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
魏氏领着叶家众人跪下接旨。
传旨的是乾坤殿的小太监,看见叶府内眷,他神色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朝着魏氏揖了揖手,就殿开了手里的明黄盘龙锦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罗氏之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是赐叶府叶羽为妻。占吉日三月十六!”
阴柔的声音如石沉大海般悄无息。
内侍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黑鸦鸦的脑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然后目光看向魏氏。
朱氏脸色有些苍白,双手扶膝怔怔的跪在那里,好半响也没有站起来。
魏氏看着,脸上闪过一抹惶然。
叶羽向皇上求赐婚圣旨的事,魏氏在叶明德那里是知道的,但朱氏却是被蒙在鼓里。
现哪今,赐婚圣旨已下,难道还能不接?
且别说这是羽哥儿自已求来的圣旨,便是这门婚事不是羽哥儿求的,她们还能不接抗旨不成?
魏氏扯了扯朱氏的手,示意朱氏上前接旨。
朱氏却仍旧木然的怔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皇上好端端的就会赐婚?
魏氏眼见朱氏愣在那,想着,以朱氏对罗青果的厌恶,这圣旨怕是不会接了,回头她别一恼之下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当下想也不想,便站了起来,伸手去接了圣旨。
“公公辛苦了。”魏氏笑着上前接了旨,朝跪在门外的总管使了个眼色,“我们老爷当值,羽哥儿又有伤卧病在床,还请公公不要嫌弃,去偏厅喝盏茶才是。”
小公公摆手,“天色不早了,洒家回宫复命要紧,改日再叨扰夫人。”
话落,招呼了身边的小公公,抬脚便走。
门口的管家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赔着笑脸说话,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往内侍手里塞……
叶羽自沧澜嘴里知晓了前院的动静,惨白的脸上绽起一抹笑,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轻声说道:“也不知道另一道圣旨要什么时候送出去!”
沧澜不解的看了眼自家主子。
圣旨!还有圣旨吗?
“你去找傅文博来,你跟他说,我这伤口总是不见好,是不是他不舍得用好药?”叶羽忽然烦燥的对沧澜说道。
沧澜怔怔的看了床榻上的自家主子,默了一默后,翁声翁气的说道:“爷,这药是太医院院首董其庸,董大人从风务府拿来的药。”
不想,叶羽听了沧澜的话,没有舒展眉头,反而更是狠狠的瞪了眼沧澜,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去,你就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多了!”
沧澜还能说什么?
只能乖乖的垂了脑袋往外走。
才走到门口,便遇手里攥着明黄圣旨,气势汹汹往这边走来的朱氏撞了个正着。沧澜步子一顿,连忙闪到了一边。
朱氏几步进了内室,走到床榻前,将手里明黄圣旨对着叶羽狠狠甩了过去,怒声道:“你干的好事!”
叶羽捡起身边的圣旨,抬手将被朱氏攥起的几道乱纹给抚平了,末了,抬头对外喊了一声,“沧澜。”
“九爷!”
沧澜走了进来。
叶羽将手里的圣旨递给沧澜,“去放在香案上供起来,不然回头让皇上知道了,反添一桩罪名!”
“是,爷。”
沧澜接过叶羽的圣旨,喊了红笺进来,寻了一道红木架子,将圣旨供在了香案之上。一切做完后,两人又默然的退了下去。
朱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一切,末了,目光腥红的瞪了叶羽。
“是不是,要将我活活气死,你才罢休?”
叶羽嗤笑一声,淡淡道:“我怎么觉得,您是要活活将我折腾死,折腾疯,您才罢休呢?”
“逆子地……”
“逆子?”叶羽冷眼看着朱氏,“既然知道我是逆子,您又何必找不痛快呢?您要分家,我如您所愿了。您要赶走七嫂,我也如您所愿了。您要让父亲悔不当初生不如死,我还是如您所愿了。您还想我怎么样?”
“我只要你别娶那个扫把星进门!”朱氏怒声道。
“然后呢?”叶羽挑了眉头,一脸讥笑的看着朱氏,“然后依着您的意思,娶一个您现时喜欢的,等您不喜欢了,再依着您的意思,休了她?”
朱氏张了张嘴,瞪了叶羽,“我……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您不用说。”叶羽摇头道:“您怎么想的,我都知道。您从前是怎么说的?您说只要我帮您把这家分了,您就一切随我,结果呢?”
“我……”朱氏张了张嘴。
叶羽摆手示意朱氏不必再多说,“您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实话告诉您吧,我不但向皇上讨了赐婚圣旨,皇上还会封淑贞一个七品的县主,说起来,这府里除了大伯母和三嫂,她是唯一一个有诰命的吧?”
朱氏身子晃了晃,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叶羽。
“你……你是真的想气死我!”
叶羽笑了笑。
“您回去吧。”
朱氏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的双福院,她怔怔的看着偌大空寂的院子,忽的便悲从中来!
为什么?
为什么谁都不明白她的心呢?
她是一个母亲啊,难道还会害了自已的儿子!
“夫人!”
魏紫见朱氏怔在那,上前,想要小声相劝,却被朱氏一声历喝。
“走开!”
魏紫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便退到一边。
恰在这时,一抹身影自长廊里走了出来,见了朱氏,略顿了顿,上前行礼。
“儿子见过母亲,给母亲大人请安。”
朱氏抬头,目光落在叶钰精致如画的脸上,她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看着叶钰的目光一瞬间如刀子般锐利。
叶钰拧了拧眉头,却是脚下未动,保持着之前行礼的姿势。
“从你父亲那里来的?”
叶钰怔了怔,待意识到朱氏是在同他说话后,连忙说道:“是的。”
“你父亲他怎么样了?”
虽然叶明霖是住在朱氏的后院,两人只隔了一道小门,但朱氏却是从来没有踏过那道小门,是故,叶明霖到底怎么样了,她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