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我的女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了,呵呵”贼人说着,缓缓地一件件剥开雨丫儿的衣服。
只觉双肩一凉,雨丫儿眼中一片死灰,那淡蓝色的绢丝兜肚又能挡住些什么,随即两道鱼死网破的利芒由雨丫儿眸中射出,眼角欲裂。
贼人一愣,他没想到如此地步,夏雨丫没有一丝怯懦,眼神却越发地犀利,心中不由一凛。片刻之后,贼人缓过心神,对这个刚烈的女子更是喜爱几分。江湖飘泊大半生,以他银面妙手仙的名号迷倒多少痴女贵妇,然而那些女子不是趋炎附势就是媚俗艳香,没有一个如眼前女子这般的真性情。今生得此女相伴,复夫何求?女子最重名节,只要先得到她的人,再加以时日,一定能赢得美人心。如此盘算,他轻轻捂住夏雨丫的眼睛,伸手去揭那抹淡蓝色。
胸口一凉,一颗硕大的珠泪由雨丫儿眼角悄悄滑落。只听啪地一声,贼人轰然倒地,雨丫儿眼前一片光明。双眼微眯片刻雨丫儿适应了骤然变化的光线,再看身上已经盖了一截白绢衣袖,一挺拔人影正背对她而立。又是一阵清香,雨丫儿已经可以活动自如。那一人影眨眼间飘然而去。只剩下被点了穴道的贼人。
雨丫儿整理好衣物,一步步近逼如木雕泥塑般倒在地上的贼人。那贼人倒是一脸满不在乎,从踏足江湖之日起,已经为自己设想了无数种的死法,能死在这么一个让他欣赏爱慕的美娇娃手上,老天已对他不薄。
雨丫儿缓缓抽出贼人腰间的匕首,一件硬物“当啷”一声脆响掉落地上。雨丫儿弯腰捡起那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的翡翠钗揣到怀里。
锋利的匕首慢慢靠近贼人的颈项。一道血口慢慢划开,鲜血立刻顺着刀锋流淌出来。贼人满不在乎的表情丝毫未减。沉默一盏茶的功夫,雨丫儿星眸中的愤恨渐渐消散,手中的匕首毫无生气地撤了下来。
“若是让我再遇到你胡作非为,小心你的狗命!”
雨丫儿抱起平放一旁的包裹,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再也没有回头。
夜色浓重,雨丫儿背着包裹中的莹玉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一时之间雨丫儿还无法重聚真气。
“雨丫儿!”
熟悉的声音迎面而来,雨丫儿停止了机械地脚步,还没等抬头已然泪流满面。
谢华阳接过三妹,扶住摇摇欲坠的雨丫儿,满心疼惜。若是早到一步,雨丫儿不会遭受如此惊吓,好在大错尚未铸成。待回去就将这残缺衣袖的亵袍悄悄丢掉,让这件事永远石沉大海,加以时日雨丫儿会渐渐淡忘。
混混沌沌之中,雨丫儿摸索前行,却总也走不到头。耳边聒噪的声音让雨丫儿六神无主,不由得加快脚步,眼光一丝微光,待雨丫儿看清面前的人影却是前些天那一贼人。
“啊!”雨丫儿大呼,翻身坐起,原来适才是在梦境。窗外一轮明月高挂,皎洁的月光试图撒满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雨丫儿无力地靠在床头,几缕刘海儿已经被淋淋香汗浸湿贴在额前。双手被华阳哥哥紧握,听到惊呼他就赶了过来。看着赢弱的纤影斜倚床栏,如瀑的青丝垂下更显孤助无依。多想拥她入怀,可自从救回莹玉,雨丫儿突然变得少言寡语,对他更是疏离了许多。虽然在谢华阳的坚持下,雨丫儿搬到了他的隔壁,可她总是将自己关在房中,任谁也无法让她释怀。
雨丫儿空洞地看着窗外,手缓缓地抽出,抱肩孤坐。
“打扰到你了,回房吧,我没事。”雨丫儿淡淡地说。
“陪我坐一会儿吧。”谢华阳温柔地说道,坐在床边没有动。
“今日我跟爹娘禀告过了,再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成亲。”沉默半响,谢华阳先出了声,他不能让雨丫儿独自承受内心的煎熬,唯一能让雨丫儿走出阴霾的方式就是走进她的内心,与她共荣辱。
“不要!”雨丫儿的声音似由天外飘来,却十分清淅。“我很好。”
谢华阳不可置信地看着雨丫儿冰冷的脸庞,那如花的容颜虽然更显粉雕玉琢地精致,却刺痛了他执着已久的心。
“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你总是把我推开?”僵持半响,谢华阳惨淡的声音嘶哑地响起,“无论在任何境地,你怎么能自以为是地拒我于千里之外?你怎么可以辜负我的守候?你认为对我好的东西就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见雨丫儿木雕泥塑般沉默不语,谢华阳踉踉跄跄地出了雨丫儿的房间。抬头望向清冷的明月,那样皎洁却难以让人接近。两行清泪不觉流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些天悉心地呵护仍然没有温暖雨丫儿的心,她依然那样孤立、决绝。一阵似刀剜般地心痛催动一口咸腥涌上嘴边。
“对不起,对不起!”睡榻上无眠的雨丫儿仍是抱膝而坐,喃喃自语道。她多想冲出去告诉华阳哥哥她多么愿意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可她忍住了,他那样玉一般的人儿应该有个冰清玉洁的妻子相携一生的。在贼人剥落她肚兜的一刹那,她已经万念俱灰,所幸那贼子什么也没有看到,才让她有了继续留在华阳哥哥身边的勇气。每当见到华阳哥哥,雨丫儿总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阵自惭形秽的伤感,害怕面对他,害怕面对自己的自惭形秽。
门缝映出华阳哥哥单薄的身影,雨丫儿第一次感觉到华阳哥哥那样无助,此刻任何的冰封都抵不过对华阳哥哥似是与生俱来的心疼,雨丫儿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雨丫儿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华阳紧紧揽住雨丫儿,“没关系,没关系!”失而复得的喜悦来得那么真实,那么强烈,让他忽略掉了所有的伤心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