样的事，难道就没有人管了吗？那二丫明明就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了，竟然强迫人家退亲。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满堂食客都嘘了嘘。
“我说，穷书生，你莫不是外地人吧？京都五公晓不晓得？林国公都亲口发话了，谁还敢忤逆？除非……除非那二丫也有这样的靠山，不过，她有么？”说完，他自己似乎觉得这很好笑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这位老弟，那二丫的原配，是个什么来头吗？”
四虎瘪瘪嘴，鼻孔仰得老高，“不就是福来米铺的掌柜的儿子吗？切，这样的出身。”
“福来米铺？”一个老者说道，“那不是江国公的铺子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声，夹在哄哄闹闹的厅堂里并不明显，可是满堂食客还是静了静。
“诶……这小青年也是够倒霉，跟错了东家，连媳妇儿都成别人的了……”
“怪不得。我说那林国公怎么对一个下人那么照顾，原来中间竟然隔了这一层。我说，要是那小伙子不是江国公的人，他的婚事估摸就不会黄了。”
“老丈此话怎讲？”
那老头摸了摸山羊胡子，一脸高深莫测，“别看京都五公身份显赫，在皇上面前一派和睦，其实他们之间的矛盾，多着呢！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嘛！林国公和江国公约莫是不太对付！”
“这林国公也真是！人江国公都这样了，还跟人争什么？”
大家都唏嘘不已。
萧恒看了瑾言一眼。
瑾言单手托着下巴，微微侧着身子，听得津津有味，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般。
不一会儿大家都散了。吃饭的时间还能讨论这些八卦，大家纷纷表示很满意。于是，林国公做主，搅了江国公府里下人婚事的消息，不胫而走。
萧恒和瑾言沿着回墨轩的路慢慢走着。午后的阳光，在这个时节温暖而熨贴，瑾言禁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萧恒莞尔，“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刚才的事？”
萧恒看着瑾言。
瑾言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据说，林国公世子是个十分嫉恶如仇的人。这样的妙人，做了林国公的儿子，倒真是有趣……”
萧恒不解。
瑾言笑得贼兮兮的，“持之，你且瞧着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着呢！”
王大贵是个有几分野心的人。他有着一张四方脸，浓眉大眼，眼角微向下垂，看上去带着一股狠厉，平日里他的人缘只能算作马马虎虎。这天下了工，他往回走的时候，迎面碰到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的，都一脸谄媚地对着他笑，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哟，大贵，恭喜恭喜啊！定的什么日子？”跟他在同一处当差的林大笑着恭维。
“林大，这是怎的？”
“哟，王大贵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都定了西大街的田丫了，怎么，这事儿还瞒着不成？东家给你出头就出头了呗，我林大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你还怕我嫉妒怎的？”
王大贵终于明白了，感情他的那点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林大哥，误会误会。这怎的大家都知道了？你知道，兄弟这事儿毕竟做得不光彩。”
“诶我说大贵，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是吧？东家都开了口，谁不羡慕你大贵，你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王大贵的脸上难得有几分忐忑，好一会儿以后他才开口问道，“真不会有事？怎的大家都知道了？”
“大贵，平日里你不就是个霸道的吗？怎么这时候好似还顾着脸面了？东家的面子，谁敢不给？”林大说完，还压低了声音，“话说，那田丫究竟长得怎的？”
王大贵想起那日看到的那窈窕的身段，吞了吞口水。
林大看他那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他酸溜溜地说道，“哎哟大贵，出息了！到时候别忘了跟哥几个喝个喜酒！”
王大贵听着林大酸溜溜的语气，自觉十分圆满，心里的那点顾虑也终于消失了。他咧开了嘴，一脸得意地笑着，“好说，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