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含清微微皱眉,这位琬云公主怎么这样唐突?一侧脸避开了马鞭。
耶律楚飞皱了皱眉:“琬云,不要这么没礼貌,这是王兄请来的客人。”
琬云好奇的目光紧紧缠在木含清俊秀的脸上,喃喃自语道:“王兄的客人?原来南地的男子真的长的很好看哦。”
木含清看着少女迷恋的目光,心中好笑,这琬云公主倒也至情至性,可惜雌雄未辩。
马入安昌,但见市井繁华,人烟熙攘,不愧为草原上的明珠之城。宽近百步的街道两边尽是店铺商行,店家叫卖迎客,行人如织,熙熙攘攘丝毫不下于安澜京都上河城,时见不同族群的胡商胡女,服饰别致多姿。
日影爬上花窗,在白色的大理石地上洒下淡然舒适的阴影。
青纱烟罗帐,羊脂白玉枕,木含清自榻上坐起来,身子却酸软无力,连续骑了两天马,这身子有些感觉不适。勉强扶了床榻下地,四处打量。
屋内高阔宽敞,并无繁复装饰,却处处用心很是别致。漠北的特色并不浓郁,反而有些象南方读书人的书房。
长案上放着碧玉的笔架,几方雪笺,一方大大的方砚,墙边一个长方形的玉钵内几丛矮竹,婆娑生姿,衬的一室清雅。花窗暖阳,洒在矮榻上。
昨天来到,自己和沉鱼便住进了耶律楚飞的王府。作为出使归来的王子,耶律楚飞昨日下午换了衣衫便入宫了,一直没有再见到。
拿起案上的一本书册,是本《国志》,随手翻了几页,揣摩着,没有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琬云一边向身边要进来禀报的侍女摇手,一边低低声吩咐:“公子醒了,去把早膳拿过来”,说完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公子可是醒了,”柔雅好听带着笑意的声音入耳,木含清一惊回头。
说话的正是琬云。婀娜移步来到她身边,含笑凝视。
木含清眼眸轻抬,淡淡施礼:“见过公主。”
琬云豪爽的挥挥手:“公子不必客气。”转身径自坐了下去,笑语嫣嫣的问道:“初到漠北,公子可还习惯?”
木含清微微一笑:“劳烦公主过问,随遇而安,习以为常了。”
看得出,琬云对木含清既关切又好奇,淡言细语问的全是木含清的私隐,家乡何处,父母在否,家中姐妹兄弟,等等,特别是听说沉鱼是木含清的妹妹,竟然一见如故般和沉鱼打得火热。沉鱼私下诡异的眯眯笑着说:“姐姐,我看这公主十有八九是看上我哥哥木公子啦。”
木含清给她一个爆栗:“不许胡说!”
沉鱼捂着脑袋:“我没胡说,不信姐姐等着瞧。”
琬云再来,木含清便刻意躲避,但也难免碰上。
耶律楚飞显然几日来都极为忙碌,自回来次日从皇宫回来见了一面,便没再看到。木含清随遇而安,倒也不打听他的行踪。
这日午后,拿了房里那本《国志》挥退身边的侍女向后院花亭走去。
刚走进花木扶疏的长廊,忽然有个人影闪至身旁,将她一把带进了树影深处。在她想脱口惊呼之时,那人手指在唇间一按:“小姐勿惊,在下没有恶意。”
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有熟悉感。
“阁下究竟是谁?”木含清细声问道。
“我是谁小姐不必在意,但在下绝无恶意。”来人的一张脸蒙在面纱后,但声音清朗:“小姐可还记得浮珠城客栈那个晚上?”
哦,原来是那个“故人”,木含清点点头:“阁下来此为了何事?”
“在下手下发现小姐被从边市带走,找了几日才知道在二王子府上,如果想离开安昌,在下愿意帮忙。”
木含清没吭声,这个人究竟是谁?用意何在?
“难道小姐想待在这儿?”来人对她的反应不解,问道。
木含清无奈的一笑:“说实话并不想,但我也不习惯糊里糊涂跟别人走。”
来人微微皱眉:“在下只想帮助你。”
“阁下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木含清再问。
“在下不方便告诉小姐,但我实在没有恶意。”
木含清说道:“即使要走,我也应该和二王子打声招呼,总不能不告而别吧,再说,我……”
正说着,一道人影自树旁闪出,一点寒光如闪电,直冲蒙面人身后袭来。木含清低低惊呼,蒙面人心中微惊,袖刀一闪挥手击出,和来人迅速交手。
那道寒光毫无停滞,随身影一晃化作千重万道,迅速封住所有出路。蒙面人身形急退飘落一旁,眼睛四下溜去,显然在找寻退路。
另一道紫色身影也停了下来,耶律楚飞身着一袭紫袍,手里握一把短短弯刀,唇角略含笑意:“阁下好身手,只是出入府中也该和在下这个主人打个招呼。”
打量了他一眼,蒙面人冷冷道:“多有得罪,”眼睛向木含清看过来。
实在想不到会被耶律楚飞碰到,木含清脑筋急转,正想如何解释,蒙面人的袖刀再次袭向耶律楚飞,身形一晃,直直拔起,径向高墙而去。
耶律楚飞眸中精光一闪,手中弯刀斜斜破入袖刀攻势,寒光如影,利刃相碰,战作一团。
木含清在旁边看得心急,不由脱口阻止:“都住手!”
弯刀闻声收住,凌厉瞬间消于无形,耶律楚飞微微转头看着她,眉梢轻扬。
“他是……我的朋友。”木含清说道。
“是朋友,可以从大门进来。”耶律楚飞微笑道:“否则本王会觉得王府侍卫很是多余。”
“他是误会我被人从边市强硬带走,好心想要帮忙,并非有意冒犯。”木含清轻轻说道。
耶律楚飞看着她的眼睛:“那倒是本王鲁莽了。”眸光似剑,在木含清和蒙面人之间巡视两次,淡淡含笑。
“抱歉惊扰王爷,能让他走吗?”木含清直视着他。
“你要同他一起走?”耶律楚飞看着旁边的花木,仿佛是自言自语。
木含清静静垂眸,蒙面人自称故人,显见并无恶意,但他究竟是谁,自己实在一无所知。他今天进得王府,可以是寻找朋友,也可以被说成图谋不轨、甚至行刺。若耶律楚飞定要追究,想来也是麻烦,自己和他都有麻烦。
她迎上耶律楚飞询问的目光:“就算要走,我也必会和殿下说清楚,殿下这几日忙碌,我过几日再走也未尝不可。”说着看了看蒙面人,相必自己的话他可以听懂吧。
耶律楚飞温暖的笑笑,扭头说道:“那这位朋友要不要留下饮杯水酒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