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夜天便在「回忆之殿」中枯坐了接近两年,期间他不曾睁眼,不曾移动,就只管专心致志丶全神贯注的,在神识海内磨灭大火球。两年匆匆而过,在这一刻,杜克的气息丶痕迹其实已多时未现,如此夜天才终于稍微放心,开始徐徐弄熄神火,让法台复归平静。灭杀大血球的过程中,也幸亏神姬一直不期有变,并没进来干涉,否则试想夜天若还要抽身来招呼她,真不懂要多花多少时间!不过想想也合理,神姬一直没进来看,归根究底,并不是因警觉性低,而只是害怕会干扰杜克夺舍,令其走火入魔而已;若从这角度来看,夜天也确实是在走运……
「呼呼呼,累啊累啊。妈的,血老儿的底子还真厚,光是炼化他的元神,未算肉壳,便已足足费了两年!而且,这还仅仅是封帝过程的开端而已!」
「回忆之殿」半空,盘坐着的夜天一边喘气调息,同时又不禁皱起眉头。他其实没说错,「登十一」确实是一条漫漫长路,先前种紫刀丶毙血帝还只是第一步,而下一步……则是要去占夺「封帝」所需的灵气来源!别忘记,血之界此刻仍份属残界,星图狭小,灵气稀缺,不能同时承托两帝存在;正因如此,血域便根本不会有额外灵气分给夜天,而他若要确保丶固定灵气来源,就必须从血帝杜克手里抢!这,亦正正是夜天为何要(冒险)诓杜克进神识海,将之击杀的原因了;没法子,毕竟也唯有毙掉这厮,才能释出长期被他霸占的灵气配给……
与此同时,转轨上的石天凤一想到要抢要偷,便禁不住微微蹙眉,咕哝连连:「哎哎,老大,其实我们这样抢人家的灵气,是不是有点流氓?」
「流氓?你说我夜天是流氓,我?!」霎时间,夜天大感匪夷所思,竟不禁侧目冷笑:「呃,血老儿自己该死。他将我当作炉鼎,企图夺我之舍,本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而已!这孙子死有馀辜,有什么好同情的?」
就是了,夜天向来强调「知我者,七生报德,欺我者,百世沉沦」,如今既是对方动手在先,又怎能怪夜天还击?杜克是自找的,现在夜天纵要夺其灵气分成,也绝对是合情合理,不会于心不安。
好吧。话说回来,杜克此时虽然死了,然而其灵气配给……很不幸,却绝不会自动流到夜天身上,他还是得费劲去汲取。原因很简单:这些灵气,原来并非聚在元神(即血球),而是集中滞留了在杜克的肉壳内;那就是说,夜天若要占得灵气来源,接着就还需要炼化肉壳,取其精华!
现实中,杜克的躯体,却可是一具货真价实的「帝壳」,底蕴深不见底;假如磨灭元神尚需两年时间,那么炼化帝壳……便至少需要五年!再者,夜天为免在过程中打草惊蛇,还有必要偷偷摸摸丶不动声息丶逐小逐小的汲啜;这么一来,本来只需五年的流程,便恐怕得再拖长两丶三年了……
「不要紧,我有的是耐性,有的是时间。欲速则不达,哥儿耗得起,可慢慢炼化你!」
事实上,即使到了这关头,夜天却仍不是真正的帝君,严格来说,他只是一头纸老虎,外强中乾,本身却虚弱得很。正因如此,他便绝不能在炼壳期间时惊动外界,否则一旦引起几名真?大帝怀疑,并进来干涉,自己便彻底完蛋了!
所以夜天一直非常小心,非常低调,他并不敢大口大口的吸,而只是逐小逐小的拿。放眼血界星图,此时其实亦出现了微妙微化,夜天的小命星,正在缓慢逼近血帝的大血星,由初时僻处一角,慢慢移动,移向星图中央,直至与大血星重叠为止。紧接着,小星花了约两个月,站稳阵脚之后,下一步……便终于要拉开吞并大星的序幕(按:这也可称为「融合」)!
然而,有鉴于夜天不想惊动外界,由此,整个过程便将变得异常低调丶缓慢,有时可能过了一个月,夜天这边才吸到一丁点丶如碗豆般的份量。但即便如此,夜天却依然没计划加速,别忘记,炼化帝壳的关键是不动声息,闷声发大财,为求不让任何人觉察异常,他宁愿拖慢进度,徐徐丶耐心的炼化大星。
******
塔中一夕,人间千年。三界苍生,不管是平民还是修士,此刻都对夜天之封帝狂想浑然未觉,还在如常过活。且看咒界,两大世家之一-岳家的女当家岳夫人,今天便如常在庭园中训戒弟子。
「不长进的家伙,你自己说,我应当如何罚你?」装扮雍容贵气的岳夫人,此时正蹙着眉丶板着脸,严厉地训戒三名年轻传人。别人若不知内情,也许还会以为他们是强奸妇女,贩卖小童丶推老婆婆进河,又或者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谁知道却不然。这三名传人,原来都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而不过是在年前出门远游期间,由于一时缺水,便逼于无奈,在一间「卖血」的客栈偷喝过血,及(碰巧)跟店家学了几套邪道招式而已。本来,三人如果在「回家」后静静,讳莫如深的话,此事还真不易被人揭发;岂料现实中,他们却「不幸」像夜天般嗜血成瘾,结果回岳家后……时间一长便按捺不住,三番四次偷溜出去,向「血老王」讨血吃;一次丶两次丶三次,直至终于东窗事发,被岳家之老臣撞破!随后,三人便难免会被抓来训话。
老实说,一向讲究灵活变通丶山不转路转的夜大帝假如在场,就必定会直斥「喝血」之罪名荒诞丶荒唐,甚至是莫须有;至于偷学邪功,则更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小事化大,大惊小怪。然而现实中,岳夫人却肯定不是这么想,须知她一向治家甚严,兼有「洁癖」,对任何邪道势力丶功法都势不两立,因此一旦揭破有传人敢擅自喝血,那人便恐怕得受点皮肉之苦了……