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隆德帝听着闻喜轻言细语的讲述几个儿子的去向,笑了笑没做声。闭上眼睛,靠在御座上手轻轻拍着扶手思量了半天,方睁开眼对俯首侍立的闻喜道:“摆驾凤仪宫吧。”
闻喜施礼,答应一声:“遵旨。”
走到殿外宣旨,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内廷响起:“陛下有旨,移驾凤仪宫……”
久未驾临的陛下今夜来了。皇后听完侍女的禀报,挥手遣走从东宫回来的张三多,欣喜的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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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果然是比较有难度的职业。宿醉醒来的木含清,头依然有些钝钝的痛,挣扎着起身梳洗,食之无味的用了早餐,歪在软榻上半睡半醒。
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昨夜自己是怎样回来王府的,问青柳和碧荷,两个丫头扭捏半晌,却红了红脸,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满眼内容的笑。
木含清郁闷不已,难道自己昨晚出丑了?
正心里七上八下,沉鱼嘻嘻笑着走进来:“姐姐,给你”,一伸手,木含清看见了她掌心的一粒小小绿色药丸。
抬头看了看小丫头纯净的笑脸,木含清笑着说声谢谢,拿起来便放进了嘴里,顺口低低问道:“鱼儿,你知不知道姐姐昨晚怎么回来的?”
“昨晚?不是那个王爷表哥抱回来的吗?”沉鱼傻乎乎的回答。
呃?抱……回来?王爷表哥?木含清心漏跳了一拍,愣住。
从被宣召进御书房,到看见外间坐着的神态各异、衣冠楚楚的六个皇子,再到隆德帝脸上狐狸似的笑容,木含清便知道被封建地主阶级剥削压榨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臣女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木含清端端正正行礼如仪,尽管腹诽但至少行动还是蛮有诚意的嘛……皇帝大人,不要难为小女子,好不?
“朕问你,对这次比试一事,公主可有什么想法?”上面那位老大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都没抬,一手拿着茶杯,一手举着一份折子恍如极为认真的看着,没有喊她起身,开门见山径直问道。
木含清满脸黑线,这,这皇帝居然让自己跪着回答问题,好象下马威哦,是不是答得不满意就不准起来了?
“好好想想,想不起来的,朕可以给你提个醒。”极为淡然的话,木含清却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警告,是不是昨晚喝多了留了什么尾巴?提醒?各种念头迅速在脑袋里转了一圈。
不想了,既然躲不过,那就就豁出去,木含清定定神,极淡定极认真的问:“请问皇上,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比试结果?”
啊?这话一出,外厅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想要什么的结果?当然是赢啦,难不成想输不成?
这丫头奇特,问题也这样与众不同,隆德帝一顿旋即兴味的问:“公主以为呢?”
“臣女以为无损安澜国威,不伤两国体面,便是最好的结果。”木含清一字一句清晰的回答道。
隆德帝沉默了片刻,忽而“哈哈”笑起来:“的确是无双,看来这次的比试朕只有交给你才能放心了。”
万不得已领了差事,木含清轻轻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位皇子大人,皇帝居然让他们做她的跟班,听吩咐,打下手,可这样的菩萨兵自己怎么用啊?真是烦恼。
看见跟住小姐身后的居然是一群皇子,北安王府里的下人呆了半晌才非常狗腿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任务,带路上座敬香茶。
一阵忙乱,终于把几位爷安顿好坐在了大厅,桌上的香茶冒着袅袅的热气带着浓浓的茶香。木含清偷眼看着几个皇子,靖王仍是一脸的冷淡,俊脸埋在茶杯中看不到什么表情。想到昨夜,木含清垂下眼睛,可能茶水太热了吧,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比试一事既然父皇全权交给公主处理,依公主看该如何安排,我等听公主吩咐。”齐王笑眯眯的开了口。
太子和赵王、肃王也点了点头。
晋王有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暖的笑容,看了看木含清又看一眼靖王,无声的附和。
“多谢太子和各位王爷”木含清端庄的施了一礼,便向太子请教比试的惯例和规则,听完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拿定主意,才说道:“既然比试分两个部分,那臣女也分开来说吧。”
“赛马有祖家的良马在,五局比赛,木兰想至少赢两局,不知哪位王爷领这个差事?”木含清淡笑着问。
众皇子相视,五局赢两局?那不是要输三局?这,这赛马就输了啊。谁愿意领一个明知会输的差事?没有人吭声。
“那就我和小六吧。”半晌,全神贯注喝茶的靖王放下茶杯,淡淡的说:“如果诸位皇兄和公主没意见,我们就先告辞了,等和祖家使臣聊过之后,再来给公主回话。”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点头,靖王拉着满腹不解的肃王径自去了。
“请问哪位和铸造司熟悉?”木含清接着问。
众人相视,谁都明白,铸造司由兵部直辖,而太子的老泰山就是兵部尚书。赵王伸了个懒腰:“皇兄,国家荣辱匹夫有责,这事还是您来吧,小弟府里昨天新来了两个美人儿,夜里没睡好,我先告辞了。”站起身对木含清挑眉笑了笑:“公主如有用到本王之处,本王随叫随到。”说完,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摇摇摆摆的走了。
木含清依然淡淡的笑意施礼送出赵王,回身又问道:“臣女还需要卫戍司挑选一队力气大些的兵士,哪位王爷肯帮忙?”
齐王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晋王,慵懒地旋过身,嘴角的笑依旧没有被覆盖:“太子负责铸造司,三弟身子又弱,看来只有本王领这个差遣了,也罢,博红颜一笑,做牛做马都值得。”
一时分派好了任务,木含清请太子和自己即刻去铸造司,时间太紧迫,她不知道以现在的技术能不能完成她心想的东西。
微微侧脸,唇角上提带着一抹深意的思虑笑容,太子看着身侧姗姗的丽影,这艳色无双的美人儿真的象个迷,她究竟要做什么?赛马要输只求能赢两局,也不选拔射箭能手训练,这样就能得个无损国威不伤体面的结果?
晋王淡淡地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轿子,跨开步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坐上了回府的软轿,微蹙着眉头,明知赛马会输,皇弟居然主动领这个差事?
天暗下来,天上的月亮不分门第、不计身份到处洒下了朦胧的清辉,行行宫灯亮起来,和月光相映照,照着红墙碧瓦中的一方天,无数个半关未闭的宫门,无数个无法入睡、各怀心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