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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乡村暮色

我喜欢,挎着盛满土豆的篮子在溪水边洗涤泥巴的细节;我更喜欢,溪水在夕阳下泛起层层的鳞波,从扩散的波纹中我会一眼望到故乡的村庄。

当八月的熏风吹开秋天的味道,乡间的小路被车前子、马齿苋守护着,如血的夕阳无声无息地洒落,一米米阳光让我的眼睛放不好位置,那些光怪陆离,让我的脚步有些迟疑。

宁静的暮色乡村是不是一湾寂寞的港湾?夕阳喷射的余晖让人看不见红尘的纷扰。我喜欢这样的暮色黄昏,喜欢这样宁静的时刻,可以认真地聆听天籁之音,也可以用心去抚摸这样独一无二的宁静和寂寞。

暮色中寂寞的乡村,总会因蝴蝶的嗡嘤和秋虫的呢喃平添一支千古不灭的和弦,这怎能不让人乐此不疲地聆听,或许从中分辨出风的歌喉、蝶的秘语、秋虫的绝唱、草浪宣泄的誓言,还有阳光的动感以及宇宙的森罗万象。我的幻想和遐思便自由自在地飞翔起来。

这样的时刻,我多么渴望像少年那时,挎着一只竹篮,哼着小曲,沿着这条乡间小路,走向一片葱绿的田野。会看到,一行行豆角甩着青藤、缠绕木杆,跷着脚尖默默地向上伸展脖子,渴望尽情地亲吻天光;绿油油的玉米田,在这个季节吐出缨穗彰显成熟;那些可爱的绿青椒、紫茄子也火辣、热情地向我召唤;虽然干枯的土豆秧身姿不再挺拔,告别了青枝绿叶的昨天,可它孕育的果实却在厚实的泥土中,默默地以诚实和饱满回馈大地,感恩母亲。我首先采摘一篮油豆角,长巴巴、鼓溜溜的青豆角在我的手中摸来摸去,像极了把玩在手里,我少年时的两根小辫子,光滑滑、鼓溜溜的辫结就是那青青的鼓豆。然后,钻进玉米地,让那宽大的玉米叶子轻轻地刮在我的胳膊和脸上,那感觉,好像父亲吻在我脸颊的胡须留下粗糙的疼痛,让我永远也难忘记。再选中几穗苞米掰来放在篮中,这与鲜绿的豆角形成丰收、富裕的特写。

最后挖掘一篮子土豆,一个个相貌、个头参差不齐的土豆,虽然它们身上沾满泥巴和松土,不过它们可爱的样子就像一个个新生儿,无论多么脏,多么丑总觉得它们是那样的鲜活可人。

左右双挎收获的喜悦开始满载而归了。慢悠悠地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的身影伴着旋转的夕阳一起闪动。这时的老奶牛也领着它的子孙们晚归。老花牛慢吞吞地挪动着方步,颤动的臀部让我想起许多美好的生活。

村口的小溪被几个裸浴的男娃沸腾了。他们听见了脚步声如水中的鸭子隐遁起来。溪水渐渐清澈,我将篮子和土豆一并放在河里,一个一个地为它们脱去脏衣,这时,澄清在篮中的是一个个可爱的“白胖胖”,就等回家烀上一锅香喷喷的白薯了。

我喜欢,这样乡村暮色中摘菜的情景;我喜欢,夕阳下慢悠悠地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的感觉;我喜欢,挎着盛满土豆的篮子在溪水边洗涤泥巴的细节;我更喜欢,溪水在夕阳下泛起层层的鳞波,从扩散的波纹中我会一眼望到故乡的村庄。

尽管,挽起湿淋淋的裤脚走进家门,会惹起母亲的责骂,不过收获的喜悦远远大于行云流水般的训斥。

当饭桌在院落里摆放好,旁边架起蒿草点燃一堆烟火,开始蚊烟的时候,全家人就围坐下进餐,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指着落幕的夕阳说着它燃烧整个一生的故事。

然而,往事如烟,已经身不在乡村的我,每每望见夕阳西下,我的心头就会被暮色之景所打动。因为乡村暮色别样的景致已经牢牢地刻在了我记忆深处。它让我懂得:在意并珍惜阳光的日子有快乐,品味生活的细节有甜蜜。

乐观是希望的明灯,它指引着你从危险峡谷中步向坦途,使你得到新的生命新的希望,支持着你的理想永不泯灭。

——达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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