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雨丫儿,温婉而端庄,偶尔会悄悄地俏皮一下。只有华阳感觉得到雨丫儿星眸中那抹隐藏很深的疏离。看来面对他的时候,雨丫儿还是那般自卑,以致于用疏离来缓解自卑的压抑。只要她能走出房门来外面走走就好,随着日月消长,心伤一定会越来越浅。谢华阳以温润的目光期待着属于他的快乐新娘。
“华阳哥哥”脆生生一声呼唤。
待谢华阳转过头看向门外,卫青黛带着香草已从外面走了进来,娇媚的花容有几分黯然。
“明日我与香草就要归家,特来向华阳哥哥辞行。”青黛清澈的水眸中带了几丝哀怨。这些日子雨丫儿自闭在房中,原以为接近华阳哥哥的机会来了,没想到谢华阳对夏雨丫更是关怀、呵护,完全没有把她卫青黛放在心上。几经努力未果,青黛心灰意冷,就算再使手段,煞费苦心去争抢,抢来的也不过是一具躯壳。青黛本就有几分傲气,尽管心中不舍,还是决定回府。想了断,心中却还隐隐有几分期盼,期盼着谢华阳能够挽留她。
正在此时,雨丫儿端一茶盘进来。青黛下意识地看去,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自在,连忙转向别处。
雨丫儿嘴角噙笑,一如往常为华阳哥哥和她斟上香茶,转身准备离去。这是在那件事后,与卫青黛第三次碰面。卫青黛对华阳哥哥的倾慕与努力,雨丫儿明了。见此情景她只想着躲得些许清静。无论如何,青黛小姐才是谢家理想中的儿媳。她从未想过要与这个官家小姐一争高低,也不再妄想着能够与华阳哥哥长相厢守。当流水的岁月冲刷掉曾经的承诺,那便是她可以安心离开的时日了。
“雨丫儿,青黛妹妹要归家,我们陪她出去走走如何?”谢华阳赶忙叫住她,往常她都会在书房里陪他读书,这次又要躲出去,弄得他哭笑不得。
“莹玉妹妹的绣品还差一些功夫,我得去帮忙,你们去吧。”回了谢华阳一个灿烂的微笑,雨丫儿闪身出了门。
凉凉的秋风轻拂着雨丫儿的青丝,花园里只有菊花傲然独开,为这萧瑟的深秋带来几抹颜色和生气。一年前,也是在这凉亭,秋邺昕向她辞别。如今这纤弱的人儿满腹心事。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雨丫儿也能猜出个八九。
“雨丫儿给青黛小姐见礼。”雨丫儿长舒一口气,转身与卫青黛施礼,“华阳少爷正在与华天少爷在书房下棋。”
“我是来找你的。”卫青黛的声音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雨丫儿不由一愣,对卫青黛除日常礼遇,素常没甚交往。不知此次,她所为何来。雨丫儿暗自揣测。
“你赢了,不过你记住,你永远配不上谢华阳。”
果然,她直戳在雨丫儿的痛处。
“我怎敢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雨丫儿淡淡地说。
“说得好听!既然这样,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卫青黛俨然一派当家主母的气势。就连她即将要归家,华阳哥哥也是推三阻四,不肯陪她。卫青黛把这笔帐一股脑儿全算到夏雨丫的头上。
卫青黛身后的小香悄悄退后两步,她就知道小姐面对雨丫儿姑娘的时候没有好脸色,此刻的霸气比之前更胜几筹。心下不由怜惜起外强中干的小姐来,曾几何时午夜梦回,她都看到在微弱的蜡光中小姐偷偷垂泪。以前的小姐是何能的无忧无虑,老爷疼,夫人爱,哪知愁滋味?不过,夏姑娘也很好,待人和善,心灵手巧。小姐那样对她,她竟没有一句怨言。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忍气吞生的。唉!两边都待自己偏好,让她左右为难,只好退避三舍,希望她们早日和谐相处。明日当真离开回府,一切也就了了。
“是啊,或许该离开了!”雨丫儿轻叹一声,“好好照顾他。”
人影一闪,只剩下吓得目瞪口呆的主仆二人。
“小姐,小姐!”
卫青黛听到小香急切的呼唤声,渐渐缓过神儿来。这个夏雨丫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能耐?单凭刚才那功夫若要对她不利,后果怎堪设想?想到此,卫青黛心中更是一紧。
“雨丫儿!”不远处响起谢华阳的声音。只是久久没有回音。到底是练武之人,衣袂带动的风声还是被他轻易察觉到了。
“别再过来!”雨丫儿无奈,只得停了下来。刚刚站稳,已然感觉华阳就在她身后三步开外。他的轻功又精进了不少。
“雨丫儿,你要去哪儿?”谢华阳一头雾水地问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雨丫儿幽幽地答道。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谢华阳坚定地说,无论走到哪里,有雨丫儿的地方必然要有他谢华阳。
“那个地方不应该有你。”雨丫儿的目光更加黯然。
“你在说什么?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谢华阳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请原谅我!我会一直为你祈福的。你回去吧。”话音未落,雨丫儿逃也似地飞奔而去。耳边的风声中,雨丫儿能够辨别出华阳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银牙紧咬,加快脚步。风声越来越小,雨丫儿已是满面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