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二人的表情有丝怪异,耶律婉仪奇怪的看看弟弟说:“这几日,我听说你们几个上蹿下跳,到处为父王的圣诞礼物请人指点,怎么,王弟今日来找永乐妹妹,莫非不是为了此事?我可是听说妹妹才华过人呢。”
原来说的是这事,二人松口气相视,明了的一笑。
这宫里口口传授的传播功夫可真是惊人,皇后嘴里的“略通音律”这么一会到了耶律琓仪这儿就变成了“才华过人”,外面还不知传成什么样呢,木含清想。
“二公主谬赞,永乐哪里敢当。”木含清淡笑着让座。
耶律琓仪却不急着坐下,围着木含清转了两圈,嘴里啧啧有声,拉过木含清的手,上下左右又是一通细细打量,看得木含清渐渐羞起来,粉面飞上一抹红晕,这才笑道:“老天,天下竟真有这样标致的人儿,难怪人说南国脂粉,真是粉腻脂香,妹妹,来了可就不要走啦,姐姐竟舍不得了呢。”
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斜睨着一旁的耶律楚飞微微抿嘴。
木含清粉面晕红,偏偏耶律琓仪一直拉住她的手,追看着她低垂的脸,还一本正经地说:“妹妹不必害羞,北地虽没有南国佳丽那样的美女,但好歹男子却都颇有气概,你看我这王弟不也风度翩翩,风流蕴籍?挑个驸马还是容易的。”蕴满笑意的眼睛直看上木含清的粉面来。
木含清大羞,直恨不得用衫袖遮住颜面,左转右转闪避二公主紧跟的眼。
“二丫头,妹妹脸嫩,别再开玩笑了,都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疯癫。”门外传来端静皇后的笑骂,殿内众人忙行礼如仪,皇后一边走进来一边安抚木含清:“你别见怪,二丫头是宫里的‘活宝’,从这丫头下嫁,宫里笑声都少了好多呢。”
木含清抬起酡红的丽颜,向皇后行礼,低低答应了声:“是”。
触目处,看着那张带着红晕闭月羞花的丽颜,众人倒抽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沉鱼落雁?
皇后挥挥手,丹珠带着几个侍女把木含清送去的珠宝首饰又送了回来,木含清忙施礼道:“臣女素性不喜珠玉,还请皇后娘娘收下。”
闻言,皇后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忽然就笑了:“也罢,我们永乐丽质天生,亦无须珍珠宝玉添色,寻常脂粉也只能遮污丽色,蛾眉淡扫足矣。那好吧,本宫就收了去另作他用了。”
“谢皇后娘娘。”木含清蹲身为礼,终于把这烫手的珠宝送出去了。
待皇后在主位上坐下,三人方坐下来,聊了几句,耶律楚飞把先前告诉木含清的话又和皇后说了一遍,皇后脸上无情无绪的点了点头,耶律楚飞和二公主遂起身告辞,木含清送到殿门口,低声问耶律楚飞道:“我看到越影吃的饲料中有黑豆,请问表兄这可是漠北的出产?”
耶律楚飞点头:“嗯,漠北盛产豆类,这也是军马的重要饲料。表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请放心,最近越影的饲料里新加了黑豆和胡萝卜,她喜欢着呢。”
木含清淡笑点头,耶律楚飞和二公主告辞离去。
送走二人回到殿中,端静皇后拉木含清在身边坐下,点头示意从丹珠身后侍女手中取过一面琵琶递给木含清。
木含清看了看皇后,见她笑着示意自己,便低下头细看。这琵琶比一般的略大略长些,以紫檀木制成,工艺精细,通体以红色宝石装饰,腹面上还刻有一骑骆驼的人抚琵琶的图案,轻轻伸手弹拨,开弓饱满、音质清亮。
端静皇后慢慢说道:“这面琵琶是姑姑当年和亲的嫁妆,来自我的师傅,性好交游、有‘江南琵琶第一手’之誊的西域‘五弦’名手裴仙符之赠。据说有一次他坐船至三吴虎墅关,由于天时已晚,城门关闭,师傅操琵琶消遣,守城官兵为其声所动,喜而开关放行,故有‘弹开虎墅关’之美传。后来裴师傅被皇兄请进宫廷为乐师,也教了姑姑这个徒弟。”
忆起往事,端静皇后露出了悠远的笑容:“那时,宫里经常举行各种各样的宴会,皇兄擅作诗文,皇嫂长于歌舞,姑姑偶尔弹弹琵琶,一派锦绣香烟,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红锦地衣随步皱,别殿遥闻箫鼓奏。想来真如过眼云烟……”
看了看木含清,端静皇后又道:“过些时日,便是陛下的万岁节,那日永乐也听见,这次由不得姑姑不舍得了。不知你可习过?”
“略有修习,比不得姑姑精通,恐怕弹得不好丢了您的脸面。”木含清垂首道。昔日落月公主可是一曲琵琶名动江南,少有人望其项背。
端静皇后微微摇头:“不必太过担心,你是皇兄皇嫂的亲女,音律资质想来不差,过得去就好。”这个侄女自幼便流落民间,尽管没有谈过这段时日究竟如何度过,但想来怎么也比不得皇宫之锦衣玉食条件优厚。犹抱琵琶半遮面是颇为动人的场景,何况这个侄女长得这般倾国倾城,就算是技艺普通,也足够压住场了,端静皇后并不怎样担心。
这面紫檀镶宝石琵琶就放在了凝光殿,木含清却没有动手弹过,这些时日她在忙着另一件事,耶律楚飞托付的皇帝的寿礼。众人只见她带着一群侍女在温泉木屋处进进出出,却无人猜得出她究竟准备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待到万岁节前一日,木含清方令人请雁南王带人把盖得严严实实的礼物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几张写满字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